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李觀瀾預料,關廣明在刑警隊一口咬定,路瑤給他送過新聞稿后就開車離開了,此后的情況他一概不知道。
按照李觀瀾的指示,馮欣然在審訊時提到了黑山子收容所的智障人員失明事件。馮欣然說:“當初是誰最先主張對這些智障人士使用利巴遂安眼藥水的?”
關廣明翻著眼睛斜睨馮欣然,語氣中帶著不屑地問:“這事和路瑤失蹤有關系嗎?”
馮欣然呵斥他說:“老實回答問題!”
關廣明漫不經心地說:“當時也是出于好心,收容所的收容人員有許多都患有眼疾,省眼科研究所主動捐贈了一批利巴遂安眼藥水,說是為了收容人員的身體健康著想,我們念著人家的一片好心,也就沒拒絕。”
這時,李觀瀾走進審訊室,坐在關廣明對面,目光如電,直視他的雙眼,看得關廣明渾身不自在,在椅子上蹭了蹭屁股,尷尬地笑著說:“李支隊,你這么看我干嗎呀?”
李觀瀾單刀直入地說:“你把路瑤藏到哪里去了?”
關廣明渾身一震,結巴著說:“我已經說過好幾遍了,她開車走后的事情我都不知道。”
李觀瀾的語氣嚴厲,一字一句地說:“我既然問到你,就有十足把握,你若拒不交代,只能加重你的罪行。”
在李觀瀾的強大氣勢面前,關廣明偽裝出來的傲慢蕩然無存,卻仍囁嚅著對抗說:“我確實不知道,”
李觀瀾舉起一個透明證物袋,可以清楚地看見里面的那篇新聞稿。李觀瀾說:“這是路瑤在失蹤前給我們留下的線索,你恐怕想不到,你會親手把這份重要證據交給我們。”
關廣明不明所以,怔怔地看著李觀瀾。
李觀瀾說:“路瑤是一個聰明的女孩子,我們認定她會給我們留下偵破線索,開始以為新聞稿的字里行間有蹊蹺,但是橫讀、豎讀、跳讀都沒有發現破綻。幸運的是警隊的法醫蘇采萱的業務精通,掌握七八種隱形字跡的書寫方法。她想起黑山子收容所里處處可見的盆栽檸檬,就試驗了一種方法,把這張紙放在碘溶液里浸泡,上面果然出現了清晰的字體。關所長雖然酷愛種植檸檬,恐怕對它的這個特性還不了解吧?”
關廣明聽得滿頭霧水,默不作聲。
李觀瀾說:“路瑤用她化妝用的棉棒蘸了檸檬水在紙上寫字,字跡干后,表面什么都看不出來,這是一種隱形字跡的寫法,所需材料也很簡單,不過很少有人掌握。過后只要用碘溶液浸濕,隱形字跡就會顯現出來,原理是檸檬水里富含的維生素C會和碘溶液發生反應。關所長,你想不想知道路瑤在紙上寫了什么字?”
關廣明的頭上滲出冷汗,卻仍抱有最后一絲希望,顫聲說:“她寫了什么字?”
李觀瀾用力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和蓋子發出清脆的碰撞聲,關廣明渾身為之一顫。李觀瀾厲聲說:“她在紙上寫的是‘關廣明軟禁了我,救我’!”
關廣明的防線徹底崩潰,上下排牙齒不由自主地叩擊,臉上露出可憐的樣子,說:“我只是把她臨時軟禁在辦公室里,收走了她的通信工具,可沒有綁架她呀。”
李觀瀾說:“是誰把她帶走的?”
關廣明猶猶豫豫,“是,是……”
李觀瀾說:“是七彩人生公司的研發總監繆佳人?”
關廣明說:“連這你們也知道了?”
路瑤在那張紙上還寫下了另外六個隱形字:“繆佳人是壞人!”
李觀瀾說:“繆佳人把路瑤帶到哪里去了?”
關廣明帶著哭腔:“我確實不知道啊,她把人帶走也不需要告訴我,我算什么呀,她的手段通天啊,怎么能把我放在眼里?”
李觀瀾說:“是誰帶走的路瑤?怎么帶走的?”
“是兩個小姑娘,都二十多歲吧,長得挺漂亮,我也不知道她們叫什么名字,就知道她們給繆佳人做事。她們來了以后,把路瑤塞進一輛白色的迅馳車,車牌號是松A-158668,上高速向南邊走了。”
審訊結束后,關廣明在正向門外走的李觀瀾身后叫了一聲:“李支隊!”
李觀瀾回過頭來,“你還有事?”
關廣明挺真誠地說:“你斗不過他們的,這事兒,你就別管了。”
李觀瀾凝視他的眼睛,“謝謝你提醒,我不是一個人在戰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