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又駛來一輛馬車,夏秋豪就躺在路的中央。
平時只知道自家老爺是個正經商人的家丁們次時看到夏遠志以風一般的速度移向該馬車,飛身上了馬背,急拎韁繩,馬車的前蹄架的比人還高。
夏秋豪被一陣刺耳的馬蹄聲驚醒,轉眼沒看到他爹,雙手被綁的他艱難地從地上起來,咳嗽聲不斷。
當他好不容易站穩,神智猶有些不清,卻看到夏遠志正匆匆地向他走來。急忙后退,全沒有留意到后面是一條河。
夏遠志急喊:“你別動。”
“你別過來。”夏秋豪用虛弱的聲音說道,人卻連連往后退。
后腳踩空,夏秋豪毫無懸念的掉入了河里,雙手被綁加之體力極限的他,沒有掙扎兩下就沉入了河底。
夏遠志箭一般的速度跳入河中,抓向下沉重中的夏秋豪。
路人只聽到兩聲強烈的入水聲,復又聽到猛烈的出水聲。一個中年人拎著一個少年背后的衣服摔在石板路上。
夏遠志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甩向一邊。眼下管不了那么多,救人要緊,把昏迷中的夏秋豪抱上馬背,吩咐了一聲:“快去請穆神醫”。以最快的速度駛向了夏宅。夏秋豪的嘴角不斷的涌出水來,濡濕了馬背
門口早有薛紅一和一干家丁候著。
薛紅一看到自己的丈夫渾身濕透,手里提著渾身是水,全無意識的夏秋豪,嚇得花容失色。
夏遠志命人把夏秋豪倒吊起來,手上蓄力,用恰到的輕重按壓著夏秋豪的后背。馬上有幾口水從他的嘴里吐了出來,接下來夏志遠手掌長按他的背,從上至下慢慢移動,又有少量的水從他口中涌出。
“把他帶去自己的房間,穆神醫到了沒有。”夏遠志終于喘了一口氣:“我去換身衣服。”
“剛到。”有下人回道。
夏遠志換好衣服,出現在夏秋豪的房間。
“穆神醫,犬子情況如何。”
“暫無大礙,虧你及時將他肺中之水排出。眼下他需要充分的休息,之后便是愈合內傷和調理好身子,這個恐怕還需多日才能恢復,我給開了兩個藥方。方才煎的藥,他醒后立馬就給他服下。”
“無大礙就好,穆神醫你費神了。”
“你我之情,何須此言。”
夏遠志送穆柔閣出大門又返回,卻只是站在門外,薛紅一在房內緊緊地盯著昏睡中的夏秋豪。
夏秋豪從咳嗽中醒來,各處的傷痛也隨之醒來,發現在自己的房間,頓時又閉上了眼睛。
“阿豪,你醒了。來,把這碗藥喝了。”薛紅一輕柔的扶起夏秋豪,馬上有下人端來了藥碗。
夏秋豪任由薛紅一將他扶起,看到湊到嘴邊的湯匙卻沒有開口的意思。
“眼下你的身體不同往日,這藥你是一定得喝的。”說著薛紅一眼眶竟濕紅起來:“等你喝完藥,你有什么要求我去向你爹說。”
夏秋豪仍是沒有張嘴,又閉上了雙眼。
“阿豪,你剛從鬼門關上繞了一圈,就當娘求你了。”薛紅一哀求道。
夏秋豪又睜開了眼睛,沒有說話但是沒有拒絕薛紅一喂過來的藥,苦澀的藥在嘴里化開,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夏秋豪喝完了藥,薛紅一問起想吃什么時,落寞的搖搖頭。
夏遠志踱步進來:“你就是自小太慣著他。”又對夏秋豪說道:“身體養好之后還是每日給我去書院,別再給我動什么歪腦筋。”
“好,但是我有兩個要求。一是下學后我可以有自由的時間。二是,不準派人跟著我。”夏秋豪的聲音雖然虛弱,語調卻是十分強硬的:“如果不行,我現在就離開這個家。”說著就要掙扎起身,卻因過度虛弱又倒回床里,復又起來。
薛紅一,忙放了藥碗,扶按住夏秋豪:“你這是要做什么?”轉頭對夏遠志說:“老爺,你就答應吧,你有幾個兒子給你折騰。”
夏遠志一甩手出了夏秋豪的房間。
薛紅一對著夏秋豪面露喜色:“你爹答應了。”
高而遠的清月寂靜的掛在幽藍色的夜幕下,黑紗般浮動的云層一層涌動著一層。
往生寨。夜風如同掃帚,掃著一波又一波的枯葉,寒氣色森森的街頭了無人煙。
車轱轆聲在黑夜里單調的重復著相同的音節,鏢車上的大木箱錯落的分布著金屬的圓點,被厚重的鐵鏈纏繞著,粗重的轱轆聲混著細瑣的鐵鏈聲由遠及近。
鏢旗在鏢桿上隨意地飄蕩,伏遠鏢局。
深夜趕路本是累人的活,但是這幾位鏢師眼睛清亮,全身戒備,全無困意。
當先騎在馬上的是伏遠鏢局的總鏢頭,洪信。
這個一個非常棘手的鏢,被其他的鏢局推來推去,最后推到了他們伏遠鏢局,重不重金在生死攸關之際已顯得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家鏢局在江湖上的地位。
此鏢沒人敢接,主要是押鏢時必須途徑這往生寨。而這往生寨附近出沒的是眼下鏢局生意中最讓畏懼的兩大邪魔,申屠和黃平。凡事打這兒過的任何鏢都會被劫,不管是誰壓的鏢總會無一活口,財物盡劫,官府也管不了這事。鏢被劫,不僅名譽盡毀,押金全無,惹上不好的主還要賠償損失。
往生寨這案子飲起了江湖上的軒然大波,不少藝高膽大者來此緝兇,前赴后繼卻無一生還,致使最終無人敢來,傳聞這兩個邪魔有天魔教庇佑,無人敢動。
眼下這個江湖只要與天魔教沾上邊的,人人都避而遠之。
伏遠鏢局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鏢局,此番生意主顧出了極高的押金找到了鏢局里來,稱如果伏遠鏢局都不敢壓這趟鏢那全天下的鏢局便無人敢了。
沒有點扎手的功夫是不敢來這江湖混的,洪信就不信這個邪,此番生意由他親自押鏢。與其他鏢師一樣,耳目掃蕩者周圍的一切,手里的佩刀緊握,隨時待發。
“哈哈,真有不怕死的,敢打此處過。”黑夜里飄來一陣笑聲。
“誰?”
