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衫映襯著他如雪的容顏,額環上綠色寶石下一雙眼眸如妖般奪目,冷雪星摸著手中戴的戒指,眼神復雜。既然妹妹知道了,他也不打算隱瞞:“你只需要好好地將這日子過下去就行?!?
“你讓我如何好好地過下,若是讓云天知道,我該如何自處?”沈馨兒在自己的親哥哥面前突然淚眼婆娑:“若是讓他知道,想必他此生都不會再見我一面。”
“小雨,你要相信哥,你會與楚云天白頭偕老的,沒人可以阻止!”冷雪星疼惜地抬起手來想要觸摸妹妹削瘦的臉頰。
沈馨兒一把打開哥哥伸過來的手臂:“小雨,你還叫我小雨。當年誰說冷雨桐已死,我是沈馨兒。我冷雨桐是死了,而你冷雪星卻活著。我寧愿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我寧愿我那年隨著冷雨桐的名字一起死了?!?
我冷雨桐是死了,而你冷雪星卻活著。這句話反復地在冷雪星的心頭旋轉,仿佛一把把冰棱不停地戳刺他的心口,沁出透徹心扉的冰寒,他從小不惜用生命維護的妹妹居然對他說著如此狠心的話。天下有多少人要取他的首級,可他冷雪星仍好好地活著,可是眼前的卻是他在這濁世中唯一的親人,可他卻一點也不怪她。或許自己真的該與師傅在那個山洞中長眠,為何要留他一人活在這百無聊賴的人世間。
冷雪星如同一只受傷的獵豹,有水汽在他奪目的眼眸里升起:“如果小雨想替楚云天滿門報仇,我命就在此。”手中突然多了一把短劍,把劍柄硬生生地塞在妹妹的手里,劍尖直指自己的心臟。
沈馨兒看到哥哥修長如玉的手指上,有一枚玄黑透明的戒指,里面一縷白色的物體緩緩地飄蕩著。他將劍柄塞到自己手中的時候,眼里滿是痛楚的神色一瞬不瞬地望著手中的戒指。
當短劍即將割開他的碧衫時,沈馨兒陡然一聲尖叫:“不!”
短劍掉地之時,沈馨兒只聽聞一句:“小雨若是要這條命及時告知與我,隨時奉上?!闭f完便在房里消失了蹤影。
沈馨兒突然覺得自己之前驚怒下的言語有些過重,他雖然犯了難以彌補的錯,但是眼前的確實是將她的姓名看的比他自己的性命還重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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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月光之下,馬蹄聲嘚嘚,規律而強勁,兩匹快馬奔馳與大道之上,如兩股飛馳的旋風。
流霜如輕紗般拂過兩個人的臉,帶著落葉迅速向后掠去,發絲在耳后飛揚。
月光下,白靇威的眼神堅毅雪亮。天下沒人與冷雪星正面交鋒過,傳聞他已練就不老不死的神功,舉天之下無能能撼動他分毫,他的技藝已超凡入圣,作為神魔級別的存在。但是他仍想去與這天下人避之不及的神魔叫板,問問他為何制造了當年的滅門慘案,他欲弄清真相,突然覺得自己渾身是膽,就算是龍潭虎穴他也要去闖一闖。
月光下,冰兒的眼神清冽如琉璃。她只負責將白靇威帶入天魔教,之后的事便交給姐姐處理了。她臨時做了一個決定,她為白靇威引的路是機關重重的地下道,這條道是專門為那些要剿滅天魔教的江湖莽漢而設,對于常人而言那是一條死路,從未有人從那條密道到達過天魔教。既然是姐姐選中的人,定非凡人,地道內的機關何處安全何處危急她自是了然于胸的,且先替姐姐試試他的身手。
天已大亮,卻無強光,天色低沉而陰晦。一夜的快馬奔馳,來到一個湖泊前。
湖泊的中央有一古樸的涼亭,四處人煙罕至,蕭索異常。
“去那涼亭?!闭f完,冰兒腳下真氣流轉,足尖在水面一點,向那涼亭凌空飛躍而去。
她的身影不借助外力毅然凌于湖上,白靇威也順勢掠了過去。
涼亭與湖岸相隔甚遠,兩人再次足下受力,輕點水面,漾開水花,如同兩只翩然而去的孤鶴,臉上均看不出半分表情。
雙雙到達了湖中涼亭。那亭已有些年代,歲月早已剝蝕了木柱的油漆,四個檐角斜飛向上。向上看去,頂心是一圈梅花狀的雕刻物,梅心花蕊是一個深凹的黑洞。
劍在冰兒手中倒轉,他并未拔劍,劍鞘向上,人影輕輕一掠,劍鞘直插梅心。
“咔嚓”一聲,涼亭四圍垂下石幕,機關轉動之聲充斥著耳膜,腳下之地緩緩地向下沉去。
等石幕再次收起時,涼亭里已不見了兩人的蹤影。
腳下繼續下沉,機關的聲音終止時,地面沉穩的一頓,停止了下沉。一條漆黑的地道展現在二人的面前,這便是通往天魔教最險惡的一條通道。
