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小姐, 怒泰依雅冒味,請問您現在方不方便讓泰依雅爲您進行脈診?”泰依雅心急地阻止正向寢室方向走去的季語韻。她剛纔就一直注意到,韻小姐臉上有微弱的不正常潮紅, 不細看還真察覺不出來。她必須立即替她脈診, 她要證實, 韻小姐的病是不是和她猜測中的一樣。
“這樣啊……好啊, 反正我也沒事做。”其實她只是想去睡覺。
泰依雅見她答應, 便小心地扶著她到正廳坐好,然後便一臉嚴肅地一手輕輕搭在她手腕處。
這一扶弄得季語韻莫名其妙,她還不至於孱弱到要人扶的地步吧……可看著泰依雅認真的樣子她也不敢出聲打擾, 只好四處張望。
現在時值正午,太陽卻並不是十分猛烈, 還涼風習習, 室外高大的棗椰樹頂著陽光, 在地上投下似是黑色但更顯深墨綠的陰影,使得殿內處處充滿涼意。室內飄著淡淡的薰香, 季語韻聞著那香裡的薄荷味,倒也不覺得那麼睏了。她的視線移到了雕成蓮花散開狀的大柱子上,那些柱子沐浴著透進來的日光,還映著桌椅上的彩色玻璃反映來的色彩,剎是好看, 靜靜地, 在那裡散發著粗糙的溫暖。
又過一會兒, 泰依雅神色凝重地放開在季語韻手腕處的手, 大大的雙眼裡壓抑著恐懼。她深呼吸一口氣問:“韻小姐平時是不是比較嗜睡?”
季語韻遲疑著點點頭。她看泰依雅那臉色, 似乎不是什麼好事,該不會呆會兒她就會告訴自己身中劇毒吧!別拿這個玩她啊!
“那會不會偶爾覺得頭暈, 口乾舌燥,還會經常無故落髮?”泰依雅緊張地繼續問道。
“好像,你說的癥狀,我偶爾都會有點。”季語韻被她問得有點心驚,不會真的出了什麼大事吧?!看她回答完泰依雅那臉都白了跟漂過似的。
“韻小姐,請賜泰依雅一根您的頭髮。”泰依雅跪下,鄭重地請求。儘管韻小姐吩咐過不在她殿裡不準對她行下跪禮,但她自知事態嚴重,還是依足規矩來吧。
季語韻一怔,要她的頭髮?她立刻警覺起來,要知道頭髮這東西亦正亦邪的她可不敢隨便給人。可是轉念一想,自己這陣子是掉頭髮,要是真的被人拿去給她下什麼咒的她早就死好幾百回了。
“請韻小姐相信泰依雅,賜泰依雅一根頭髮,以便泰依雅製出藥方,確保韻小姐性命無憂。”泰依雅看出她的猶豫,磕了一頭,真誠地與她對視。
“性命無憂?你的意思是我的病會致命?”季語韻這下被嚇到了,她一直都以爲自己只是有一點點低血糖而已。
泰依雅慢慢地,肯定地點了點頭。
季語韻想了想,伸手順了順自己的長髮,毫無意外地就看到幾根落髮躺在自己手心上。其實她也奇怪很久了,自己以前不是那麼容易不用撥就掉好幾根頭髮的。想了想,她抱著豁出去的心態把幾根頭髮都遞給泰依雅。死就死吧,搏一次!大不了真的掛掉了看回不回得到現代。
泰依雅恭敬地雙手高舉過額接過那幾根墨黑的髮絲,鄭重地以額貼地叩了一個響頭,道:“韻小姐,泰依雅得罪了;請容泰依雅先告退,爲韻小姐您查出病因。”
“泰依雅,麻煩你了。”季語韻這是肺腑之言。畢竟在她自己的意識裡從來就沒有什麼等級觀念。人人平等嘛,誰也沒必要替誰賣命,也沒那個義務去替不相干的人做任何事。
泰依雅微微一笑,露出脣邊兩個淺淺的小酒窩。她站起來,朝季語韻深深躹一躬,再迅速地離去。
泰依雅一路打量著牆上的壁畫隨引路的侍女來到自己的房前,她掃視一下週圍的環境,便讓侍女先行離開。當她準備踏進房間時,那手剛掀起柔軟的門簾,便突然感到背後一陣冷意,她不作多想便往一旁跳開去。
“咣”的一聲,一把短小的銅匕首撞在旁邊的柱子上,雕著美女載船的浮雕便被擦出一道深深的痕,美女的臉瞬間變得模糊一片!
