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連這件東西的名字也說不上來。”圖坦卡蒙攤開掌心……
季語韻的瞳孔霎時放大, 圖坦卡蒙手里那塊色澤溫潤的天青石,不就是“夜月冰心”么!
她興奮地一把扯過來,輕輕松松地就把它戴好在脖子上。安荷森娜夢還把那扣子修好了, 她滿意地把它握在手心里, 笑了開來。
圖坦卡蒙舒了一口氣:“終于肯笑了。”
季語韻板起臉:“你都不知道我當時她戴著我的護身玉時我有多氣!”不說倒好, 一說起這事她心中那小火苗又開始燃燒了起來, “這又不是她的東西, 她怎么可能說出它的名字。”
圖坦卡蒙笑,蹭了一下她的鼻尖,道:“她知道‘夜月冰心’這個名字。”
季語韻瞪大了眼睛。
“只是她只說這是天青石, 我問她‘還有呢?’,她又說這是地宮的鎖匙, 卻說不出這是‘護身玉’。我問她怎么得來的, 她支支吾吾說不上來了。”圖坦卡蒙替她順順頭發, “之前我也問過她你口頭上經常嚷的‘散打’……”說到這里,他忍不住失笑, 想起平時和她下“森納”棋時,她一見自己要輸了就喊著要用散打對付她。
得!她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她也不過偶爾耍耍賴,至于么……不過同時也慶幸,他記得她的那些小脾氣, 想著想著開始慚愧起來, 看來她真的錯怪他了。
“那些她好像也知道幾成, 我不知道她從哪里聽的, 不過細節的問題她當然說不出來了!越來越氣!我戴了十幾年的護身玉, 她還好意思說是她的!”那女人,擺明了不想讓圖坦卡蒙知道那些事!女人真可怕!
她想這些的時候, 完全忽略了她自己也是一個女人的事實。
他拍拍她的頭:“當時氣壞了吧,我看你扯她脖子上的護身玉的時候,那樣子像一個氣紅了眼的兔子。”
“兔子的眼本來就是紅的吧。”這什么邏輯,這什么對話?
圖坦卡蒙只是笑,一手圈著她一手掀起窗簾看窗外:“伊卜特-依索特到了,我們下去看看吧。”
“什么特?”這名字繞來繞去的,誒,他們古埃及人怎么就不能改個順口點的名字?
……
一下馬車,她這才覺得坐太久了那腳都坐麻了,好幾次都站不穩,圖坦卡蒙扶著她,臉帶揶揄。
她朝他翻白眼,他那表情也太不給面子了!
迎面而來的,依然是神廟慣有的,高聳的塔門,門外的兩側是兩排豎立著的巨大的獅身羊頭石像,肅穆地守在那里,像群忠實的侍衛。
“伊卜特-依索特,意思是‘最受敬重的地方’。”他扶著她的肩,把她挪到自己左邊。
季語韻無奈地呼一口氣,她才剛剛偷偷換到右邊,他這也能發現。最受敬重的地方?果然,那氣勢,神圣不可侵犯,人一到了這里就不由自主地嚴肅起來。
荷倫布一直跟在他們身后一言不發。
她隨著他緩緩步入塔院,三人便立即被包圍在一根根似乎直通云端的淡褐色巨柱,還有各種雕像之中……
“那些都是前朝的法老們。”他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為她解說。
她一時好奇,走過去抱了抱那柱子……誒,看來得四、五個人把手都張開才能把這柱子圍起來,汗,直徑這么大的柱子,是怎么造出來的?上面還有各種雕刻……她不得不佩服起古埃及人的智慧起來。
“恭迎王。”一個聲音不期然地在三人身后響起。
季語韻被嚇了一跳,縮進圖坦卡蒙懷里,這才看清原來是那次替她送朱砂鏡的皮內祭司,這家伙走路怎么都沒有聲音,怪嚇人的。
圖坦卡蒙摟著她的肩,對皮內點點頭。
“王,新的雕像已經按你的要求完成了,您是否要去看看?”皮內的視線在季語韻臉上停留了一下,隨即又低下頭去。
“韻,如果你覺得悶,可以到內室去休息一下。”他低下頭去,微笑地看著她。只是看看雕像,這些事,依她的性格,必定會覺得沉悶吧。
季語韻搖搖頭:“我們一起去吧。”悶!那是當然悶的了!可是這里這么大,她怕等會走不出去那事情就大條了,這些神像什么的白天看著神圣,可是天一黑就怪陰森的,她才不要自己對著它們!
幾人便在皮內的帶領下繞過一根根柱子,又走了好一會兒才來到新的雕像面前。
其實,皮內在介紹那個雕像的時候她并沒有留心聽,她的注意力全在熏香旁供奉神明的那些花上面了,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那些應該是玫瑰花吧……用玫瑰花來供奉神像?
