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正亞在旁邊顯得很尷尬,褚璣跟戈幀明是有意在自己面前這樣,還是覺得要把他們的恩愛給每個人看?
“算了褚小姐,你還是跟戈先生走吧。要不蕙蕙都沒辦法排戲了。”瞿瀅笑著像褚璣說說道:“今天的事情談得差不多了,只要唐院長跟王院長商量以后,我們就可以開始合作。”
“但愿吧,希望我們的合作計劃不讓他們覺得為難。”褚璣看了眼唐正亞:“不知道唐院長覺得如何。”
“你擬定的東西我們會仔細看,如果沒有大問題的話明天會給瞿小姐電話。”唐正亞說話的聲音被胡琴聲掩蓋住,褚璣也不以為意:“蕙蕙,你繼續我走了。”
“師叔,我送您出去。”賀蕙蕙起初還會被團里的人可以針對自己的情景,覺得很難接受,但是時間久了就漸漸釋然。褚璣說得對,只要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唱好自己的戲就比什么都強。好像是團里很多人都在排演新戲,哪怕是拿了獎又怎樣。每次在臺上不出狀況真是難得,那些老演員都愿意跟自己合演。提攜自己比什么都重要,有了臺緣有了觀眾是每一個有機會站在舞臺中央的演員都希望的事情。
“非要來接?”褚璣坐回車里,戈幀明輕車熟路地到了駕駛座上:“你不去忙自己的事情,趕到這里來干什么?”
“我看到有人那樣盯著你心里不痛快。”戈幀明取下眼鏡:“那個人到底是想做什么?”
“你管他想干什么,是跟你有關系還是跟我有關系?”褚璣喝了口水:“丫丫呢?”
“我訂了臺吃飯,不想帶丫丫來這里就讓他在那邊玩。”戈幀明一下就被車開出了停車場:“從你說要跟京劇院合作,我就知道你會遇到他。”
“遇到他又怎樣?”褚璣嘆了口氣:“你這個人就是喜歡斤斤計較,還要跟這種人計較,有意思?”
“我吃醋行了吧。”戈幀明看了眼褚璣:“我知道這樣很沒風度,但是忍不住。”
褚璣忍不住笑起來,這個人這么大了還是這樣。“等等。”隔得有些遠,一下看到人行道上有兩個影:“那好像是我姐。”
“你姐到這兒來做什么?”戈幀明放慢了車速:“這里附近醫院不少,而且很多都是部屬醫院。要是沒有疑難病癥的話,一般是不會有人到這邊來看病的。”
“陳囘君君在這邊上班。”褚璣一面說一面撥通了陳囘君君的電話:“君君,是我。”
“看到了。”陳囘君君在那邊急促地呼吸著:“我在忙,晚上給你電話。”
“我就問你一句話,褚璇是不是找你了?”褚璣知道要是有事情,陳囘君君不會瞞著自己。不過褚璇也不是一個輕易愿意求人的人,有事不會愿意跟自己說。
“褚璇?你姐啊,找我囘干什么。找我的人除了病人還是病人,別人沒必要。”陳囘君君掛了電話,褚璣的車就一直跟在褚璇的后面,看著兩個人影果然是進了陳囘君君所在醫院。
“下去看看,要不你不會放心。”戈幀明把包給她:“有事打我電話。”褚璣的心思很容易懂也很不容易懂,比如說這時候如果自己跟著一起去就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
“我會的。”褚璣嘆了口氣,戈幀明也很清楚有時候兩個人必須要避諱,就好像是這時候如果他去了,真的是褚璇的話,還真是沒辦法解釋。
“護士小姐,謝謝你。”褚璇扶著楊淑云在椅上坐下:“媽,早跟你說了不舒服就不要撐著。還好這里有褚璣的同學,我給她打個電話。”
“跟她打什么電話,你以為她還會管我?”楊淑云沒好氣地看著她:“一點小病,興師動眾干什么。”
褚璣站在候診室外面,看看上面掛著的牌:血液科。怎么真是到了陳囘君君所在的科室,忍不住再次撥通了陳囘君君的電話。緊接著就看到陳囘君君從診室出來,馬上掛斷了電話:“我在這里。”
你嚇死我了。”陳囘君君被突然出現的人嚇了一大跳:“不要玩突然現身好吧。”
“我姐在里面,你幫我看看。”褚璣看著她:“我開車過去,看到兩個人在路上走。好像是他們,一路跟著上來。沒想到還真是。”
“怕你了。你囘媽病了很久了,其實上次我接診過,只是覺得這個名字很熟,但是沒多想。”陳囘君君一面說,一面到里面要人幫忙拿出病歷:“今天是來拿檢查報告的,我先看看。”
褚璣點頭,陳囘君君從技術交流回來以后已經升職成了正教授:“怎么回事?”
