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醉人的桃花眸里滿是震驚。
阿姜怔怔的望著他,訝異之下發出一聲疑問,“爹?”
黑衣人一聽,顯然十分高興。
他扶上她的肩膀,很是欣慰,眼里水光朦朧,“閨女真乖。”
阿姜一把拿開他的手,不解的問道:“你干嘛?”
“閨女,你怎么了?”黑衣人不解,神情有些受傷。
阿姜沖他招了招手,黑衣人徑直湊過去。說時遲那時快,阿姜一把取下他的面巾,正要收回手,待看清他的面容之時,手卻僵在原地。
那是怎樣的一張臉啊!陳年的傷口在臉龐上縱橫交錯,顯得十分可怖!整張臉唯一能看的便是那雙眼睛。
眼形若瑩潤之桃花,瞳孔漆黑明亮。
本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裝神弄鬼,沒想到弄得場面這么尷尬!
“抱歉,前輩。我……不是故意的。”阿姜默默的咽了咽口水,她這算不算當面揭人短啊?
阿姜畢恭畢敬的將面巾雙手遞回,黑衣人漫不經心的接過,溫聲詢問,“嚇著你了?”
“沒,我以為前輩是為了故弄玄虛才蒙面,沒曾想前輩竟是有難言之隱。只是前輩切勿再拿家父開玩笑。”說到最后,阿姜一臉正色,從前不知道身世也就罷了,如今可不一樣了。
黑衣人聞言一頓,眸中劃過一絲困頓,突然問道:“我方才說什么了?”
啥?
阿姜皺起眉,若不是方才聽得真切,她都要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前輩你別開玩笑……”
黑衣人自顧自地說道:“我的面巾什么時候掉的?等等……你又是誰?你怎么會在這里?”
聽得阿姜的下巴快要掉到地上!
這鬼醫真的不太正常!
“我是被前輩劫來的啊。”阿姜瞄了瞄身后,暗道一聲“糟糕”,身后已然沒有退路。
“我劫你來的?”
黑衣人一臉凝重,這表情一出可怖的臉龐更加猙獰。
“前輩您沒事吧?”
黑衣人并不答話,他靜靜的盯著阿姜,似乎在判別她說的話的真假。
阿姜嗅到一抹危險的氣息,正思考著怎么脫身,冷不防對面木橋上走來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那少年一邊朝他們走來,一邊揮著手。
“大叔!您把閨女帶回來了啊!”
怎么又是閨女?
阿姜好奇的看著那少年,而黑衣人卻是渾身一僵。
閨女?
他怎么什么都不記得了!
那少年走近一瞧, “糟糕,大叔老毛病又犯了!”
“你又是誰?為何喚我大叔?”黑衣人一臉戒備的看著少年。
少年嘴角微抽,顯然對眼前的情景見怪不怪了。他十分順手的從懷中摸出一本手札,遞給黑衣人,示意黑衣人打開。
黑衣人半信半疑的打開,神色逐漸緩和。
阿姜不知道手札上記載了何事,只想默默離開這個危險之地。然而,她剛剛邁出一只腳,便被黑衣人點住了穴道。
黑衣人扛起阿姜往不遠處的竹屋而去。
“快去準備藥材。”
“好的,大叔!”少年見黑衣人冷靜下來,乖
巧的回答。
阿姜被黑衣人放在軟榻上,“前輩!大叔!打個商量唄?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是真的要為我治病嗎?”
為什么她看著這架勢不像啊?倒像是要活煮了她?這位傳說中的鬼醫果然行事古怪!
“閨女。”黑衣人看著她靜靜的開口,阿姜示意他繼續說。
“嗯?”
結果,耳邊傳來一句。
“可以閉嘴嗎?”用慈愛的眼神說著傷害人的語句。
阿姜表情空白了一瞬,呆愣愣的直至被黑衣人扔進浴桶。
不,準確的來說是藥桶。
阿姜在劍南山呆了半日不到,便聽那少年急匆匆跑回來對黑衣人說:“大叔,有人闖山!起碼有十幾人,全闖進了紫竹陣!”
“寧王殿下來的也不怎么快嘛。”
阿姜聞言艱難的抬頭看了黑衣人一眼,神情困惑,奇怪了,到底是敵是友?
*
“紫……竹陣?那是什么陣法?”阿姜在浴桶中泡得通體發熱,額上不斷冒出豆大的汗珠,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已。
那少年一笑,好不得意。
“倒不是什么能被典籍記載的厲害陣法,反正近幾年闖山的人全都化作了紫竹林的肥料。”
阿姜一聽,雙手觸上浴桶邊緣便要起身,“前輩既然選擇救我,又為何要對付我的……夫君?”
真險,差點露餡兒!
