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姜被田七扔回了浮香閣,簡而言之,她被關小黑屋反省了。
她開始反省自己曾經多管的閑事,比如認識元羲這等煞星,便是她多管的閑事之一。
關于她與元羲的相識過程,她至今回想起來都有些后悔。
悠悠記得初遇之時乃初夏時節,阿姜家鄉在南方,初夏白日里已是烈日炎炎。等到了黃昏時分,大地沒了日光籠罩,暑氣才略微收斂。
少女一襲淺青色羅裙,蓮步輕邁,衣袂翩翩。抬眸,入眼的淌淌流動清澄純澈的小溪。她緩步走去,隨意尋了塊石頭坐下。輕斂裙擺,褪去鞋襪,露出蓮藕般粉嫩白皙的肌膚。溪水清涼,驅散些許暑氣。
她正是阿姜。
夕陽下,天邊似被一層金紗籠罩,四周出奇的靜謐,偶有幾聲蟲鳴,令人心底升起不安的情緒。她回望了一眼身后的林子,黃昏本該是倦鳥歸巢的時刻。
不對勁。
阿姜當機立斷藏好了鞋襪,躲到一旁的大石頭后面。她不知道林子里的人有沒有覺察到她,但她知道無論發生何事都與她無關就對了。
林子里很快傳來了打斗聲,“咔嚓!”刀刃刺入血肉的聲音,聽得她心頭一震。殺人了!她的雙手開始止不住的顫抖,緊咬著的嘴唇透露出她的恐懼。
正思緒萬千,卻有腳步聲響起,明顯朝著小溪而來。她連呼吸都變得慎重起來,天殺的殺人犯!
“鏘!”劍落地的聲音,隨后她看見一只染血的手浸入溪水,這是在銷毀證據的節奏啊!
少年清洗好了染血的手,掬了一捧溪水解渴,他已經近兩天不吃不喝了。此地不宜久留,正要起身離開,卻覺察到此處還有活人,身形微頓,拿起劍,冷聲道:“無膽鼠輩躲躲藏藏,出來!”
她正要探頭出去,哪知又傳來一陣
打斗聲。她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氣。原來不是說她呢!
她悄悄探頭去看,只見那身受重傷的少年正在以一敵三。
與他對戰的三個黑衣人,出招快速,招數狠辣,全是殺招。
眼看那少年支撐不住,在受了幾掌之后,終于倒地不起。
說時遲那時快,阿姜扔掉鞋襪,飛快跳了出去擋在少年面前。
四兩撥千斤般的挑開了正要向少年揮去的劍。
“你們欺人太甚,居然以多欺少,太無恥了!”她周身洋溢著一股正氣,像極了說書人口中路見不平的俠女。
“哪兒來的小丫頭?少多管閑事!快滾!”其中一個黑衣人惡狠狠的說道。
少年有氣無力的望著阿姜擋在他面前的背影,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在心頭萌芽。
除了他的護衛,從來沒有人肯這般擋在他身前保護他……何況只是個素不相識的小丫頭。
一直以來,他只知凡事必須靠自己。因此,他從不輕易信人。
他想著自己過往那悲催的十七年,傷口也不再疼痛,漸漸沒了知覺,仿佛置身云端。而下一秒,他好像看見一片血紅,那是忘川河畔盛開的曼珠沙華。
阿姜回頭望了他一眼,糟糕,他失血過多暈倒了,看來她得速戰速決了!
她雖自幼習武,但大多時間是在修煉內功心法,這拳腳功夫嘛,有些稀疏……眼前的實戰機會可不多見,她心里有些躍躍欲試的興奮。
她指端凝了氣流,毫不猶豫的揮掌朝三個黑衣人打去。
逼得他們三個不得不向后退去。
這丫頭什么來頭,內功這么邪乎?
“小丫頭,我等勸你勿要多管閑事。”
“打架便打架,你們哪來這許多廢話!”阿姜滿臉輕蔑的看著他們,
這幾個功夫好像不怎么樣嘛,也只能趁著別人重傷欺負人家了!
這幾個人,真壞!
思及至此,她主動向他們出招,很快四人便陷入纏斗。
“你們是什么人?竟敢欺負我家阿姜?”
慕容紫夕剛趕到小溪邊,入目便是這一畫面。
“娘親!”阿姜“忙里偷閑”呼喚了一句。
慕容紫夕加入戰局,片刻之后打的那三個黑衣人毫無招架正要灰溜溜的逃走之際,慕容紫夕袖中飛出幾枚銀針,三人一時不察未能躲避,紛紛中針倒下。
“你這丫頭,天都要黑了還不回家,居然還和人打起來了?”收拾了外人,慕容紫夕開始數落阿姜。
阿姜沖娘親古靈精怪的吐了吐舌頭,才開始抱歉。
“娘親,對不起嘛。我只是看著這位哥哥被他們欺負得實在是太可憐了!”
“哎,強出頭,豈知是福還是禍?”慕容紫夕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阿姜沒聽清,詢問道: “啊?娘親你說什么?”
“我說你這丫頭真不讓為娘省心。”
阿姜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嬌憨可愛的模樣像極了她爹爹,看得慕容紫夕心頭一暖。
“娘親,我去看看那位哥哥。”
阿姜蹲在那身受重傷的少年的身旁,湊近他,“哥哥,你聽得到我講話嗎?”
少年鳳眸痛苦的緊閉,薄唇微動,阿姜湊得更近。
“……盡力……了……”
盡力了?他在說什么?
阿姜回頭問娘親,“娘親,他怎么辦?”
“阿姜想救他嗎?”很久以后阿姜再回想起此刻娘親高深莫測的神情,總會感覺一陣悲傷來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