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要求。
一個似乎每一個‘女’人都會提出來的要求,換三個充滿‘誘’‘惑’的條件,且在這個‘女’人的能力范圍之內。
我并沒有心動,因為我知道,王菲根本沒有辦法滿足我最想要的三個條件。
所以我繼續向前走,雖然密道內只能聽見我一個人的腳步聲,但我的后背卻能感覺到她的呼吸,吸氣呼氣,吸氣呼氣……一呼一吸那么的均勻,可在均勻之中我卻能感覺到一種委屈,不,或者是怨恨。
一種只要有‘女’人,都會感覺得到的怨恨。
我是謀臣,所以我感覺得到是怨恨,我想如果我是一個武士,那么現在王菲所散發出來的氣息,肯定是殺氣
一個坐擁天下的人,為了一個‘女’人而放棄天下,這叫愛江山,更愛美人。一個坐擁天下人的妻子,為了自己獨自一人能夠得到他的人,而去變相地毀滅天下,這叫什么?
我不知道。
我只想知道,為何王菲會和溪澗在一起,她和溪澗又有什么關系?
我的前方又一次亮了起來,我首先看到的是溪澗那只舉著油燈的手,油燈又被他重新點燃,而另外一只手垂在一旁。油燈的光被密道里不知道從哪兒竄出的風,吹得忽閃,隱約之中,我看到面對溪澗身旁有什么東西,在油燈的映照下微微發光。
我不由得向前走了兩步,這才看清楚,那是一把長刀——一把滿是缺口,銹跡斑斑的長刀。
從長刀的刀身上就可以看出這把刀的主人經歷了一場惡戰,奮力殺敵,以血‘肉’之軀抗住敵人的進攻。
溪澗低頭看了一眼那把長刀,臉上依然帶著那種笑容,說:這是八十八‘侍’衛首領當年留下的刀,因為他一人,在這里擋住了叛軍五個時辰的進攻,最后力竭被殺……
我看著那把長刀: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溪澗‘摸’著那把長刀的刀柄:他死前,奮力將這把刀‘插’在了這,我離開之時,只看到他跪倒在那的背影,當他倒下的時候,我才看到他的‘胸’前‘插’著數把被折斷的利劍。
溪澗的眼神有些奇怪,面帶笑容的他,閉上了雙眼,仿佛又回到了當年。
溪澗睜開雙眼,忽然雙膝跪地:謀臣老夫有一事相求
我忙一步上前,想扶住,但卻沒法承受他雙臂的重量,只得仍由他跪倒在地。
我說:溪相國何須如此大禮?這樣到底所為何事?
溪澗說:為天下
我愣住,半響才又問道:我并不明白。
溪澗抬頭,用那雙似乎可以‘洞’察一切的眼睛看著我說:擇秀之末,過鳳臺之時,天下將‘亂’,有‘奸’人篡奪皇位
我一驚,起身問:何人如此大膽?
溪澗輕嘆一聲:一個月之前,老夫收到鷹騎的密保,北陸、納昆、商地和蜀南四個邊防重地都有大批的軍隊調動,而且加緊了糧草的籌備,整日都能聽到打造兵器之聲
我說:四地?你的意思是四位王子都有謀反之心?
溪澗搖頭:還不知,據老夫猜測,鎮守邊疆重地的四位王子,其中至少有兩位是站在大王子這邊,另外一位保持中立,剩下的那位才是有心謀反之人。
我說:讓皇上退位?
溪澗搖頭:讓皇上退位只是第二步,第一步是要殺掉大王子,這樣才能順理成章的登基。
我說:大王子才是他們的目標?
溪澗點頭:大王子是已經確定要繼承皇位之人,所以……
我說:我明白了,溪相國,輔佐大王子是我份內的事情,我一定以死相護
我說完之后,沒想到溪澗緊握住身邊的那把長刀的刀柄,笑著說:當年慫恿七王子謀反的那位謀臣,也是對天命皇說過相同的話……
我一時語塞,不知道應該如何說下去。
溪澗搖搖晃晃走了幾步,靠近我說:可我不是皇上,我相信你。
我笑了一下,雖然我知道溪澗根本看不見我的笑容,我問:相國到底想要我幫什么忙?
