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安粗魯?shù)呐e動被吳階喝止,不過這里是軍營,說穿了多數(shù)還是大老粗,所以也沒人去責(zé)怪顏安甚至是多說他兩句,只是大家都在盯著劉看,畢竟顏安說出了眾人的心聲。
“我們是將,我們有兵!”劉知道此時自己不說兩句不行,當(dāng)下緩緩開口,沉重的語氣念出這開場白。
“五千兵馬已經(jīng)是我們?nèi)康馁Y本,每一個士兵的xìng命,都值得我們?nèi)フ湎В」湃嗽疲粚⒐Τ扇f骨枯,這不好,我們站在這里,迎擊金軍不是為了成為絕世名將,不是為了能夠在歷史上濃墨重彩,我們是為了反抗!”
“反抗異族入侵,反抗異族對我們同胞的欺凌和辱沒,保護自己家人,保護自己的同胞!那戰(zhàn)士們是不是同胞?他們的xìng命,難道就不值得我們?nèi)ケWo了?”
“是!我承認,如果我們現(xiàn)在出擊,有可能戰(zhàn)勝金兀術(shù),有可能獲得勝利,但是代價呢?或許你們會說,任何戰(zhàn)爭都會付出代價,這點我承認,但我希望的是,這個代價越小越好!”
劉的話說到這里,吳階等人臉上都很動容。
他說的沒錯,像吳階這樣級數(shù)的將領(lǐng),有時候士兵在他心中只是一個數(shù)字,傷也好,亡也罷,不過都是棋局上的棋子而已。慈不掌兵這句話,成了吳階這種人的口頭禪,他們思想里的遮羞布、
而今,劉的話卻如同晨鐘暮鼓一般,敲響了眾人。
士兵的xìng命難道就不是命了?士兵難道就不是血脈同胞了?既然不能否定,那憑什么在計算的時候,就不能多為士兵們想一想?
犧牲,是個值得尊敬的事情,但莊子就曾經(jīng)講過,關(guān)于神龜和爛泥的故事給楚王使者聽,劉更是知道,在每個人的內(nèi)心深入,其實都愿意選擇那只在爛泥里拖著尾巴的烏龜,所以劉敬仰犧牲,卻不贊成隨便去犧牲。
正如他剛剛回答顏安的那句話一樣,那不是不惜死,而是白送死!
“既然你這樣說,是不是有把握,在不造成重大傷亡的情況之下,守住和尚原呢?”
吳階此時的心情其實是很復(fù)雜的,他感覺臉上有些發(fā)燒,因為他覺得剛剛劉說的那些話,好像就是在說他一樣。
“大人,關(guān)于能否守住和尚原這個問題,我早就已經(jīng)說過了,根本不用再在這里重復(fù)。我劉并不是個頂天立地的英雄,我也怕死,因為我怕死了之后,我的親人,他們會被人欺負,被人língrǔ,所以我才不能死!跟金人戰(zhàn)斗,跟西夏人戰(zhàn)斗,跟任何有可能傷害到我親人的敵人戰(zhàn)斗,這是我身為男人的一種責(zé)任!如果說,我沒有守住和尚原的決心和信心,那么我現(xiàn)在就不是站在這里跟大人、諸位將軍說話,而是帶著家人,有多遠跑多遠!”
“這.”
劉的這種話,這種思想,想要讓吳階等人馬上接受,是很困難的。畢竟他們一直受到的教育,就是要忠君愛國,就是要將自己的身家xìng命奉獻給皇上。
所以當(dāng)劉說完之后,眾人皆是沉默,這種思想上的沖擊,甚至是比生理上的沖擊來的更加強烈,難以消解。
許久之后,吳才弱弱的開口道:“那我們是不是該討論一下,要如何才能做到劉你說的?”
點點頭,劉向吳投去一個贊許的眼神,其后才道:“依我看,金兀術(shù)絕對不會浪費機會,他一定會以為我們在大雨之中同樣難熬,所以派兵來攻打!”
“啊?如果真是那樣,你為什么不早說?”吳一驚一乍的樣子,讓吳階皺了皺眉頭,如果不是親生弟弟,他還真想一腳將吳給踹飛出去。
“早說又何用?大雨之前偵騎不是已經(jīng)確定金兵尚在三日路程之外么,今日大雨初歇,現(xiàn)在準(zhǔn)備也來的及啊!”劉淡淡一笑,不慌不忙的說道:“這場雨下到如今已經(jīng)差不多了,外面的那些石頭,實在是光滑了一些,大人,末將以為,讓士兵們活動活動,去旁邊的溝渠里,挖淤泥吧!”
“挖淤泥?劉,你難道還想故技重施?”吳階經(jīng)驗豐富腦子也好用,一聽劉的話,就開口問道。
“金兀術(shù)也不是傻子,難道他不知道提防著么?”
對于劉剿殺烏魯?shù)膽?zhàn)術(shù),在座的人都覺得很是玄妙,但大家也都知道,這種事情嘛,向來是可以不可二的。那金兀術(shù)又不是傻子,有烏魯這個前車之鑒,難道還會上當(dāng)不成?
顏安那廝高高的抬起下巴,對劉道:“劉將軍,你不會是.那啥技窮了吧?”
