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幾天,我都冒見到爺爺。 背上的疼痛漸漸減小,我也能夠勉強起床,頭件事,就是走到鏡子面前去照自己的背,我的背上,有九個黑色的因子,已經結疤,就像是和尚腦袋上的香疤,以奇異的方式排列,幾乎占據我背上的每個角落。 爺爺終于出現,來找我,頭句話就問,“好些冒?” 我其實背上還痛,但是怕爺爺擔心,就講,“好多的,一點都不痛的。” 爺爺笑,“騙我,那些釘子我雖然施過法,但是這么快不可能會好,你還是快些去床上躺著咯,我等下給你熬幾副藥,快些好起來,我好教你梅山法。” 我驚喜,“嗲嗲,你真的愿意教我梅山法啊?” 爺爺點頭,“當然,我不教你梅山法,你怎么去找蚩尤眼和猖兵號角啊?” 我乖乖躺回到床上,笑,“冒事不,反正有嗲嗲你在,你可以幫我找不。” 爺爺神色古怪,勉強笑笑,然后講:“恩,嗲嗲陪你找,一定把你治好,好咯,你先躺著,我給你去熬藥。” 我講:“嗲嗲,等下去咯,你先告訴我孟公大總管是哪個啊?” 這幾天,我心里就琢磨著梅山教的事,那些傳說中的人物讓我無比的憧憬,心里就跟貓撓似的發癢,只想快點曉得這孟公大總管到底是哪個,居然能煉制出十二大法器,肯定很厲害。 爺爺本來要起身,聽到我問,又坐回到床沿上,講:“我們梅山教信奉的神很多,最出名的就是跟黃帝打仗的戰神蚩尤,他是我們梅山教的主神,下面呢,又有定龍太子、白氏仙娘、翻壇倒峒張五郎、還有這孟公大總管等很多神,只是我們梅山教屬巫教,地位比較低,除去蚩尤主神之外,其余的神都是下壇之神,下壇之神你懂不?” 我搖搖頭,“不懂!” 爺爺又講:“神龕分為上中下三層,上層是上壇,是‘天地國親師位’,中層是中壇,是空格,放香燭紙馬,下層就是下壇,是土地神之位,我們梅山教的張五郎、孟公等神的神位僅僅列在土地神的前面,是‘地神之主’,你看看像雷神啊,財神啊,雨神啊,那些神都是有皇封的,是上壇神,擺在最上面,我們的神冒皇封,多是地主、家主、寨主、祖師、娘娘等等,是下壇之神,只能擺在下面。” 說著,爺爺的臉上隱隱有嘆息、無奈之色,我也很失落。 接著,爺爺又講到,“我供奉的那個倒立的神你見過吧,那就是我們梅山教的翻壇倒峒張五郎,有講是五個人的,也有講是十個人的,我也
不太清楚,孟公大總管比張五郎要稍次,神像是個是個手執開山大斧的黑臉樵夫,稱為‘孟公大總管’或‘孟公太尉’,是南蠻之后,神職是主管猖兵、山林及后勤保障工作,負責冶煉爐料和兵器的生產和供應,是梅山神里面最會冶煉兵器的人。” 我點點頭,又問:“嗲嗲,我們家屬于十二大法中的哪一法啊?” 爺爺搖頭,“我也不清楚,我都是從祖傳的那本梅山秘傳法本里看的,上面十二大法的本事都有涉及,我也搞不懂我們屬于哪法,反正我是比較喜歡水法,其他法都只是隨意練練,我估計,我們屋里可能就是個野路子。” “哦……”我很失落地點頭,我還以為我們家很厲害的。 爺爺笑著摸摸我的腦袋,“好咯,不跟你講的,我給你熬藥去,梅山教的事,你以后自己去看那本書就是的,我都是在上面看的。” 說著,爺爺就起身朝外面走,我心里,開始對學法滿是憧憬。 很快,爺爺就端著個碗進來,我喝完,背上的疼痛頓時消散不少,當時,我以為這真是爺爺給我熬的藥,到自己開始學習梅山法之后,我才明白,這是爺爺用茶法里的方法給我開的退病住痛茶。 