溪澗深吸一口氣說:擇秀之日,大王子所選的‘女’人必須要抬過鳳臺其余的事情,就不需要你多管了。
我點頭,此時問道一股‘藥’味,這才意識到王菲一直站在我的身后。
王菲想要大王子無法擇秀,但溪澗卻想讓大王子擇秀之‘女’抬過鳳臺,完全是矛盾的意愿,可為什么會一同來見我?
溪澗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只是簡單地說了一句話:她是我‘女’兒……
溪澗說完之后,我一點遲疑都沒有,便問:當年為王子選王妃的那五個‘女’孩兒……
我說到這沒再問下去,因為我忽然不知道下面到底應該問些什么,此刻我腦子里面只有一個人的名字——苔伊。
溪澗說:當年活下來的那五名‘侍’衛的后代,按天命皇的圣諭,但凡生下‘女’兒,都要供接替皇位的王子挑選,選其中之一成為妻子,就是王妃,未來便是母儀天下的皇后
溪澗停頓了一下,又說:而誕下的王子,所選的妻子,又在其中挑選妻子。
我突然意識到一個非常矛盾的問題,正要開口,卻看到溪澗眼睛直盯著我,似乎讓我閉嘴,不能問我最想問的那個問題……
這么說,苔伊也是當年那五名‘侍’衛其中之一的后代?既然如此,為何王子又要將苔伊留在我的身邊?又為何要……
我不敢想下去,覺得在這其中必定隱藏著什么,隱藏著一個只有少數人才知道的秘密,能‘洞’察這個秘密的恐怕只有永遠飄忽在我們頭頂的那雙眼睛,老天爺的眼睛。
如果我們都只是棋子……
那么對奕之人又是誰……
我不敢往下細想,只能期待蜀南王子的到來,到底會帶來一份什么樣的禮物,當然這份禮物也肯定是摯友所托
溪澗先我和王菲一步,走出密道,我停住腳步,轉身問王菲:你為何姓王,并不姓溪?
王菲笑了笑,答道:知道我真實身份的人,只有我和父親,以及當朝皇上,現在連大王子都不知道,等到他登基那一天,我才能如實告知。
我點頭:明白了,當年與你同跪在涼亭之外的其他四名‘女’子都是誰?
王菲說:剛才我父親已經告訴過你,都是當年活下來的五名‘侍’衛的后代,那天是我們第一次相見,也是最后一次相見……不,除了一個人,我之后還多次見到。
我很想問,是苔伊嗎?但話到嘴邊又活生生咽了回去。
我轉身正要向密道上方走去,被王菲叫住。
王菲說:大人,我所托之事……
我搖頭:別忘了,我是大王子的貼身謀臣,我所效忠之人,只能是他一個人。
王菲說:那你卻答應了我父親所托之事
我說:你父親那是為了大王子
王菲竟然伸手抓住我的衣袖,問:我……也是為了大王子
我說:你是為了你。
王菲依然沒有放手的意思,又說:那大王子也是為了他自己,你們都是為了自己
此時,溪澗出現在密道口,看著王菲說:我們是為了天下
王菲松開了手,好半天才笑了笑,抬腳走出了密道,隨后從書房離開。
王菲離開之后,我仿佛都還能聽到溪澗那句“我們是為了天下”話依然在密道中回‘蕩’。
我忍不住轉過頭,看著漆黑一片的密道,聽著回音,我想看到“天下”到底是什么模樣,但在這個曾經充滿了殺戮,甚至于現在還有那些忠于天命皇的英魂游‘蕩’的密道中,除了黑暗,還是黑暗,能聽到,卻不能看到,‘摸’到。
這是一個朝代最可怕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