黑暗中，漩渦攜卷著流水衝向兩人，水深超過一米，蓋過兩人腰部，衝擊力頗強，林冬來下意識緊握住程天殊的手。
兩人的手都是溼的，可能是急出的汗水，更可能是被流水沾溼的緣故，嘩嘩的水聲在空洞的空間內迴響。
儘管握著手，他們依然被水流越推越遠，不知道要去何方。
“這是哪裡！”林冬來大喊道，他渾身都溼透了。
程天殊回喊道：“似乎是一個隧道！”
這個隧道沒有盡頭，在黑暗中蔓延，隧道頂上有一些絨毛狀的東西，光線太暗，看不清顏色，他們只能隱約辨認出對方的臉部輪廓。
握緊程天殊的手，林冬來感受到溫暖，繼續大喊：“爲什麼我們會在這裡，我媽唸錯魔咒了？！”
程天殊沒回答，奮力站穩，防止倒進水流中，他動動鼻子：“很奇怪，這個隧道里面，有什麼味道?！?
“我也聞到了，”林冬來說，“有點腥，而且我們周圍的水流很粘稠，就像.......我擦！”
他手抓得更緊，抓狂道：“血！這是血河！”
剛纔光線太暗，什麼都沒看見，但是腥味和粘稠的感覺告訴他們，這衝來的“水流”，裡面的液體其實是鮮血。
程天殊按住他，大聲道：“站穩了，別倒！”
他說著，一邊抓緊林冬來，盡力向岸邊移動，但在這激流中步履維艱，兩人東倒西歪才勉強穩住步子。
突然，林冬來腳下一絆，沒站穩，向著側面倒下去，程天殊幾乎是扯著他的胳膊，但在激流中作用甚微，兩人大叫，眼看著要一齊倒進血流中。
然而他們很快停了，並未徹底栽進去，原因是，兩人一同摔在血河中一個柔軟的球形物體上。
“小心點。”程天殊出了一頭汗，他扣住林冬來的背部，氣喘吁吁，手臂的肌肉因爲用力而凸起，胸前和脖子都掛滿了血液，一身狼狽。
林冬來伸手，摸摸身下接住他們的那團圓球物體，軟軟的，還有彈性，就多捏了幾下。
猝不及防，身下那圓球中傳來一個悶悶的聲音：“你們好重。”
“！不好意思?！绷侄瑏硎栈厥郑鲋菆A球，趕緊站直。
程天殊也站穩了，盯著血流中給他們墊背的東西打量。
黑暗中只能看出，這是一團白白軟軟的東西。
這白色圓球漸漸露出水面，體積不小，圓球繼續發聲：“人類？你們不該來這裡?！?
面對一個外形並無攻擊性的傢伙，林冬來自然不懼怕，拋出一連串問題：“這是哪裡，爲什麼會有這麼多血，你又是誰？”
白色圓球動了動：“你們現在正站在血管裡，而我，據你們人類所稱，叫做白細胞?！?
“！！！”
程天殊對他說：“所以，我們是被你媽媽唸的魔咒，縮小後傳送進了她的體內？”
林冬來很尷尬：“大概是的?！?
“看來，要找到出去的通道?！背烫焓庾旖浅槌?，周圍一片漆黑，兩人又是縮小幾十倍的狀態，他很想使用魔法，但是，羞恥感時刻提醒著他，不能，得靠兩人的體力，走出去。
血流很大，兩人不得不撐著這個白細胞，才能站穩腳跟，白細胞也不嫌棄他們，聽說他們被魔法變進來，也沒有驚奇，只是說願意帶著他們走一段路。
“爲什麼你不會被血流沖走？”程天殊問白細胞道。
既然已經知道處於什麼境地了，他不介意多瞭解一點，必須知道更多的人體信息，才能保證順利出去。
這白細胞還挺有耐心，從水下伸出幾根同樣是白色的長觸鬚，解答說：“我的腳其實是一種蛋白質，這種蛋白質能和血管壁上的蛋白特異性受體結合，這樣我能在血液中站穩腳跟。而當我要離開的時候，就讓這些蛋白質和受體斷開連接?！?