泰依雅驚出一聲冷汗,立刻循眷匕首衝來的方向張望,卻什麼也看不到。周圍只有象牙白底繪著華麗壁畫的高圍牆,和倚著牆邊生長的粗壯高大的棗椰樹。她穩了穩心神,拾起地上的匕首,仔細看時覺得這匕首十分眼熟,她似乎在哪裡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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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一個白色的人影迅速地掠進夕陽下的一座神廟。那人推開塔門,穿過描繪著衆神之像的立柱大廳,慢慢地走進光線陰暗的內殿。
越往裡走,光線更顯昏暗,但他依可以看清眼前這個正爲衆神點燃薰香的祭司。
“失敗了。”他平靜無波地道。
那隻正在點薰香的手頓了一下,繼而,那手的主人輕笑道:“無妨,那裡守衛如此深嚴,你失手也是意料中事。”
“早就聽聞王派了不少暗衛守著那個地方。不過倒沒料到,是那個女孩自己避開了我的匕首。”他有點懊惱地道。
“這事就別再提了。看這天色,該入夜了吧。你該去聖湖裡作最後一次淨身。還有,供奉完神明之後,記得離開時把自己的腳印清掃乾淨,免得魔鬼會在深夜來這裡利用這些腳印搗亂。”那祭司說完,便輕手輕腳地離開,似是怕打憂了這殿裡的神明們。
他嘲弄地對著那離去的背景道:“到底誰纔是魔鬼?”說完便往內殿旁的聖湖走去。
忙了一整天,是該清洗一下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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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泰依雅的話時,各人的表情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泰依雅自己也是幾經確定,纔敢說出這個結果。
“泰依雅,你肯定,韻真的是被人下了血咒?”圖坦卡蒙緊緊地摟著身側的瘦弱的她,看著她蒼白的臉,心痛啃噬全身。
泰依雅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在場幾張焦急的臉,開口道:“王,泰依雅有韻小姐的頭髮。傍晚將黑之時施法驗過,確是血咒。只是,不知何人如此憎恨韻小姐,竟冒著生命危險下咒!血咒一但啓用,稍有不慎,施法者和中咒者都必死無疑!而且,施咒者要每月月亮最圓最亮之夜,以自己的血去祭咒,血咒才得以維持。”她說完,背部已是出了一身冷汗。她是個巫醫,自然清楚血咒的威力及它對施咒者本身極強的反噬!
季語韻全身都被嚇硬了,僵直在那裡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儘管圖坦卡蒙抱著她,她卻感覺不到一絲溫度。誰那麼狠要要她的命?!她來到這裡之後挺安份守己的啊!從沒想過去戰場上打腫臉充胖子地亂用三十六計,也沒假聰明地在後宮耍手段什麼的……突然,她腦海裡閃過安荷森娜夢怨毒的眼神,頓時一個激靈,抖了一下!會是她嗎……
荷倫布一直握緊手中的佩劍,表情陰冷一言不發地站在一邊。
圖坦卡蒙抿緊了脣,放在季語韻肩上的手也緊了起來,他看著季語韻對上她染著恐懼的雙眼,心痛涌上喉間。爲什麼縱使自己每天都陪在她身邊,卻還是保護不了她!血咒,這是他第二次聽到這個詞了!第一次是在奶孃身上,那時他無力保護奶孃……這次,他不能讓歷史重演!
他眼中聚滿冷意。
季語韻怔怔地看著他緊皺的眉頭,很想去把它撫平,無奈整個人都被他緊緊地圏在懷裡,動彈不得。她能說什麼?看著他爲她擔心,她心底充斥著甜蜜與痛苦。
“韻,不要害怕,一切有我。”他看著她,堅定地道。
“當然不怕了,你是太陽之子嘛,這裡什麼都你說了算,我肯定沒事的!呵呵,還有泰依雅這麼厲害,她會幫我解咒的對不對?”雖然是感動,但其實她是有點怕的,挨千刀的往她身上下咒!
圖坦卡蒙卻只是定定地看著她,不說話,眼神越加悲傷。
泰依雅也沉默下來。
“你們幹嘛都一副世界末日的樣子?那血咒也不過讓我掉幾根頭髮嘛。”她看著眼前幾人沉重的臉色,開始慌起來。圖坦卡蒙幹嘛要用那種悲痛欲絕的眼神看著她,她還沒死好不好?!
良久,泰依雅無力地開口:“韻小姐,對不起……”
季語韻的嘴角抖了抖,她下一句不會就是“我已經盡力了”吧?!
圖坦卡蒙把她摟得更緊,像是要把她融進自己身體裡去。
“韻小姐,原諒泰依雅還沒有這個能力完全解除你身上的血咒,泰依雅只能把血咒帶來的傷害減輕,卻……不能解除。”泰依雅艱難地說出這個事實。
荷倫布憤怒地跪在圖坦卡蒙面前:“王,臣定會徹查此事!找出施咒者!”
“血咒只能使人的血液慢慢地減慢流動,最後使人血液凝固而死亡。韻小姐會掉頭髮,並不是因爲血咒。荷倫布將軍要查,就順便把下毒者也查出來吧。”泰依雅語出驚人。
“下毒者?!”三人不約而同地開口,臉色都難看到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