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將在場的所有的人置入了迷霧中,維護申屠和黃平的是天魔教的人,拿刀威脅此人的也是天魔教人。
原本拿刀威脅阿晨的蒙面人,突然如同一道電光劃過所有人的視線。
去了刀鋒,阿晨頓覺脖子上輕松了許多,走到了白靇威的身邊。
而黑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短刀齊齊劃過申屠和黃平的脖頸,二人頸口的血窟窿正涌動著大量的鮮血,將二人的衣襟均沾濕。
兩人的眼里猶自掛著死不瞑目的神色,因喉管被割斷黃平喉嚨里咯咯咯…艱難地說道:“你就不怕你的身份暴露。”說完二人雙雙倒下。
“你是裴峰郡的二當家,我昨日已知。”白靇威再握陌尚霜。
當得知往生寨這一代有天魔教的人出現,他與阿晨便馬不停蹄地趕往了這里。面對申屠和黃平的惡性他沒有馬上阻止,而是順藤摸瓜追查想要知道天魔教放任此二人在此作惡是何用意,不想庇護申屠和黃平的卻另有其人,便是眼前的裴峰郡二當家,裴峰郡門派里也是這一代最頂尖的武學高手,裴宗書。
洪信當然聽聞過此人,在經過往生寨的時候他們鏢局曾去拜訪過裴峰郡,希望能向他們門派借高手過往生寨,卻不想也是以天魔教惹不起為由拒絕。而如今他們的二當家卻出現在了這里,裴峰郡是武林上正正經經的江湖大派。
裴宗書一把撕去了臉上的黑布,一張端正的臉卻有著不同于這張臉的眼神,桀驁而煞氣:“是又怎樣,跟本門派無關,全是我一個人的事。”
“錯,你們門派一直都知道你維護者著申屠和黃平。”一直未說話的天魔教鐵面人終于開口了。
“而且對你的行為一直都是睜一眼閉一只眼。”白靇威又補充道。
“你們知道什么?”裴宗書突然嘶吼起來。
一年前。
天魔教橫行的江湖,每一個門派都花足了財力物力人力和時間訓練門派中的年青一代,不求將來能一舉擊破天魔教只求能夠在這個混亂的江湖中自保,守住祖宗幾代傳下來的基業。
這幾年裴峰郡由于過多的精力放在培養和訓練青年一代,導致門派中的各大商鋪一落千丈,意識到這個現象的時候錢莊已經開始出現虧空。但是整個門派的花銷用度怎可就此斷了,門派之間的禮尚往來也是必不可少的,虧空之事只有郡里的三大當家知曉,在向其他錢莊借錢周轉之際,申屠和黃平出現了。
原來兩人只是兩個輕功十分了得的飛賊,江湖上門不見經傳。他們直接馬車裝了黃金萬兩來了裴宗書的堂前,說十分仰慕裴二當家的武學,希望能投到他的門下,并強烈要求收下他們的敬意。
裴宗書本是不答應的,見他們二人如此誠意,細想郡里的一日開銷如此大,虧空遲早有一天會暴露門派的顏面何在,且先收下他們二人解了燃眉之急,將資金周轉過來后還了二人便可。于是申屠和黃平便成了他門下的兩個門客。
幾月后,大當家裴望生找到了他,說起他的兩個門客其實是兩個靠打家劫舍發家的歹人,近日常有作案,有人認出了是裴峰郡的門客。大當家的意思是如今資金已經周轉,各大商鋪開始興盛起來,還了兩人的錢銀,勸他們收手便可。
當日申屠和黃平的大筆資金確實解了裴峰郡的燃眉之急,萬兩的黃金注入商鋪,各大門店隨之興盛,盈利慢慢收來。過幾日便可將二人的銀兩相還。可是當他們湊足了銀兩還給申屠和黃平,并勸二人今早收手的時候,兩人卻不認賬了。
“你們可是正經的大門派,怎可收了錢現在還有攆人的道理。”申屠的滿口黃牙在裴宗書的眼前晃動。
“二人還想留在本門不是不可以,只是裴峰郡從來不做打家劫舍之事。”裴宗書自知理虧,起初只是好言相勸。
黃平突然一陣奸笑:“你知道為什么我們二人知道你們裴峰郡庫銀空虛嗎?”
