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這會兒不在家。並且沒有他的話,誰都不敢放你出去的。安小姐我們也是聽命行事,你還是饒了我們吧??!”她剛衝出去,就被兩個人輕易的架回了屋子裡去。
門被“哐當——”一聲帶上,自外面鎖了起來。
“鬧騰什麼呢?”是林嘯的聲音,安夏聞聲,開始拍門大叫“林嘯——林嘯——我有事要和你說,求你,放我出去,我們談談?!?
林嘯擱著一扇門,眉頭緊蹙著,腳步在門口停頓一下,面色沉重,聲音裡沒有一絲情緒,說“你身體不好,最好不要這麼激動,好好去休息吧?!?
說完轉身就要走。“林嘯——求你。我——我——”安夏一時焦急,氣息急喘,話語不夠連貫。
“我說過的,你不用太著急,等我膩了,自然會放你走。既然是交易,你就該學會信守承諾!!”林嘯冰冷的,低沉的嗓音,一字一頓出口。就像一把橫切而下的刀,霎那間,碎了安夏心底升起的溫情祈願。
安夏身體微僵,腳步倒退一點。嘴巴里呢喃著,低低的一遍一遍的說“不是的,不是的。林嘯,不是的!!”
她看到的,他在夜裡,那麼小心的觸碰她。那麼心疼的在她眉心落下一個淺淺的,不帶任何慾望的吻……
怎麼會錯?爲什麼非要口口聲聲,說放我走這樣的話??
“林嘯——林嘯——”安夏嘶聲大叫他的名字。他卻是一刻再也沒有停留的轉身疾步而走。他怕在多駐足一分鐘,他便要癡心,想要將她留下來。怕此生都會這樣,將她禁錮在這裡,在他的身邊,即便是摧毀了她,即便是她恨他也好。這樣的想法太可怕,太強烈。林嘯腳步急速多一刻都不敢停留。他不想再傷害她,一點都不想。唯有逃……
在對外出訪回來的報告會上,司立興看到了那個穿著便衣,坐在角落裡的人。一張清寒威嚴的四方面孔,目光精銳落在他的臉上。司立興和他對視半分,緩緩的,臉上化開一抹無謂的笑。低頭翻閱手上的報告,用手指輕輕碰一碰麥克,輕輕嗓子,開始報告發(fā)言。
姿態(tài)自若,沒有半點慌張懼怕。
坐在角落裡的男子,沉目蹙眉看他。只覺得司立興面上含笑,目光有意無意的和他對視一下。一副瞭然的,清
醒的知曉,他是誰,來這裡是爲了什麼。
他有一瞬,突然覺得這個男人的姿態(tài),居然是磊落的?。?!
“今天下午八點,給你滿意答覆?!彪娔X一端的人,清瘦冷硬的背影,背對著電腦視頻,沙啞低沉的嗓音低低說一句。伸手拿了另一端桌上的咖啡,大口喝下。
“事成之後,半年,我會給你,你要的一個清白身份!”林嘯半靠在椅子裡,毫不掩飾的姿態(tài),對住視頻裡的人說。
那人嗤聲輕笑了一下,說“好!”嘩的一下,電腦裡的圖像就黑了。
林嘯靜靜靠在椅子裡發(fā)愣。今天八點,那麼現(xiàn)在是不是該和子博碰面?
