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fēng)朗朗,月明星稀。
“閣下既然來了,何不到屋裡一坐。”
倉隋做在偏閣之中,擺下兩個鎏金白玉杯,往裡面倒下清茶,端起其中一杯慢慢送進自己嘴邊。
當(dāng)茶水的霧氣飄過眼時,窗邊起了一道黑影,將茶杯放回原位,倉隋做出手勢,“請。”
那道黑影並未轉(zhuǎn)身,燭火將他的身形拉的老長,直接順著窗口綿延到外面的黑夜。
見黑影未動,蒼隋也並未有何動作,繼續(xù)端起自己的茶杯,微微地品了一口。
“閣下深夜拜訪我雪原堡,不知所謂何事。”
黑影仍舊沒有說話。
“先禮後兵。”
說著,蒼隋手指一動,四面的燭光立刻隨著他所指的方向,帶過一道疾風(fēng),如一隻只燃著火光,箭鉃一般衝了出去。
那道黑影仍舊未動,只是在一團團的燭光衝近之後,倉隋纔看清,原來那並非黑影,而是一件大長黑袍。
倉隋手心一轉(zhuǎn),將衝出去的燭光又收了回來。自己起身走了過去,待他離黑袍還有十幾步的距離的時候,黑袍的後披一甩,轉(zhuǎn)了過來。
看不清面目,聽不到任何喘息之聲,整個黑袍就好像是由一團黑霧撐起的一般。
就算是倉隋神識掃過,也無法識出他的本體之聲。
能夠悄無聲息地走進雪原堡,至少要過四關(guān):
一爲(wèi)雪原山歷代蒼狼先輩們加固的封山大陣;
二爲(wèi)雪澤之地,有他們本族至寶坐鎮(zhèn),任何異族修者若經(jīng)此地起修行必會受到強行壓制。
三爲(wèi)蒼域軍團,三萬雪原軍駐紮在離雪原堡五十里外的長城處。
四爲(wèi)雪原堡,這雪原堡的每一處,每一步,都被洛痕用靈母一族的符紋秘術(shù)佈下陷阱,可謂是步步生危。
前三關(guān),自蒼狼一族聚居雪原山來,不知震懾住了多少企圖侵戰(zhàn)雪原上的各大異族。
而再加上這第四關(guān),自倉隋繼任狼主以來,使得雪原堡從來沒有被任何修士潛入的記錄。
而眼前這道黑袍,不僅是悄無聲息的走過了這四關(guān),還直接就出現(xiàn)在了倉隋的眼前。
這種修士,要麼是非一般的強者,要麼就是活膩了,自尋死路。而顯然,這黑袍之身是屬於前者。
倉隋有感覺,他的修行至少不會比他自己低,只是還不清楚,武、戰(zhàn)、法三種類別,他修的是哪一種。
蒼隋對著黑袍拱了拱手,令他沒想到,黑袍裡面?zhèn)鞒隽耍班拧钡囊宦暎袷且粋€長輩的口吻一般。
倉隋正欲走過去,卻看見對方擡起了手,做出了‘制止’的動作。
“我來這,是爲(wèi)你解謎的。”黑袍終於是開口了,聲音清冷得就像外面映進來的雪光。
“不知閣下是要解什麼謎。”
“菩提檀木,麒麟之血。”
這八字一處,倉隋眼中的瞳孔立刻定格住了,因爲(wèi)這八字所指的正是那個盒子和裡面的那道符紋。
這幾天以來,洛痕雖然沒有想出破除符紋的辦法,但卻得知那盒子爲(wèi)菩提檀樹所制,裡面的符紋是用聖獸麒麟的精血所畫。
來者如此清晰這東西,又刻意隱藏本體,不得不防。
“閣下是何族,又從和得知此物。”
“你不用問這些,我也不會說,我今天來此就只有一個目的,爲(wèi)你將其中的秘密解開。”
“可是閣下給我的感覺,可不是單單隻想給我解謎那麼簡單,敢問閣下和我義弟異擎有何關(guān)係。”
“沒任何關(guān)係,我來此只是受故友之拖。”
“故友之拖?可否告知是何故友。”
“不可說,你只需要知道來此是爲(wèi)你解謎的。”
“既然閣下無法回答我任何問題,那麼恕蒼某無法答應(yīng)閣下的任何要求。閣下請走吧。”
蒼隋一口回絕,此事非比尋常,盒中所封之物爲(wèi)何,他無從得知,所以就算這黑袍有實力破解符紋,他也不能冒這個風(fēng)險。
“今天我來,不是徵求你的許可的。”黑袍的回答十分強硬,是一種勢在必行的口氣。
