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二位初到此地,并不清楚我們這苗疆地域的三怪了。一是苗女放蠱,二是夜半趕尸,三是落花洞女。而我們就是這夜半趕尸人。我們趕尸人素來不與外人打交道,二位還是讓開吧。”
那趕尸人竟然一轉態度,和氣的說道。
肖遙見狀,微愣。隨后又道,
“本人來苗疆之前,倒也曾聽聞許多關于苗疆的傳聞,苗疆四大土司,黑白紅花四大苗,還有苗疆巫蠱兩派,尤以毒龍、巫衣為首,至于您剛剛所說的夜半趕尸和落花洞女卻很少了解了,莫非閣下與西川鬼門有關?”
“看來朋友對我苗疆了解還算不少,能知到這些,想必也是江湖上的朋友,既如此,我們倒可一同上路,只是看這陰神卻是萬萬不可。我們只是收了他們家人的錢,將他們的遺體送回原籍,本就是些苦命的人,富家人家誰又會用趕尸人運送遺體呢,兩位朋友還是不要驚動他們比較好,死者為大。”
趕尸人平心靜氣解釋一番。
聞言,肖遙轉念一想,和這熟悉苗疆的趕尸人走在一起,也許就會方便很多,利于避開巫衣派,如此一來,反而可以順利離開這奇才鎮。
想通此處,便與大小姐示意,安定心神。和趕尸人并肩走在一起。
那人見肖遙二人對自己并不畏懼,倒也覺得十分意外,搖頭一笑,鈴聲響起,繼續前行。
三人結伴而行,夜行日宿,一路倒顯得不再無聊,反而顯得格外刺激。又能恰巧避過巫衣派的耳目,省了許多煩惱。
平時路人見了自己往往退避三舍,現在有人愿意和自己一同趕路,倒是不錯,不再無聊。于是趕尸人倒是漸漸與肖遙和大小姐的熟絡起來。
“看你們的服飾,許是中原來的吧。只是我們這苗疆地域,風土人情與中原大不相同。你之前提及的西川鬼門,其實并不屬于我們苗疆,而是渝州的酆都,那里才是鬼門的起源地,而我們苗疆趕尸一脈的確和西川鬼門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想必這些你們也必定有所耳聞。”
趕尸人慢慢的說道。
“我對苗疆的風情歷來向往,因此才決定與閣下結伴而行,來苗疆游歷前,就已聽聞苗疆的趕尸一脈又稱祝由科,想必閣下就是祝由科門下了,只是貴派與西川鬼門的關系卻著實不知。”
肖遙拉著大小姐,緊隨趕尸人繼續前行說道。
唉,趕尸人輕嘆一聲,回道:“其實我剛剛所說的苗疆三怪,除了我們趕尸人所屬的祝由科以外,另外兩科就是大家所熟知的巫蠱兩脈了,只是巫蠱兩脈向來融合,他們在四大土司部落中也占據著主導地位。”
趕尸人望一眼肖遙,繼續說道:“你剛剛所說的毒龍教和巫衣派就都是以蠱毒立派的,而巫術一脈則更是久遠,因此在各個部落中掌握著祭祀的大權,苗疆四大土司,從巫術上來講都源于蚩尤大神,因此苗疆各部落雖有各自的巫師,我們叫做牯藏師,但是這些牯藏師卻幾乎同出一門,就是巫神殿。”
“巫神殿...”肖遙心中默念,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看來這里有太多自己未知的辛密。
“而我們祝由科的法術相傳也源于蚩尤大神,只是我們的法術并不是源自巫神殿的巫術,而是源自更加古老的,和巫神殿同時出現的一個起源——辰州道!”
“辰州道...”肖遙默默記下這些名字。并未打斷趕尸人的話,繼續聆聽。
“而你所說的西川鬼門就是和辰州道并列的另外一個宗門——幽冥道。但是無論辰州道還是幽冥道,在江湖中卻名不經傳。而且由于和巫神殿的競爭,辰州道的祝由科不斷被打壓,現在已經分裂為多家,也只能在苗疆的窮苦人家中傳播。”
說到此處,趕尸人又是仰天一聲輕嘆,透著強烈的不甘與無奈。同時又似乎將肖遙和大小姐二人當成了宣泄不甘與無奈的對象,訴說著一切。
“西川鬼門的幽冥道又稱幽冥教,處境比起辰州道也強不到哪里。也只能偏安一隅,甚少出川。”
話到此處,冷笑一聲,又似是苦笑。
“而真正流傳于天下的則是龍虎山的正一道與茅山的鬼道,只是二者現在也漸漸合流,而且也甚少涉足我們這偏遠之地,而從事趕尸一行就只有我們的祝由科和西川的幽冥道了,龍虎山和茅山的道士都是養尊處優,哪里會做這種低賤的買賣。”
三人繼續向前走著,趕尸人邊嘆邊說。
聽了他的話,肖遙也覺得真是世事變遷,而且在之前,自己也曾讀過各類道家的書籍,倒都是些修仙養生的內容,哪里會做這種趕尸的事情。
“那巫衣派和這巫神殿又是什么關系呢?”肖遙不禁問道。
“其實這也不是什么秘密,苗疆的很多人都知道,巫神殿高高在上,主導神權,負責祭祀,很少插手具體的部落事宜,只是會幫助各個部落培養牯藏師,而巫衣派和毒龍教都是從事各類蠱毒,依附于四大土司,可以說在苗疆實力龐大,實權在握,各個小的部落寨子更是不敢得罪他們。”