在常去的酒吧裡,林嘯和江子博相對而坐。他擡手爲兩人滿上兩杯酒,默默擡手碰一下,仰首盡了。
江子博難得的,在這種場合,抽出一根菸來,點燃了。吸一口,端了酒杯飲一口。細細研究著林嘯的臉,等他開口。
“你不好奇,我這個時候找你過來?!绷謬[一臉惰賴的笑,彎彎的眉目。
他有時候真的挺佩服江子博,如此的沉得住氣,如此的泰然,如此的如此的讓他覺得不爽的大氣自信,胸有成竹。
可是,這就是他認識的,介意的,引以自豪的弟弟。曾經(jīng)無比欣賞,現(xiàn)在亦十分戒備的江子博??!安夏心底的,一個永遠擁有特殊地位的男人。
“每個人,都有抓不住,求不得。我知道,你這會兒只是來和我認輸罷了,我何必逼迫你說出這樣沒志氣的話?”江子博盈盈笑著,“大哥,你說呢?你可是我曾經(jīng)一度尊敬矚目的人,我不想用這樣的,輕蔑的目光看你?!彼χ?,輕彈一下指尖的菸灰,咄飲一口手邊的酒。眼底卻似冷若冰霜。
林嘯的面色,剎那間難看。又撫額揚脣笑,自嘲的,無奈的。又十分了然。眼底沉著濃的化不開的憂傷。
“林嘯,說實話,我真後悔,當初放手讓安夏去了你的身邊。你這個人,實在,實在是不配她那樣的執(zhí)著的愛。她,太不值得?。?!”江子博說著,臉上的笑容消散,脣角抿起,那張儒雅清俊的臉,線條凌厲起來。眼底冷冷的是失望、痛恨和蔑視。
“子博,如果我還有那麼一點點希望——”林嘯話說到一半,俯身自嘲的笑,猛然灌下一口酒。
“今天晚上八點之後,安夏就自由了。我會放她走
,去她想去的地方?!绷謬[說著,擡目望住江子博的臉。
“你以爲安夏想要去的地方,是我的身邊?”江子博眉頭擰起來,不可置信的咬牙搖著頭笑。
“林嘯,你真蠢?。∧氵@種人,真不配擁有她,不配得到幸福。”他起身,抓了外套大步往門外走。
不配?!!誰不配?
江子博走在大街上,迎面被冷風一吹。頭腦開始覺得迷糊。腳步凌亂,四周霓虹閃爍著,他覺得自己一步一步深陷,這樣混沌的塵世讓他無法拔足而出。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沒有了那樣不管不顧愛恨的勇氣?
林嘯——不配嗎?那麼自己配嗎?配嗎?可是自己當初的放手又是算什麼?大度,成全?還是不夠執(zhí)著?
若在當初能夠用力抓住她,擁緊她。不要那麼輕易放開她的手,今天的她便不會如此悲慘可憐。今天的自己是不是就不會如此的進退危艱?
自己又有什麼資格說人。他哈哈哈笑出聲來。擡手猛然抓一把自己的頭髮,焦躁的,煩悶的不能自己。
司立興對著麥克說完最後一句話,人微微搖晃一下,面色刷白,身體猛然僵直,雙目緊閉,在人們的驚呼聲中,渾然自後面直直跌倒下去。
心跳鈍重疼痛。哈——終於到了終點。還好,不算太難看。並沒有手銬腳鐐加身。她已沒機會看到那樣狼狽的他。他脣邊隱隱掛起一抹笑。
自作孽不可活。原以爲可以的,抓住一個她的影子,來填充這些年來,內心的寂寥不可追悔的空洞。可是,她依舊是不可被他這種人褻瀆的。連影子也不可以……
晚間七點鐘,有一則短暫新聞一閃而過,“某某國家?guī)植克玖⑴d離世……”
“啊——啊——你的運氣真好?!边@一次,那人直面視頻,對住電腦一端的林嘯微微笑。一張冷清的臉,雙目狹長能直刺人心的皎潔。
林嘯垂目蒼然一笑。原本想要送她一個餞別禮的,結果……
“你貌似並不高興?”那人笑一笑對住屏幕衝林嘯揚一揚手上的酒杯,說“你這個人,很有意思?!?
“你要回去?”林嘯問。他覺得對面這個人並不討厭恐怖,甚至覺得那個人,有一點點像自己。
“是啊,你又不會好心免費送我一個清白身份!”那人笑。
林嘯淡笑無語,衝他揚杯致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