“驢,顏將軍,我?guī)湍阊a充完整,是驢。”劉并沒有因為顏安出言譏諷就生氣,“是啊,金兀術(shù)多聰明的一個人啊,當(dāng)他知道一條道路上鋪滿淤泥,而另外一條道路上干干凈凈的時候,他會選擇哪一條道路呢?”
“自然是干凈的哪一條啊!這還用說!”顏安鼻孔里噴著氣說道。
“劉啊,你還真是聰明啊!這當(dāng)真不是故技重施,妙,實在是妙啊!”
吳階停到此處就已經(jīng)明白過來了,可憐那顏安,面上變色腦子里也在抽筋,他就在想一個問題:妙在哪里?
“大哥,劉這淤泥,妙在哪里?”
“妙在淤泥沒在你腦子里!”吳階狠狠一瞪自己這個傻弟弟,用眼神示意他閉嘴,不要嗦,接著才轉(zhuǎn)身對劉道:“那具體要鋪那些路徑?”
“當(dāng)然是我們不想金兵走的那些路咯,大人,諸位將軍,你們看地圖...”
在吳階的首肯之下,劉此時完全充當(dāng)了整個和尚原的頭號軍師角色,一個人站在地圖邊上,用木棍、小旗等,將自己的計劃一一的講述出來。
到最后,即便是跟劉一直抬杠的顏安,也不得不對劉的計劃俯首帖耳,畢竟劉至少在計劃當(dāng)中做到了他所說的話盡量減少損失。
所謂減少損失,不外乎就是盡量不直接跟金兵發(fā)生正面近戰(zhàn),充分利用弓弩這種遠程武器,對金兵實施有效的殺傷。
而今在和尚原,在吳階的手中,還有幾十架就連劉都眼紅的防守利器床子弩!
這種大型弩具,不論其射程還是威力,都非尋常單兵使用的弩具可相提并論的,當(dāng)然要熟練的使用床子弩,也需要大量的人手。
像床子弩這種器械,能將胳膊粗的弩矢,射出五百步之外,哪怕就是健壯的戰(zhàn)馬挨上一下也都只有死路一條,遑論是人?
這樣的利器,吳階手中竟然還有六七十架,以至于劉眼紅眼綠的,想要騙到自己帳下來親自指揮,可惜吳階是死不松口,不論劉怎么說,都不接招。
用了差不多一個半時辰的時間,劉才將整體作戰(zhàn)計劃解釋完畢。在顏安等正將看來,這已經(jīng)是一個非常復(fù)雜的作戰(zhàn)計劃了,但劉自己卻不是很滿意,無奈受限于這個時代的科技水平以及麾下那些士兵的戰(zhàn)斗素養(yǎng),也就只能是這樣了。
“大家都聽明白了?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就按照劉將軍剛剛分派給你們的工作,開始吧!這場戰(zhàn)斗勝利之后,我將親自為劉將軍請功,首功!”
“大人過譽了!首功自然是大人領(lǐng)導(dǎo)有方,其次是各位將軍親帥戰(zhàn)士英雄殺敵,末將只是口頭上的功夫而已,不值什么的!”
雖說吳階看重,但劉也知道自己該謙虛一番,否則豈不是會讓顏安之流對他更不滿?在目前這種環(huán)境之下,劉可不想成為眾矢之的,尤其是在戰(zhàn)爭時期,真要是得罪了某些小心眼的將軍,弄不好暗中陰一把,那才真是死不瞑目。
其實也是劉過于擔(dān)憂了。
正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能夠在吳階帳下得志的正將,幾乎是沒有那種小肚雞腸的人,哪怕就是顏安,喜歡抬杠不代表他就是個壞人。
雖說整個作戰(zhàn)計劃都是劉在安排,但這并不代表他就會把最輕松的工作安排給自己。事實上劉這支隊伍的戰(zhàn)斗任務(wù)應(yīng)該是最艱險的,因為他們是第一波跟敵人接觸,而且也是第一波嘗試使用戰(zhàn)壕來遠程進攻金人騎兵的隊伍。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劉這樣安排,既是對自己計劃信心百倍的體現(xiàn),同時也是為了向其他心中有懷疑的將領(lǐng)一種證明,如果說劉自己制定的計劃都不去第一個執(zhí)行的話,那么其他將領(lǐng)又如何剛相信劉的計劃一定會成功呢?
所以劉才給自己安排了這么一個任務(wù),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完成,也相信吳安邦等人可以理解。
然而當(dāng)他會去一說之后,吳安邦等人的反應(yīng)卻是大出其意料。
“啥?第一支跟金兵作戰(zhàn)的隊伍?”
“不用去挖淤泥了?大人,你的這個安排實在是太自私了!”
兩人表現(xiàn)出來的興高采烈,讓劉簡直不敢相信,難道說他們就不用擔(dān)心,萬一計劃失敗了怎么辦么?
“怎么可能失敗呢?大人,屬下可是從咸陽城就跟著大人了啊,至今未曾見過大人計劃失敗的時候!”
吳安邦信心十足的回答劉,而柴青源更是在一旁不迭點頭附和。
“既然如此,那就去準(zhǔn)備吧,這雨也停了,下午我們就出發(fā),前往埋伏地點!”
如果你喜歡《南宋軍神》話,請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薦,切記分享越多更新就越快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