說到這里,肖遙敏銳的察覺到趕尸人握住拐杖的手明顯緊緊一握,隨后又放松下來,輕輕向地上一杵,繼續前行。
“但是巫神殿為了保住自己的神權,卻放縱毒龍教和巫衣派與土司們合流,進而排擠祝由科的勢力,幾次巫鬼之爭下來,祝由科的勢力已是大不如前,更是人脈凋零。”
趕尸人知曉肖遙二人是外鄉人,況且這些往事倒也算不得秘密,倒也沒有任何隱瞞。
聽聞這些往事辛密,肖遙對這西南地域又有了全新概念,感激之余,對趕尸人拱手道:“小生肖遙,這位在下的兄弟趙安,尚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肖遙隱去了大小姐的名字,把小少爺的名字換了上去。
“賤姓魏,賤名不足掛齒,二位一看即是出身富貴人家,而我祝由科的人卻是很多出身貧寒。”趕尸人自嘲道。
“鬼半邊魏家,與人半邊伍家,并稱人鬼兩家!魏先生何必太過自謙。”
肖遙莞爾一笑。
“我的確是出自魏家,但卻不是嫡系,不過是一旁支罷了。”
“人鬼半邊,魏、伍兩家是祝由科的兩大分支,與西川幽冥道的鐘家,茅山鬼道的陶家,并稱鬼道四大家族,只是陶家這些年開始學著龍虎山那幫道士一樣修仙養生,甚少涉足江湖,鐘家癡迷他們的幽冥尸鬼道,雖然也會趕尸,但卻少之又少,而在苗疆地域主要的就是魏、伍兩家了。”
趕尸人長期孤身只影與死尸為伴,性格多為孤寂怪癖,沉默寡言,與世人交流更少。但或許正是如此,當見肖遙與大小姐竟愿與自己同行且無絲毫嫌棄、防備之舉,令趕尸人頓生親近之感,所以此刻對二人的疑問也是有問必答,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如果趕尸人的心思讓肖遙知曉,恐怕真的要臉紅了。
若說大小姐沒有防備之心倒是說的過去,但若說肖遙沒有防備之心,那絕對是假的。自從進入苗疆地界,尤其再經理之前的幾樁事后,肖遙無時無刻不保持著警惕。
“先生既然出身魏家,也算是江湖世家了,況且先生常年游走在這西南一帶,不知是否有聽聞此地有一位神醫,醫術驚為天人,妙手回春,據傳有起死回生之能。只是此人,行蹤不定,終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肖遙立刻問道。
“苗疆的確是有一位神醫,但不知是否為你說的那位。相傳他相貌丑陋,而且為人古怪,但是醫術十分神奇,許多寨子里的人巫師和老司都治不好,他卻能藥到病除,只是這個人的名字卻沒人知道,而且行蹤飄忽不定,要想尋找到他更是難上加難。”
趕尸人回到。
聞言,肖遙黯然之色一閃即逝。自己千里尋來,早已預料必是極難之事,況且就算是挖地三尺,將整個西南翻遍,此次定要尋到此人。
“不過你們要尋找這位神醫,定是家中有人需要醫治,不然也不會不遠千里來到苗疆。很快就是中元節了,一年一度的巫鬼大會就要開始了,說不定可以打探到他的行蹤。”
趕尸人繼續說道。
“巫鬼大會?這是...?之前卻是從未聽聞。”肖遙一聽,頓時來了興趣,當即追問道。
“你們是外地人,當然不會聽過。這巫鬼大會,乃是巫神殿和我們祝由科每年都要進行的比試,雖然二者暗中較量,但畢竟同出一源,先祖為了不要同族自相殘殺,在很早之前就定下規矩,每年舉行一次巫鬼大會。
“因為都是在月圓之夜舉辦,所以一般就選在中元節。那時苗疆各派,各部落的人都會聚集,你們打聽神醫的下落就容易多了。”
趕尸人耐心答道。
“那么這巫鬼大會外人也可以隨意觀看嗎?都比些什么?”大小姐一聽也來了興致,問道。
“巫鬼大會,當然是巫術和鬼道的比試了,只是最開始是巫神殿和我們祝由科的比試,主要是巫術和鬼道,后來我們祝由科凋落,巫神殿又很少涉足俗世,慢慢就演變為蠱毒的比試,也就是四大土司、巫衣派和毒龍教之間的比試。不過我們祝由科的人仍然可以去觀禮,你們到時隨我一起去就可以。我將這幾個陰神送到家后,就會起身出發去白苗的寨子參加這次大會。”
“如此說,就多謝先生了。”肖遙拱手謝道。
兩人也是對了趕尸人的脾氣,只見對方停下步子,轉身向肖遙和大小姐望上兩眼,嘿嘿笑一聲。
“不要總是先生先生的叫了,我也比你們長不了幾歲。不過常年風餐露宿,倒是略顯滄桑罷了。再叫先生,我還真以為自己已經成老頭了。如若不嫌,魏德才妄自尊大一次,你二人就稱呼我大哥即可,哈哈。”
肖遙隨之道一句:“魏大哥!哈哈~”
兩人開懷大笑,大小姐在一旁也是嫣然一笑。
笑聲剛落,就見前面突然閃出幾名黑衣人,大概在幾丈之外,正好攔在路間,每人手握一柄鋼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