“那閣下儘管放手試試。”說著,倉隋的青絲長袍從後面隆起,屋中的燭焰在此刻被壓得極低。
“王者之威,你蒼狼一族自第十世祖就封存禁習(xí)的彌天大術(shù),想不到你會得以修煉成功。”
“閣下既然知道,那就請閣下出手吧。”
黑袍沒有迴響,將袖袍一揮,空間中映出倆個少年,蒼隋一看,眉頭立刻緊皺了起來,立刻將自己的‘王者之威’給盡數(shù)收斂了起來。
因爲(wèi)上面那倆個少年不是誰,而是雪冥和寒衣。
倆個少年看不出有何危險,而是在一片空間之中修習(xí)修術(shù),可蒼隋看得出來,那片空間已經(jīng)被下了禁制,就好比是一處牢籠,將他們鎖在裡面。
“我只是來解開那盒中之秘,並不想妄動殺念,一旦解開,我立刻就走,決不傷害這雪原山上任何一物,並且我保證,那盒中之物,不會對雪原上造成任何的威脅。”
有寒衣和雪冥在他手,蒼隋自然是隻好答應(yīng)他。
手指一動,從暗處飛出一個黑盒,黑袍伸手就將其定在空中。口中念著秘術(shù),一道道暗紅色的符紋順著他的手涌出去,直接進入到盒子中。
四下的空間在此刻凝固了,這是一種十分強悍的化界之術(shù),可將施咒者所在的空間完全隔離出來,不受自然萬法的束縛。
令蒼隋意想不到的是,這麼強大的修術(shù)居然沒有引起盒中符靈的任何反擊。
“開”黑袍一聲喝出,黑盒打開,從裡面的封印之紋中閃出一道白光,白光映在空中,上面是一排排的字。
黑袍看到空間中的字體,口中說道,“原來在這,看我們倆誰先到?”
而蒼隋看了,卻是一言未語。特別是上面那‘無氏者’三個字,讓他隱隱有些不安,不知是福是禍。
最後,黑袍在看完之後,轉(zhuǎn)過來對蒼隋說道,“無妄之境,看我倆誰先到。”
……
已經(jīng)五天了,離黑袍的那句,‘看我倆誰先到’。
蒼隋穿了一件黑縷束衣站在雪原堡的至高處,放眼眺望。
近處的漫天絨雪和遠處的皚皚山峰盡收眼底,一切美得特別不真實。
洛痕從後面走來,將手中拿著的雪袍披在蒼隋的雙肩上。對著蒼隋的右耳吹了口熱氣,緩緩說道:“還在猶豫去不去,對吧?”
“不,我沒有猶豫,只是,只是還沒想出個完全之策。”倉隋轉(zhuǎn)過身去,緊緊地捂住洛痕的手
“既然沒有猶豫,你現(xiàn)在就應(yīng)該出發(fā),要知道,世間之事變幻莫測,是沒有什麼完全之策的。”
“可是現(xiàn)在的局勢,我若是在這一刻走了,豈不是棄自己的子民於不顧,這雪原山可是有我蒼狼一族五十萬,而我可是他們的王。就在昨天,三弟還來報,說‘魂族已經(jīng)開始集結(jié)三萬魂騎士,準(zhǔn)備先破落楓城’,並且其他七族也開始蠢蠢欲動。”
“可是縱使這樣,你還是想去,對吧?你是我夫君,我知道你想什麼,我不想我夫君每日在後悔和愧疚中渡過,就算他是一族之王,會有很多的不得已。”
“我知道,可是……”蒼隋轉(zhuǎn)過身去,不知道該說什麼。
“沒有可是,大哥,你若是想做,你就去做。”後面?zhèn)鞒鲆坏篮榱林暎瑐}隋反臉過去看了看,是他大哥弟說的話,和大哥一起的,還有他三弟,四弟。
“大哥,你就放心去吧,別管他什麼王八族,有我們幾個兄弟給你守著這雪原山,絕對不會讓它有絲毫的損害。
“對,大哥,你就去吧,這兒不用你擔(dān)心,待你歸來,我們兄弟幾個一定將蒼狼一族完完整整地交在你手上。”難得他和孥達站在同一線上,還叫了句‘四弟’,使得一旁的孥達全身不自在,總覺得癢癢。
“大弟,你是蒼狼一族的王,你所做的任何一個決定,我們蒼狼一族都擁護你,因爲(wèi)你是王,你代表了我們整個蒼狼一族,對於異擎之首,他既然和你有結(jié)義兄弟,那麼他的所留下的遺願,我們必須給他完成,這是義。”二弟炎決接著說道。
“嗯。”蒼隋心中涌出了一股激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