“韻、韻……”圖坦卡蒙又捏了捏她的臉,見她驚了一下的樣子,寵溺地笑笑,“你還真是隨時隨地都能發呆。”
她也笑,呵呵,這法老笑起來還是一樣帥,對,就要多笑笑。她指著供奉臺上那些黃、紅、白交錯的花束問道:“那些是玫瑰花?”
“嗯,黛瑪格絲玫瑰。是專用來供奉我埃及的神明的圣花。”圖坦卡蒙牽著她的手輕輕搓著,她的手心總是冰冰涼涼的,明顯的血氣不暢。他又想起她身上的血咒來,心微微的痛了開去。
“在我的國家,紅玫瑰是用來表達愛意的花呢!紅玫瑰一般都是戀人間相互送的,不過當然是男子送給女子好點啦。還有啊,傳說送了999朵的話,兩人的愛情就能長長久久,不過也只是傳說。黃玫瑰呢就代表友誼……”季語韻總算打起精神來了,原來真是玫瑰花啊!
“那白玫瑰就是代表圣潔了?”圖坦卡蒙指著一朵正在開放著的白玫瑰問。
季語韻搖了搖頭,得意地道:“這你就不知道了,一朵正在開放的白玫瑰,意思是不一樣的。它的意思是‘你可以愛我嗎?’。當然,一般情況下白玫瑰也是代表圣潔的。”
荷倫布聽他們這么說,也興致勃勃的看著那些玫瑰,一時之間,氣氛輕松了不了。
但就在圖坦卡蒙和季語韻都來不及反應的瞬間,一聲刺耳的的金屬碰撞聲便突兀地在偌大的廟里響起。
圖坦卡蒙用力地推了一把季語韻:“韻,快走!”他撥出劍,冷冷地盯著同樣手持著劍的皮內。這個人,他竟是欣賞錯了!
他推得一個踉蹌,連忙扶著柱子站穩,一回頭就看見三人舉著劍對持著,荷倫布緊張地護在法老身前,而圖坦卡蒙卻是一派的從容淡定。
皮內冷笑一聲:“你以為進了這里還能活著走出去?”
季語韻雙腳發軟地靠著柱子站著,皮內的白皮膚和沒有血色的唇讓她覺得他像個吸血鬼!
圖坦卡蒙和荷倫布聞言神色皆是一斂。季語韻心里也爬上一股不好的預感,連續劇里不是都有播的么,通常說這句話的人多半都是有備而來的,這皮內很有可能已經讓人包圍這里了!
圖坦卡蒙也笑,然后在眨眼間便把劍架在皮內的脖子上:“本法老走出去一直好好活著,而你……”他的手稍稍用力,皮內的脖子上立刻出現了血絲。
“哈哈哈!很好,埃及的法老果然不是個嬌弱的貴公子!”皮內在笑,可是眼里沒有一點笑意。他悠閑地雙手環在胸前,“殺了我,我下在你愛的女人身上的血咒就沒法解了。”
這句話像落入平靜湖面的一塊巨石,圖坦卡蒙手一顫,皮內就趁這空檔擒住了圖坦卡蒙的手腕,同時還一腳把身邊的一個陶瓷花瓶打碎了。
只一秒,這本來空空如也的殿廟便圍滿了人!季語韻瞪大眼睛看著這一個個手持短劍皮膚烏漆嗎黑的光頭,徹底僵掉。光頭幫?不帶這么幽默的啊!
季語韻直到這刻,都沒有意識到真正的危險已經降落在她的頭上。也許是恐懼過了頭,也許是對圖坦卡蒙的信任,她只覺得這百來號光頭困不住她。
可是,她錯了,可她看到圖坦卡蒙眼里帶著驚恐沖過來用劍幫她擋著迎面刺來的劍時,她的大腦一片空白,手腳也不受控制。
耳邊是一片打殺聲,還有刀劍刺進肉里的鈍響,身上的白衣被濺了一身的鮮紅,血的腥味涌進鼻間,她臉色剎白地看了一眼緊緊牽著自己的人……荷倫布?!
“王!”她驚慌地努力在混亂的人群中找到圖坦卡蒙,可是滿眼只是刀劍和血。她整個都抖了起來。
“韻,快走。”荷倫布一邊砍殺著沖他們而來的人,一邊用力扯著她向外沖出去。
“可是王怎么辦?”季語韻被眼淚模糊了視線,彷徨地四處尋找著圖坦卡蒙的身影。
突然,她眼前一黑,整個人便軟在荷倫布的懷里。
對不起了,韻。荷倫布在心里默念,又解決了幾個,便抱起她沖出塔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