通道漆黑如洞,只有墻壁上那兩排整齊劃一的火把在黑沉如鐵的側壁上,隱隱綽綽。望著這一條幽深漆黑的通道,前面路途兇險難測
,兩人有了第一次眼神交流。黑暗中兩雙眼睛熠熠生輝,態度卻彼此冷漠。
舉步向前,一絲疑慮從白靇威心頭升起,火把綿延的通道竟沒有任何機關。
通道的盡頭是一個極黑的密室,空間內密不透風,黑暗瞬間籠罩而來,將二人吞沒無形。
冰兒還是一貫的冷漠,清澈雪亮的眸子在黑暗中一閃。天魔教內除了教主的禁地,她還沒有什么地方是不敢去的。
兩人走至密室的中央,黑暗中陡然亮起了一雙雙狹長的眼睛,幽亮而朦朧,邪魅異常。
白靇威橫劍身前,肩臂蓄力,聆聽著黑暗中的任何一聲響動。黑暗中的身影矯健如鷹,集中所有精力凝視著上方那一雙雙鬼魅般的眼睛。
這眾多的眼睛突然向兩人移來,白靇威屏氣靜聽,只聽黑暗中想起了一聲聲密密麻麻的撲棱棱之聲:“小心,這是嗜血蝙蝠?!笔妊鸩煌谄匠5漠惙N蝙蝠,它以啃食動作的血肉為生,轉瞬間就可將一具軀體啃食成一堆白骨,不管是死是活。
“轟”的一聲,墻角突然燃起火苗,墻沿火盞里的火焰竄至高空,很快又低下去,散發著昏暗的冷光。
隨著火盞的亮起這群嗜血蝙蝠如黑云般濃重地向兩人壓了過來,黑翼扇動之聲不絕于耳,眼看就要到了兩人的面門。
長劍錚然出鞘,白靇威拔出陌尚霜,凌厲連綿的劍勢直刺那團黑云,招式入手,霸猛絕倫。轉瞬間那把寒光凌冽的陌尚霜就沾滿了黑色的血污,濃黑的血飛濺開來,似是聞到血腥味更讓他們,那些被他刺中的蝙蝠,灑血下墜之際,落到地面的時候已是零碎的骨頭。嘗到血肉的味道,徹底地激起了它們的嗜血的本性,紛紛向兩人撞來。
冰兒看著擋在她之前浴血奮戰的白靇威,她亦足下踏風裂電,劍光霍霍,幻化出萬千流螢。那群蝙蝠蜂擁而至直撲她面門,然而她的身手迅捷無比,劍勢時而輕靈時而威猛,耳邊充斥著嗜血蝙蝠狂熱躁動的叫聲。
她一邊將連綿不絕飛撲過來的那群蝙蝠殺開,一邊觀望著白靇威的一舉一動。
她手里有一包藥粉只要徑自往身上一灑,這群嗜血如命的惡魔就不敢靠近她的身側一丈??伤]有這么做,反而劍勢慢了下來,瞬間險象環生。他或許能一人殺到底,但若還要護一個人呢?如果他能憑著自身的膽藝,將自己和她安全通過這個地道,那他的功夫顯然在她們姐妹之上。
白靇威竭力對抗著這群魔物,它們連綿不絕,糾纏不休地撲向他們二人。他的劍勢亦是快到肉眼難辨,兩人的身前烏黑的蝙蝠轉眼就堆了一座小山,伴有碎骨伶仃。
當他轉頭望向冰兒的時候,心里起了疑慮。她在湖上所展現的輕功足以展現她不凡的身手,何以對付不了這近身的蝙蝠,難道她只擅長輕功?
他縱身一躍,身影斜飛,定定地落在冰兒的身側,嗜血蝙蝠再次兇猛而來,通道的之內兩邊飛來的黑影源源不斷猶如吹拂不惜的風暴,比之前更濃重的黑云壓向了兩人。
白靇威揮劍斬去,替她割開了大片的黑影,原本自己背后就有空門,眼下還得守住她的空門,顧己顧彼的他握劍的手心里沁滿了汗水。但是眼前這群嗜血的蝙蝠才不會顧及他的感受,雖大批的同伴喪生在他劍下,襲來之勢賽過飛蛾撲火。
他的身影頃刻間快樂兩倍,冰兒幾乎看不清他的身形,他手里的陌尚霜分光化影斬殺黑影,一陣黑血狂濺之后白靇威的身影突然停住。
兔起鶴落間,他已將黑影斬殺大半,趁著后繼之力還未到達之際,他才得以喘息,再次望向冰兒:“走!”
她武功不弱,為何會如此遲鈍,定有他所不知的目的。但是讓他眼睜睜地看著她在此地喪命他又做不到。
冰兒足下運功,步履輕盈,移至出口,白靇威墊后。
出口盡頭是一條不長的甬道,遠遠可以看到甬道后的室內。甬道較窄,入口地面有一個凸起的八卦圖。
白靇威看這個八卦圖,眼神異樣。他師承多個隱逸高人,奇門異術雖稱不上精通,但是所學眾多的他知道這個機關的關鍵在哪?一般人都會警惕甬道的兩邊會出現什么,而不會在意腳下這個八卦。只要踩了這個八卦的中心,機關就會瞬間啟動忙喊道:“不要踩那個圓心?!?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冰兒的腳正好踩上了八卦的圓心。甬道深處響起了機關轉動的卡啦卡啦聲,八卦圖旋轉著沉下地面。甬道兩側頓時光芒四射,一束束斜射的光芒在地上投射出一個個鮮亮的光斑,甬道兩壁兩邊顯現出一排排的孔洞,兩壁箭矢暴雨般對射,沒有一根落于地上,都射入對面的洞孔中,而對面的箭矢亦射入這邊的孔洞中,分毫無差,輪流往復,箭凌厲的咻咻之聲分外的強勁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