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雲楊誠摯道:“多謝你們。”
項庭真垂一垂眼簾,道:“哥哥,別怪我這個做妹妹的不分尊卑,我倒是想勸勸你,娘爲你的事操心得不少,縱然你是有志在此,亦不能不顧爹孃的顏面。咱們並非尋常人家,你是嫡子,外頭多少眼睛在看著。此番爹爹人在外面都能知道你在府裡的動靜,料也可知是府裡有人遞信兒,你便收斂著些,好歹讓爹孃安心,你自個兒也少些受罪。”
項雲楊卻不爲所動,只道:“我是擇善固執,你也該從善如流。”
項庭真不由氣結,纔想反駁,項雲楊已不想多說,轉身便返回了內屋。
聞意遠有一下沒一下的搖著扇子,嘆一嘆道:“都說人各有志,姑娘又何必如世俗人一般見識,徒若煩惱呢?”
項庭真道:“今日之事,倘若不是你在,倘若求卦的並非晉王府之人,哥哥都是難逃一罰,若是哥哥被罰,傳進娘耳中,只會讓娘傷心。我這個做女兒的不忍見親孃不快,除了勸一勸哥哥,還能如何?”
“確是恰巧如此,可這恰巧卻非偶然而是必然,方公子是我帶來,事因我起,也由我來了結,這都是尋常事。”聞意遠看到有一枝楊柳沾在了項庭真的髮髻上,遂向她伸出手去,她不知緣故,只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聞意遠輕輕一笑,再度伸手,將那枝柳葉從她髮髻上拂將下來,道:“莫說是雲楊受罰,即便是此次雲楊中毒,貴府裡真正關心他的人又有幾個?不過是局中的一環罷了。”
項庭真看著那柳葉落進他的手中,只覺有真相被堪破的不甘不願:“形勢逼人,情非得已,身不由己,這些滋味,你又明白幾分?”
聞意遠低頭笑了笑,“這些字眼,恐怕最不能明白的人,是姑娘自己罷?”他豎起一根食指,示意她無需言語,“罷了罷了,刻下爭論什麼是非對錯,不是白費脣舌是什麼?橫豎姑娘是贏了,勝者爲王,歷史都是你說了算。”
項庭真瞪了他一眼,道:“我原還想要重謝你呢,看來你並不稀罕。”
聞意遠一副驚喜模樣:“是了,你說過要是我把雲楊救活了,你便會謝我,既然有言在先,不管我稀罕不稀罕,你都不能食言!”
項庭真忍不住“嗤”一聲笑了,用塗了玫瑰紅蔻丹的纖手掩住了脣,皓腕上的白玉手鐲圓潤光澤流轉,映得她笑靨如花,“我要謝你,倒不僅爲了你救我哥哥。還有……”她眉眼含笑,低低道,“還有你的多番提點。”
清風拂柳,她亭亭玉立於此間,恍若一株出塵脫俗的容谷幽蘭。聞意遠注視她片刻,又匆匆移開了視線,若無其事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客氣了。只不過,這謝禮,可是由我說了算?”
項庭真想了想,道:“只要是我能承擔的,便隨你喜好罷。”
聞意遠擡手敲一敲額頭,故作思索,須臾,方道:“這一時半刻地我也想不出來要什麼,要不這樣,你把這謝禮變成一個願望,你只需要在今後滿足我的一個願望,便可以了,成不成?”
項庭真心下覺得他的說法新奇,歪頭看他,“一個願望?”
“是,我只要一個願望。”聞意遠靜靜凝視她,“一個便夠了。”
她的笑意柔軟似輕風,點了點頭道:“成,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