大半個月過去,每天爺爺都會給我熬藥,但是還沒開始教我梅山教的法術,我背后的傷口漸漸痊愈,爺爺講那些釘子他施過法,不會對我的身體造成什么影響。 只是,每晚十二點,我靈魂里那個王八精就會劇烈地沖擊封印,讓我頭痛欲裂,疼痛感從靈魂深處洶涌出來,每次都痛得我渾身痙攣。 媽媽看著我受苦,總是忍不住哭,但是爸爸卻沒有什么反應,我甚至還從他的眼睛里面隱隱感覺到股對我的恨意,讓我膽寒,不清楚他為什么會這么無緣無故地開始恨我這個親生兒子,但我也不敢問。 這天黑早,爺爺把我拽起床,對我講:“山伢子,快些去洗個澡咯,正式拜師,雖然你是我孫,但是這規矩廢不得,我昨晚上已經念咒請諸位祖師道場,等下就給你度戒,把你引入到我們梅山教門下。” 我瞬間興奮,崩起床就去洗澡,涼水澡,清爽。 洗完澡后,換上身干干凈凈的衣服,爺爺拉著我到他的房間里,翻壇倒峒張五郎的神像前面,要我三拜九叩過后,開始在我身上四處蓋四元印,賜予我戒名“震山”,又賜我寫有戒律的“陰陽牒”,還有一枚可用于調眾神和陰兵驅鬼捉邪的上元印,由此,我正式加入梅山教,成為名梅山法師,以“濟世”為宏愿,斬妖除邪,驅
鬼祈神。 這些弄完,爺爺又開始跳他的“草裙舞”,我想笑,但看他臉色嚴肅,就不敢笑。 之后,爺爺開始教我修煉梅山教的法術,還把祖傳的《梅山秘傳法本》給我,他自己主修水法,其他法都只是粗通,但對我的期望很高,只是我還小,有很多法門里面的東西還練不得,他讓我練習念咒、畫符、手訣、罡步,還讓我練習羅漢法里的怒目金剛功和鐵法里面的鐵牛工。 鐵法和羅漢法同屬十二法門,鐵法主要是抗打、寄打、藏身,羅漢法主要是抗打、攻擊,還略帶自身療傷,有些相近,都是練身體的,為此,我被爺爺督促著每天五更起床,徒步繞著村子跑步,還要站樁、挨打,苦煞我也。 不知不覺就臨近八月底,初中開學的日期將近。 爸爸媽媽只字未提開學的事,也沒有再講去寧縣的事,似乎就想讓我呆在爺爺的身邊學法,我終究是個小孩,性子雖然堅毅,但也有限,這些天簡直是苦不堪言,頭次這么渴望開學,但是,他們不提,我也沒有任何的辦法。 八月二十七號,我準時起床,正準備去跑步,爺爺突然喊我去他的房間。 他看著供奉翻壇倒峒張五郎的神壇,講:“山伢子,雖然你是我孫,但是既然入得梅山教,那就也是我徒弟,這衣缽,還是要靠你傳承下去,這神像,以后你要日夜供奉,那本梅山秘傳法本你也要好好保存。” 我講:“爺爺,我還小吧,神像你先自己供奉不!” 爺爺瞪我,講:“早些供奉神像,有益于你和翻壇倒峒張五郎之間進行溝通,加強你的靈力跟念力修為,對你以后修煉神打、請神都有很大的幫助,我年紀大了,修為難再精進,你不同,你要記得努力修煉,去找到蚩尤眼跟猖兵號角,不然,你活不過三十歲呢!” “哦……” 我乖乖點頭,虔誠地在神像面前三拜九叩。 爺爺又講:“山伢子,要是你真的以后找到蚩尤眼跟猖兵號角,要記得先用蚩尤眼溫養魂魄,等魂魄穩固起來,再去用猖兵號角鎮壓王八精,最好還要有厲害的大師在場。” “哦……” 我還是點頭,爺爺說的,肯定都是對的。 爺爺突然露出笑容來,摸摸我的腦袋,講:“好咯,你去跑步咯,修煉不能怠慢。” 我繼續往日的修煉課程,我沒有想到,當我跑步回來的時候,爺爺卻是已經和我訣別,爸爸媽媽都在爺爺的房間里哭嚎,見我進去,爸爸看向我,眼睛里的恨意不加掩飾,扔給我張發黃的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