阿姜說完最后一句略感心虛的別開了眼,不敢看他們。于是,她錯過了黑衣人精彩的變臉表演。
“還是這么喜歡那個臭小子?”黑衣人冷哼了一句。
“你做什么?”眼看著阿姜不安分的掙扎著要起身,黑衣人怒喝。
“我……不想自己的命是謀殺我親夫的人救回來的!咳咳……”
阿姜猛烈的咳嗽著,實在是太難受了!
她用手捂著,黑血從指縫中緩緩流出。
“大叔,藥起作用了!”少年興奮的尖叫!
黑衣人冷淡的看了一眼,“嗯,快把她摁回去,看好她繼續泡!我去放那幫小子進來!”
話至最后,他責怪的看了阿姜一眼,似乎在說看在是你的份上,我才妥協的!
元燚一進門便看著阿姜被泡在一只浴桶里,走近一瞧,皺起好看的眉頭,“這是墨水?”
“沒見識,真可怕!”少年在一旁加水,聞言一臉嘲諷。
元燚嗤笑一聲,“切,小毛孩,不懂幽默!”
“夠了!一點兒都不好笑!寧王殿下人也看了。是否該離開了呢?殿下別忘了如今你不是北煜國的親王,不過是個質子罷了!自身都難保了,又何苦來連累他人?”黑衣人打斷二人的話,緩緩說道。
元燚無辜的摸了摸鼻子,怎么覺得自己好像是被人當成了假想敵?
不過,他很快抓住重點!
“莫非鬼醫前輩之前說的期限,是在糊弄晚輩?”
黑衣人瞇起眸子,“算你還有點小聰明!”
元燚:“……”
“不想引人注意還是快些滾回去!省得被人發現連累自己媳婦!”黑衣人的態度十分惡劣,尤其是對著元燚。
不過片刻便換了說辭,元燚眼中疑惑更甚。
元燚碰了一鼻
子的灰,氣惱的看著那黑衣人,誰知對方看過來的眼神更加兇狠。
“既然前輩一番好意,那晚輩便將娘子交給前輩照顧了。只是晚輩恐怕前輩的人手不夠,不如我留下兩個婢女為前輩分憂?”
“我這劍南山除了病人,不留其他活人!”黑衣人語氣十分生硬,氣得元燚干瞪眼。
這也太沒安全保障了!
黑衣人看出他的疑慮,沉思片刻說道:“百里鶴是我的故交好友,你盡管放心把人交給我。”
是嗎?元燚有些懷疑的看著黑衣人,百里鶴不是這么說的呀!
利誘不行,看來只能威逼了!
黑衣人指著元燚咆哮道:“臭小子,你再不離開,我立刻殺了這丫頭!反正這丫頭若是不能及時解毒,也活不了幾天。”
“前輩實在是太過熱心,與傳聞中的鬼醫倒像是兩個人呢。”
“快滾!”
......
阿姜泡在浴桶中聽著二人的對話倒如同催眠曲一般,很快便昏昏欲睡,與莊周一同夢蝶去了。
當她再次醒來時,對上那黑衣人痛苦的雙眸,她周身一涼,急忙坐起身。
她睡著之后,有人把她放在了床榻上。
“元燚呢?”她問他。
黑衣人眸中換上一抹不耐之色,“當然是滾了,一個質子在別人的地盤實在不該太囂張。”
“原來前輩趕他走是為他好。”阿姜點了點頭,恍然道。
黑衣人惡聲惡氣的說道:“誰說的?”
阿姜哈哈一笑,“前輩,我有些餓了,您這兒的病人餐如何?”
“應該是不錯的。”
“哈?應該?”
阿姜這時才反應過來,黑衣人有著令她熟悉的南方口音。南夜國離她曾經住的青桐縣不遠,人們口音大多相似。
“清粥?只有這個?”阿姜一臉崩潰的望著桌上的一鍋清粥。
少年不好意思的端出各種雞鴨魚肉,“還有這些......”
阿姜不解,“干嘛藏起來?”
“怕你吃不下。”黑衣人在一旁涼悠悠的說道。
“吃不下?怎么會呢?我早就餓了!”
“這些都是我們的,那鍋清粥閨女你隨意干吧。”
阿姜被氣到哽咽,“你們這樣真的好嗎?”
“誰叫你有病?身體好了就能吃了,乖!”
阿姜惡狠狠的剜了那兩個不顧她意愿吃肉的家伙一眼,乖你全家!
不能吃肉的人生何其悲慘啊!
*
北煜國都城——錦央城,某家客棧。
“寧王夫婦不僅活著,還平安的到達南夜國的都城。”黑衣男子立于窗前,俯瞰這錦央城。
白衣少年面具下的臉龐上浮起一絲嘲諷,“肅王這事兒辦得可真不夠漂亮。”
“肅王如今忙得焦頭爛額怕是沒空分心對付他們了。”
白衣少年輕輕一笑,很是輕蔑,“他受罪的日子才剛剛開始。”
“是啊,他以為幫著皇后殺死了太子,便再沒有強敵了,誰知……”
“哎,低調。”少年比了個“噓”的動作。
誰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