“據說這箱子里有一座上等的玉觀音,晶瑩剔透,供在佛堂上還隱隱會有佛光閃耀,有你大半個人那么高。”
兩人的聲音時輕時重,恍惚間鏢師們的前面已經穩穩地站了兩個人。
“你們就是申屠和黃平。”洪信手按刀口。見此二人,并未像傳說中的那樣威武駭人,身量如同街邊小販般短小瘦弱,賊眉鼠目。
“去閻王那里問吧。”申屠的目光早已穿透了眾鏢師的身影,投到了緊縮的大箱上。
“全神戒備,護住鏢車。”洪信的聲音在黑夜里極為粗獷。
伏遠鏢局的眾鏢師們手里的刀,齊齊出鞘,圍立鏢車前,環視周圍的一切動靜。
來壓次趟鏢的都是伏遠鏢局里的精英。其中一位鏢師,全身蓄滿力眼神緊盯著前面二人的動向。突然他覺得自己的胸腔一痛,低頭看去只見一根細繩貫穿了他的心肺。這根細繩從他的后背飛出,前端有類似鷹爪的鐵鉤,直接勾住了綁在箱子上的鐵鏈。
申屠的笑容在黑夜中閃著貪婪的目標,牙關一咬,鐵繩收力。這位鏢師的身體被向前一帶,他身后重箱上的大鎖瞬間迸射出火花,鎖鏈應聲而落。
洪信驚詫萬分,第一時間飛越向后,卻被黃平閃身擋住:“誒,你前面還有一個人呢!”說著便從身后摸出了一把雪亮的鐮刀滑向洪信。
鎖鏈被解,其他的鏢師都不知道自己的同伴是如何死的,冷汗濡濕了后背,夜風吹著,忽覺分外的冰寒。但是作為刀口舔血的他們哪有逃的道理,就算是死也要拼勁自己的最后一份力,隨著申屠慢慢靠近,眾鏢師們便與他廝打起來。
兩處正斗得激烈處,一道劍光劃破了夜空,凜冽的劍氣遠遠地割裂了申屠手臂上的衣襟。
“陌尚霜”申屠在黑夜里辨認著來人“你不是柳鉉。”
來的只有白靇威一人,他沒看申屠的嘴臉,劍光霍霍直逼得對方離了鏢車的范圍。
三個鷹爪鉤同時向白靇威射來,橫劍格擋將鐵鉤來勢一緩,如同手抓般靈活的爪鉤牢牢地鉤住陌尚霜,申屠邪笑著:“多一把陌尚霜也不錯。”
申屠還未笑完,只見白靇威的劍連著他的整個身體在夜空里翻轉起來。
申屠覺得手里的繩越來越緊,眨眼間鐵繩已入骨,一聲尖銳的破空之聲,鐵繩在劍極力的攪動下已斷成千萬截,如同千萬枚暗器飛往各個角落,其中一枚正好飛入了申屠的左眼,血染了整個眼睛。
與洪信斗在一處的黃平,難以置信地看著鏢車前的一幕。洪信是老江湖,不能在短期內將他擊斃,被他纏得脫不開身的黃平卻在這時向四周的屋檐舉目遠望。
申屠左手蒙著左眼,手背上已是血污一片:“你怎么還不出來?”與黃平一樣,他也望向四周寂靜的房檐嘶吼著。
黑夜中突然飛下兩人,一人黑衣蒙面手持短刀架在與他同來人的脖子上,另一人脖子正被黑衣人駕著刀拎在手里,那人正是阿晨。
“放下陌尚霜。”
當伏遠鏢局眾鏢師們驚喜于有人前來相助時,黑衣蒙面人的出現讓他們猶如冷水當頭而下,難道此人是天魔教之人,一直護著這兩大邪魔的天魔教之人。
阿晨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這個突然出現在客棧里的人會知道他與與白靇威的關系,且將他挾持了來。
陌尚霜應聲落地。
“放下你手里的刀。”不知何時黑衣蒙面人的身后又出現了一位黑衣鐵面人,刀正好也架在蒙面人的脖子上,冰涼的感覺順著刀鋒傳來。
“刀被架在脖子上的感覺不好受吧,趕緊把你的刀給我拿開。”阿晨也不管是敵是友,呵斥著自己身后的人。
黑衣蒙面人并未馬上放下手中的短刀,而是眼神驚詫的掃向身后:“你是誰?”
“天魔教的。”黑衣鐵面人的刀也毫不放松地緊緊地挨在對方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