“因為我們曾去過你們的庫銀,里面的錢兩還不夠外面大戶人家一月的開銷,沒想到你們這么光鮮的名門正派居然會窮酸至此,說出去不怕江湖人笑掉大牙。”申屠與黃平一唱一和,措辭極為的盛氣凌人。
“幾月前確實是本門緊迫之際,”裴宗書一指門外的大箱:“你們當日的錢兩一分不少,全在箱里,本派如數奉還。”侮辱性的語言已讓他這裴峰郡的二當家暗握拳頭,他自持是正派人物,不與這兩人糾纏。
“我們繼續打家劫舍怎么了,想過河拆橋啊。”二人頤指氣使,囂張得意的語言不斷涌進裴宗書的耳里。
“若二人還想繼續做此勾當,我只好請你們離開裴峰郡。”說著裴宗書冷硬的拳頭已經亮在了二人的眼前,他的功夫遠在二人之上。
“好啊,想你們名門正派卻依靠了我們打家劫舍所來的錢財挺過難關,眼下卻翻臉不認人。”申屠的頭昂的如同一只打架得勝的公雞。
“我們哥兩是打不過你,若是較量起來恐怕在你手里走不過十招”黃平得意的眉眼又晃到了裴宗書的面前:“但是,只要我們兩人一死,你們門派借用我們臟錢運轉的丑事就會傳遍整個江湖,到時候你們裴峰郡就等著百口莫辯吧。”
裴宗書的拳頭已握得咯咯響,偏偏這個時候申屠的臉面又湊了過來:“所以,以后你要全力保護我們二人的安慰,就如同保護你們裴峰郡的名譽。”
裴宗書氣極卻又不能把二人怎樣,他不想裴峰郡的百年清譽就毀在他的手上,從此就當起了二人的保鏢,卻再也沒有動過二人的錢財。
而申屠和黃平仗著裴宗書武藝高強,打家劫舍有恃無恐,逢鏢必劫對外卻說是天魔教的庇護,漸漸這一代就少有人出沒,往生寨便成了各大鏢局的死胡同。
裴宗書在鏢車前怒吼,他怎會說出門派的秘密,還是那句話:“與本派無關,這事我一人擔了。”
“有人仗著天魔教的名義在此作惡,我倒是來瞧瞧。”鐵面人再次發話:“你當天魔教的人是盾牌隨意地被擋來擋去。”
誰也不會想到這個說話的天魔教鐵面人會是豐神閣的首席大弟子,紀常羽。
那日他將武當的《純陽掌》放回書閣之后,晚上躺在床上想了半宿。自己的門派在江湖中不是卓群的大門派,如果失去這次學習的機會,自己可能不會再遇到這些讓整個武林瘋搶的秘籍。思來想去,最后還是把《純陽掌》拿了回來,并且拿了其他兩本秘籍,其中一本是自己門派的《豐神掌》,發現比自己門派藏書閣里的秘籍描述的更為全面。
那他就得為天魔教賣命三年,三年里他一定要把自己變強,三年之后他要光耀豐神閣。
“是你干的,還是你們裴峰郡一起干的,反正與裴峰郡脫不了干系。”自從被劫到天魔教之后他這還是第一次出來,但卻不是以豐神閣首席大弟子的身份。“是誰污蔑天魔教我已調查清楚,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你們繼續。”
話未說完戴著鐵面的紀常羽已隱在了黑夜里,雪堂主只是讓他來此將事情調查清楚,并未讓他解決此事。眼下他的功力尚弱,還想留著這條命將來光耀本派門楣。
裴宗書剛要追紀常羽的蹤跡早已消失在風里,轉過頭來狠戾的神色掃向所有人,阿晨被他看的縮到了白靇威的身后。
洪信眼里溢滿光彩,從此以后各大鏢局的生意將從新興旺。裴宗書狠戾的眼神他毫無懼色,剛才那個少年所展現的功夫遠在他之上,他也是老江湖了,合理擊敗裴宗書或許需要些時間,但是要自保全不在話下。
就算殺完了這里的所有人自己門派的清譽就有救了嗎?裴宗書的眼神里突然寫滿了滄桑,他這一輩子都成為了裴峰郡的罪人,英雄末路的感慨激蕩著全身。
在所有人都以為裴宗書將大開殺戒之時,他卻轉身消失在了黑夜里,他要去贖罪。
崢朧茶館里,夏秋豪在廬山云霧茶醉人的芬芳里聽著白胡子說書老頭的激昂演說:“白靇威突然殺劍而到,幾招下來直接就廢了申屠的左眼……”
夏秋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這個白胡子說出人有一瞬每一瞬的看著他。
“話說天下各大鏢局,集結江湖各大門派的高手直接趕往了裴峰郡。這個裴宗書一直猶如磐石一般的跪在裴峰郡的正大門,這個叱咤一時的硬漢居然向各大高手苦苦哀求,請求他們將他千刀萬剮也好,放了自己的門派。整個裴峰郡的門人隨后也齊齊跪在了各路門派的面前謝罪,力求保住這個幾代人開拓出來的基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