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了一段之后,他選擇了放棄,是因為他還記得孔有德軍中是有火炮的,除了一堆碗口銃和虎蹲炮,還有十幾門佛郎機。
也不知道孔有德從密神山出來,有沒有帶上,但如果孔有德將佛郎機埋伏在后方,繼續追擊很容易發生意外,他冒不起這個險。
不過這次雖然沒能擊潰孔有德,但也讓他吃了不小的虧,他戰無不勝的神話被打破了,士氣必定受損。
而且還消滅了他五百多人,算是一個不小的勝利了,雖然自己這邊損失了八百多人,張可大一點都不心疼。
這些士兵在他眼里,不過是一個個數字罷了,一將功成萬骨枯可不是說著玩的,慈不掌兵也不是隨便說說的。
只要能取得戰斗的勝利,多死一些人是值得的,這不是張可大一人的想法,大明的絕大部分將領都是一樣,甚至可以說自古以來的名將,差不多都一樣。
如果死幾個人就心疼,就嚎啕大哭,就不能正常的指揮了,到時候因為指揮失當,被敵人擊敗,死的人只可能會更多。
這些士兵的傷亡,根本不能讓張可大的內心,掀起哪怕一絲波瀾。
...
此時,張可大的一位幕僚恭維道:“都督大人,恭喜您旗開得勝啊!”
這幕僚雖然喜歡恭維,但是辦事能力還不錯,所以張可大一直留著他,淡定的說道,“這只是小勝一場,更難得還在后面呢,你們幾個合計合計,看看怎么樣才能快速破敵,免得這登州百姓,遭受叛軍禍害。”
張可大身為正一品的山東總兵,加南京都督府右都督,要處理的事情很多,分身乏術,自然需要幾個得力的幕僚,為他出謀劃策,幫他處理一些雜物。
一個參謀說道“大人,在下認為,我軍應當一鼓作氣,殺過去,蕩平叛軍”
另一個參謀反駁道“敵軍并沒有自亂陣腳,而且敵軍還有火炮,若是強攻,必定造成很大的傷亡,所以在下提議,可以上奏巡撫孫大人,請求從城中調運幾門紅衣大炮前來,轟擊敵軍陣地。
紅衣大炮這種國之重器,叛軍肯定無力抵擋,轟上一陣,叛軍必定陣型打亂,到時候都督大人率軍殺過去,此戰可定。”
張可大對火器這些東西不怎么感冒,認為這些都是奇淫巧技,不如戰陣之上拼殺,更能顯示出軍人的威猛,再加上之前孫元化試炮的時候,發生過炸膛事故,他就更加不喜歡火炮了。
但是此時此刻,能夠對付叛軍火炮的,也只能依靠火炮了,他之所以沒有選擇強攻,不是心疼士兵的傷亡,而是擔心一旦傷亡過大,自己手下的軍隊,有可能會崩潰,畢竟他們也是人,也有恐懼。
雖然紅衣大炮有著諸多弊病,比如重量太大不便移動,射速緩慢,準頭也不行,但是他有一個最大的優點,那就是威力巨大,敵人陣型密集的話,一炮下去,就是一條血路,打死十幾個甚至二十幾個人都不是問題。
“這個建議不錯”張可大笑著拍了拍這個幕僚的肩膀“這兵國利器正應用在刀刃上,你即刻進城稟告孫軍門,請求他調運幾門紅衣大炮出城,這事辦得好少不了你的賞賜。”
這幕僚很想抽自己一巴掌,為什么要提這么個建議,本想刷刷好感,結果這差事落到自己頭上了。
那紅衣大炮,一門就三四千斤,豈是那么容易調動的。
現在大軍駐扎地,離著登州城差不多五里,云集們紅衣大炮過來,根本不是一個輕松地活計。
而且紅衣大炮在射擊前,都要挖坑把將大炮埋好固定住,而且也沒有炮架、跑車等附件,架設過程十分繁瑣。
看他其他幾個幕僚憋笑的樣子,他知道他們肯定早就想到這個辦法了,不過為了避免把自己套進去,就沒提出來,自己卻傻乎乎的提了出來。
現在只能硬著頭皮去干活了“屬下遵命,屬下這就去辦”
隨后,張可大下令整隊,既然已經被孔有德識破了,兩翼自然不能只放一些弱兵,都被分散安插。
士兵們在各級軍官的指揮下,再一次排好了嚴密的陣型,等待著下一次的作戰行動,俘虜的那些叛軍士兵,也被壓到后面去,暫時看押起來了。
而就在這時候,孔有德這邊的軍官,也聚在孔有德的身邊,商量著下一步的行動。
在這里就可以看出來了,對面的張可大部明軍,不是那么容易對付的,想必另一邊的戰場,張燾所部軍隊,戰斗力也不會遜色很多。
李九成四千人打六千人,短時間內應該很難取勝,指望李九成擊敗張燾然后來支援,還不如自己這邊擊潰張可大來的實在。
這個時候,如果孔有德要想打破明軍的陣形,只能用佛郎機紅開敵軍陣型,然后全軍壓上。
但問題是,他能用火炮,張可大背靠登州城,一樣能從登州城內,調集火炮過來對轟。
而且還比他多,比他長,比他大,他沒有資本跟人家玩炮戰。
看到明軍擺出了一副防御姿態,妥妥的準備跟自己耗下去,孔有德就有些犯了難。
他并不想和明軍拼個你死我活,但是短時期內又無法攻破敵軍防線,跟張可大這么耗下去,吃虧的絕對是他自己。
對于這種狀況,底下的千總,把總們提了不少建議,但是都沒有可行性,現在每個人都是愁眉苦臉的樣子。
張可大不著急,但他們不能不著急,因為背后還有一個萊州,如果萊州守軍也攻打過來,到時候面臨的就是前后夾擊的局面了,那么現在取的的一切,都將煙消云散了。
現在短時間內無法取得突破,孔有德只能寄希望于意外情況的發生了,萬一李九成那邊取得優勢,說不定就能扭轉態勢了。
想到這里,那就拿著望遠鏡,查看李九成那邊的戰局了。
此次進攻之前,李九成在他西邊差不多四里的位置,與張燾部僵持著,肉眼只能看清大概情況,看不清細節,拿著望遠鏡勉強能看到一些具體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