“白血病。”陳囘君君看著褚璣:“很棘手的那種,還好不是很晚。”
“哦。”褚璣淡淡答應了一聲:“盡量治吧,我也沒辦法。”
“褚璣,你說什么?”陳囘君君看她轉身就走,也不管她是不是有潔癖伸手拉住她:“那是你囘媽。”
“要錢是嗎?”褚璣一下從包里拿出一沓支票,看到陳囘君君工作服荷包里插著的筆,不假思索抽囘出來一支飛快寫了幾個字:“我想這至少夠了一個療程的費用,不夠再說。”
“這不是錢的事兒。”陳囘君君拉著她進了辦公室:“你能不能有點做女兒的樣,她是你囘媽。”
“我能做的只有這個,如果你覺得這個我做了都多余的話,我想不出來還有什么可以做。他們家親戚不少,會有人來管。要是嫌我的錢臟的話,退給我。”褚璣甩開她的手:“我不要你來拷問我的道德底線,我喜歡怎么做就怎么做。”
“你的錢不用給我,我不是她的接診醫生。”陳囘君君把支票遞給她:“要給你自己去給。”
“好吧。”褚璣接過來,三把兩把撕成了粉碎:“我給錢都很不錯了,當我被一桶石灰水在滴水成冰的時候從頭淋到腳的時候,她在干什么?就因為潑水的人是她的侄女婿,打電話叫我不要追究。為什么沒人去問問我的死活?別人是人我不是人?”
陳囘君君望著地上被褚璣撕成粉碎的支票:“褚璣,你會后悔的。不管怎么說,那是你囘媽。”
“這時候想起是我媽了,我從一開始就沒覺得自己是個有。”褚璣扣上包上的機括:“我一貫都是沒人管的,我想她那么博愛,他們家的人會管她的。褚璇愛管就讓她管吧。”起身拉開門,昂首闊步出去。
陳囘君君拿著病歷的手已經冰涼,雖然醫院里始終都是恒溫還是覺察不到一絲暖意。想了想還是拿著病歷到了褚璇她們候診的診室,褚璇正給楊淑云喝了一杯水。
“璇姐,真是你。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陳囘君君是褚璣的同學,褚璇以前就跟他們在一起玩:“阿姨的病歷在這里。”
“我剛才還說呢,想著就是你在這里。”褚璇看著她心放回去一半:“先前還說你到外地做學術交流去了,沒想到這么快回來了。”
“回來半年了。”陳囘君君看楊淑云閉目養神,悄悄拉了拉褚璇的衣服示意到外面去說。褚璇端著水杯的手頓時抖了一下,這不是個好兆頭。
來不及多想就跟了出去:“怎么回事?”
“阿姨是白血病,而且是比較棘手的那種。”陳囘君君遲疑了一下,斟字酌句地說道:“幸虧來的不是很晚,安排住院吧。我聯系病床。”
“白血病?”褚璇顯然沒料到會是這個結果:“怎么會是這樣,不是就發燒了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胃口不是太好,又是渾身都痛。”
“璇姐,你知道唐正亞嗎?”陳囘君君知道褚璣姐妹之間其實很好,但是很多事情都不愿說給家里人:“他在跟褚璣離婚以后,生的那個兒也是白血病。小孩發現以后的治療效果往往沒有成年人好,阿姨這時候住院治療效果應該是很好的。”
“褚璣在北京,我給她打個電話。”褚璇懶得去管唐正亞兒的死活,不過這件事褚璣肯定是知道的:“這件事應該跟她說一聲,我先生剛到北京,很多事情都鬧不清楚。”
陳囘君君很想說褚璣剛走,而且這時候褚璣未見得會接電話。明知道褚璇知道了就會給她電話,她也不是那種會在電話里頭刻意裝傻的性格。
“關機。”褚璇撥了好幾次都是盲音:“她不喜歡關機的人。”臉色已經是慘白到沒有血色,陳囘君君見狀趕緊把她扶到一邊坐下:“璇姐,說不定褚璣手機沒電了。”
“褚璣一直都在怪媽媽,其實我知道她不會原諒媽。媽媽也不對,但她總是媽媽。不是別人,褚璣難道就不能暫時放下這些?”褚璇忍不住哭起來:“她總是世界各地飛來飛去,偶爾電話找到她一次也懶得說自己在干什么。”
“璇姐,先安排阿姨住院吧。”陳囘君君不敢讓褚璇看到那滿地的支票碎片,要是看到了還不知道褚璇會不會氣暈了。
“好,麻煩你了。”褚璇無力地靠在椅背上,幾乎支撐不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