林冬來好奇地摸摸那條蛋白質，也是柔軟有彈性的，頂端有一個小小的結合點：“這麼說，你走路的過程，就是蛋白質和受體連接—斷開—再連接的過程？”
“就是這樣的?！卑准毎Y聲甕氣道。
程天殊說：“只是待在岸邊，並不能出去，請你再帶我們走一段吧?！?
“沒問題，正好，我也要去那個方向?！卑准毎苡押谩?
他們順著血管走了一段距離，有了白細胞的扶持，走得順利了不少，缺點是身上血腥味還是重，皮膚上的血液幹後，會有不適的附著感。
“我叫林冬來，是這具......身體的兒子。”林冬來艱難措辭，自我介紹到。
白細胞說：“我叫白圓圓，這裡所有的白細胞都姓白。”
它又說：“你們來的真不是時候，戰鬥即將開始，會很激烈。”
林冬來問：“什麼戰鬥，和誰？”
“病毒大軍要來了，他們不僅攻擊力強，而且會在進軍的同時，進行增殖，十分難纏。”白圓圓嘆口氣，“作爲人體王國的衛士，我們和他們打過很多次仗，但好幾次，都被他們得逞了?！?
“爲什麼，他們很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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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他們行動速度很快，我們有時追不上?！?
林冬來聯想到白圓圓的蛋白質腿部，以及它的行走方式，覺得這樣確實不太有利。
可如果戰鬥失敗，就意味著林媽媽會被病毒性感冒席捲。
“我們可以幫忙嗎？”他問。
白圓圓想了想：“也許可以。因爲，病毒無法侵染你們——他們只能對細胞進行佔領?！?
“那麼，我們一起去?！?
“好啊，現在我們就在通往呼吸道的途中，”白圓圓說，“病毒集中在呼吸道區域，你們聽到了嗎？遠處有細胞的慘叫。”
程天殊和林冬來面面相覷，他們耳中只有嘩嘩的血液的流動聲，這聲音幾乎蓋過一切，阻礙了他們的聽力。
白圓圓聽力很好，似乎聽到了別的什麼，它焦急不安起來，說：“不好，情況變糟了?！?
“怎麼了？”
“他們過來了，”白圓圓說，“正向著我們?！?
它爲了加快步伐，只用幾根蛋白質觸鬚與血管壁接觸，努力向前走，想要儘快截住病毒大軍。
這時，前面的血河中，出現了其他白細胞，它們與白圓圓打過招呼，就都向呼吸道方向涌去。
但是，這些細胞，有的和白圓圓長得很不一樣。
“你們是一類細胞，爲什麼長得不像？”
白圓圓說：“我們雖然都是白細胞，但種族不同，有的是單核細胞......有的是淋巴細胞......”
林冬來不太懂那些，他們繼續向前淌去。
途中，程天殊說：“既然快到呼吸道，那就好辦了，我們可以從鼻腔裡出去，或者是口腔。”
“還是鼻腔吧，鼻子癢的時候會打噴嚏，這樣我們就能順利飛出去了?！绷侄瑏硐肓讼耄暗《径技性诤粑馈！?
“看來是場惡戰了?！背烫焓庑Φ?，“你行嗎？”
林冬來甩開他手：“我怎麼不行，好歹也是有肌肉的?！?
“哪兒呢？沒看見?！?
沒心思胡鬧了，林冬來指著程天殊：“對了，你魔力這麼厲害，怎麼不用？現在一片漆黑，需要光。”
光？程天殊眉毛擰成個Ω：“不能用，有光不利於戰鬥?！?
“也行......湊合一下，勉強能看見個黑白?！绷侄瑏睃c點頭，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程天殊心下鬆了口氣。
然而接下來，林冬來又說：“不過，等會兒戰鬥的時候，可以用魔法攻擊。魔法攻擊不能對人類用，沒說不能攻擊病毒，一用上那個，分分鐘carry全場的節奏。”
程天殊額角一抽：“有人長得美，有人想得美，告訴你——想都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