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幫我把這個東西交給你師傅。”說著,魅漓指尖在茗辰的眼前劃過,憑空接過了一封淺黃的書信。
茗辰從她手中接過書信,反眼問道:“敢問前輩,這里面是什么?
說實話,當這封書信出現在他眼前的時候,茗辰有那么一瞬間以為是魅漓寫給他半個師傅的情書,不過這個念頭立刻被他掐死在腦海里了。
“說給你聽也沒關系?!摈壤煅壑型蝗婚W過一絲玩味的笑容。
這一絲笑容停在她的眼角,給茗辰一種錯覺,好像他處處安排,處處謀略,可以說得上是算無遺策,到頭來怕是要竹籃打水一場空。
不,他并沒有做到算無遺策,眼前的魅漓就是最大的變數。
茗辰有信心對抗暗處的魂獄,也有能力去護住不知何故而摻入其中的雪冥,但對魅漓,不知為什么,他卻覺得手足無措。要說是因為懼怕她太一極法修宗師的修為,這完全說不過去,魂獄和魅族同為太一級宗族,魅族有太一級法修宗師,魂獄自然也不會缺少足以與之相抗衡的修者。
但他就是有那種感覺,那種手足無措、害怕卻不敢松手的感覺。
其實,這是因為魅漓手中攥著他最為珍惜的東西,而魂域沒有。如果魅漓下殺手,那么鸞香水榭中就沒有一個是可以活下去的。
而茗辰之所以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手足無措,是因為他自無妄之境而形成的心理——什么東西都不會比他自己的命重要,可是這樣一種思維,其實已經隨著雪原山的那場大戰而慢慢地退散了,特別在瀲舞走近了他之后,就徹底地消失了。只不過他一直都沒有去體會而已。
“天極門門主派你來,是因為九秘紋卷中的皆字秘?!睕]有等茗辰回答,魅漓繼續說道說道:“沒想到,我魅族守護了這個秘密三世,終究沒有繼續讓它永遠是秘密?!闭f到這,她又突然問了茗辰一個問題:“天極門門主告訴過你嗎?如果九秘出世,天下修界將會迎來一場腥風血雨嗎?”
茗辰不知道她說這些和她手中的信有什么關系,但既然她這么問了,自己也就只管答就行:“前輩說九秘出世,修界將會迎來一場血雨腥風,可是在我看來,現在九秘還未出世,這一場腥風血雨卻是早已來臨了,若前輩要問我是什么時候來臨的,我只能說,從五年前八盟族合攻人族圣地神都,之后又將整個雪原山蒼狼一族牽扯進來,就已經開始了?!?
茗辰沒有說為什么,因為他們都心知肚明。自人族和蒼狼一族覆滅之后,媧氏一族作為整個八盟族之首,連縱合并,這些年來不斷吸納宗門族派附庸自己,儼然有一種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做派。
而聯想到作為現在異界中唯一的武修上位者媧皇和過往三大盛統之朝的事跡,媧氏一族想干什么,不言自明??梢哉f,一場即將燃燒整個異界的大火,已經席卷開來了。
而既然整個修界都已將亂了,那為何不讓它更亂一點。剿它個天翻地覆才好呢。
“好了,我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和你糾結?!?
茗辰知道,魅漓不是不想糾結,而是作為八盟族之一的魅族,現在同樣是處于血雨腥風的中心。
魅漓繼續說道:“這是一封邀請信?!?
“邀請信,邀請我師傅來做什么?”
“合我和他之力,再次封印皆字秘,阻止它出世?!?
茗辰一驚,問道:“再此封印?難道說這皆字秘在魅族歷經三世,都一直處于封印狀態,從來沒有修士修行過其奧妙?”
“不,有一個,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摈壤扉]著眼,像是在回憶些什么。
“誰?”
“我?!?
完全出乎意料,茗辰差點就被他她這簡短又不失霸氣的回答給噎死。
“怎么,沒有想到,對吧?”
茗辰點點頭,這種結果,怕是就算是他那有人族智者之稱的半個師傅,也完全想不到。
“要不是因為它,我二十五年前也不會被長老院那幾個叛徒聯合魂獄所害,還搭上我夫君的性命?!?
“等等。”這句話的信息量明顯太大,茗辰一時竟沒有完全將里面的東西給捋清楚。
首先,什么叫因為它?魅漓修行皆字秘出現了什么問題?
其次,二十五年前發生了什么?茗辰記得,據天極門有關魅族的記載,魅漓的夫君可是入了仙道級的武修,聯合她本身太一級法修宗師的修為,什么樣的修者,才能降服得了這樣的夫妻,讓其中一個慘死,另一個躲在這古井中長達二十五年。
再者,魅族長老院又是怎么在二十五年前就和魂獄扯上了關系。
“前輩這句話的意思,是修行皆字秘,會出現什么不妥嗎?”茗辰先問第一個問題。
“免得你說我日后沒有提醒你,修行皆字秘,講究四個字,破而后立。”
破而后立,簡單的說,就是在修行此秘法前,要求修者先完全廢除自己已有的修為,才能研習。
但一般而言,這類秘法,是沒有修者敢去嘗試的。因為光是舍棄自己現有修為這一點,就已經有很多修者做不到。更何況這類秘法非常難以參研,絕大多數時候,修煉此類功法的修者,最后的下場都是修為廢盡,一事無成。
但這要看是對于那一類的修者,像茗辰這種的,已經是退無可退,死路一條,無論最后的結果是什么,都想著要掙扎那么一兩下才會安心的,已經無藥可救的,自然排除在外。
“前輩的這句話的意思是?”茗辰聽出了她藏在話里面的意思。
“的確,這就是我所說的,遏制你內??s減的方法?!?
“修行皆字秘?”
“對,這就是我所知道的,針對你內??s減問題的唯一解決辦法?!?
看茗辰那突然躍然于臉的笑容,現在這種情況,也此刻魅漓說,“只要你用頭去大撞一百下這周圍的石壁,你內海就不會再縮減?!边@樣的話,茗辰說不一定都會相信。
唯有經歷過大悲,于絕境之內逢生者,才能體會他此刻的心情。
“別高興得太早,我話還沒說完。”
“前輩請說?!避浇K于是慢慢抑制住自己那癲狂不成樣的狀態,側著耳朵細細聽魅漓接下來所說的每一個字。
“想必你也知道,但凡講究破而后立這四個字的秘法,都是十分難研習的。”
茗辰點點頭,修界中這類秘法雖然被所收錄的宗門派系列為禁法,但破而后立這四個字,他倒是經常聽見。因為在天極門的那三年,他可沒少觸犯禁令,翻閱藏經閣的禁書秘法。而里面,就有這一類秘法。
“但如果拿它們和皆字秘相比,那簡直就是大巫見小巫,它們全部加起來連提鞋都不配?!?
聽到這,茗辰一頓,心想,這魅族的前任女主,比喻還真是形象而不失風趣。這點倒和他那個外表看來正經得不得了的半個師傅很相似。
接著,魅漓又說了皆字秘的修行是如何如何的難,以至于當初在她從太一級宗師的修為下滑到法修的小宗師級別,這才給了魅族長老院可乘之機,暗中聯合魂獄謀害她和他夫君。
茗辰心想,魂獄的這只腳插得夠深的,二十五年前就已經拉攏了魅族的長老院,而現在,又和白候府來往密切。看來合作只是表面,真實的目的是在放長線釣大魚,準備隨時端了整個魅族。
當然,現在茗辰根本就沒心思去細想這些,他全部的心思都在皆字秘。
的確,一方面,終于可以找到方法讓他繼續活下去,而另一方面,他也可以完成門中讓他找尋皆字秘具體下落的秘密。如此兩全其美的事,都讓他忘記了剛才魅漓說的那句話,要請他師傅來封禁皆字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