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陪伴母親到了深夜, 景言將她安頓好入睡,才和洛維一起走出病房。
景言幾乎是一出門便癱倒在了長椅上,整個人都似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般無法再移動一分。她的表情空洞而痛苦, 只剩下淺淺的呼吸。
“麻煩你了……”景言用如夢遊一般的喃喃語調說。
“你還好嗎?”洛維在她身畔坐下, 眼中透著深深的憂心。
“我一直想, 只要我夠努力……”景言的聲音乾啞枯澀, “總有一天我可以給媽媽一個安穩的家, 有舒服的房子,有她一直想要的一條小狗,有她喜歡的意大利歌劇音樂……這樣就夠了, 只有我和她……我會盡自己所有的能力照顧她……”
洛維讓景言靠在自己的肩頭,輕聲說:“還來得及。”
“只要是媽媽希望的, 我都會去做, 無論是什麼……我只是想讓她能開心一些……她要我好好生活, 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樣……我就去做。只要她開心……無論是結婚還是生孩子我都一定會去做的……”景言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只是那些情緒如果再不發泄出來, 她一定會崩潰的。
“景言——”洛維柔聲安慰,“你需要幫忙的話,只要跟我說。”
景言定定地想了很久,眼中忽然就出現了異樣的光芒。她起身抓住了洛維的手,竭力讓自己表現的鎮定一些, 放慢了語速說, “求求你, 假裝要跟我結婚, 好不好?只要能讓我媽媽開心一點就好。”
洛維看看景言專注得只剩下痛苦和期待的眼神, 斂下眼沉思片刻,終於再次堅定地看著她, 緩緩開口,聲音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只要你願意,都可以。”
“謝謝你——”景言的情緒終於放鬆,雖然心裡清楚這是欺騙也太欠缺思考,但是此刻她已經什麼也顧不了了。
“那些瑣碎的事情都交給我去處理,你先去請假好好陪她,一切都會好的。”洛維輕聲安撫她。
言情定律的精髓就是兩個字,狗血。雖然俗,雖然雷人,但是也相對較容易吸引人。一般女主在遭遇已經到了慘絕人寰的地步之時,就說明她和故事中某男的契機終於到來。某男會適時對她施以援手,並且與她在相處中萌生出感情。
那麼,管他狗血還是雷人,女配也效仿女主投奔那個在境況慘淡時候提供幫助的大嬸吧,但願他們能安全地相處。
“什麼,你們兩個假裝要結婚?”可可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一聲快要掀起房頂的尖叫。
跟她的大吃一驚相比,段恆則是顯得要鎮定多了。更像是早就感覺到了什麼一樣,表情都沒有變化,只是詢問,“你們是假裝在準備結婚呢,還是要假裝結婚?”
景言經過一段休息,已經將情緒調整得平靜了許多,可以冷靜地面對眼前的情況,不復剛剛知道母親病情之後的狂亂和無助。她沉思了一下,才說:“我想能讓媽媽看到我結婚,所以我想假裝結婚。”
“可是婚禮好複雜的,洛維他們家那麼大的集團,不能這樣隨隨便便就辦婚禮吧?還有……他父母能答應嗎?”可可遲疑地問。
“這些都不是問題,我可以解決。”坐在一邊的洛維只是淡淡的說。
“現在的情況,我會跟媽媽說先簡單的結婚。至於婚禮可以等她身體好些再說……反正她應該也……”景言試圖說的輕鬆些,但是她仍然還是無法做到。
可可聽著也紅了眼眶,她努力笑著說,“沒事啦,乾媽開心纔是最重要嘛,我們要每天笑笑的讓她快樂!你們要弄什麼告訴我,我已經請好假了!”
景言握住可可的手,跟她相互鼓勵彼此,才繼續說:“我先去找一套房子……”
“我說過瑣碎的事情都交給我。”洛維打斷她,不容置疑地說:“你只要陪著你媽媽,然後想辦法跟她說清楚我們要結婚的原因就好。”
“我最後只有一個問題——”段恆看看準備假結婚的兩個人,“雖然是假結婚,可是目的是讓乾媽相信,兩個人要是沒有感情互動,怎麼能讓人相信他們是真的要結婚。”
“是哦……”可可終於想起,“我就說你們有些不對嘛,完全都不像情侶的樣子。總不能在乾媽面前還是一個叫女鬼一個叫大嬸的吧。”
景言看看洛維,聳聳肩,“只要大嬸不排斥,我沒有問題。”
“你們的改變要從稱呼上開始……對自己喜歡的人總要有個暱稱的,特別是洛維,你那麼冷淡,很有可能會露餡!至少叫聲‘言言’來聽吧?”可可命令道。
洛維看看景言,沉吟了一會,才目光一閃,有些不耐煩地說:“這個以後再說。你幫景言照顧好她媽媽,其餘的事情我都會解決。”
接下來的一週,景言都在小心地鋪墊,然後在可可的配合之下慢慢地讓母親開始相信,自己已經放棄了報復的念頭。之前因爲想著那些事情所以一直沒有和洛維有進展,現在既然已經沒有了困擾,兩人也想讓她放心,所以就決定先結婚。
可可舌燦蓮花地編造了洛維父母是學者,如今身在國外定居,一直盼著兒子安定的情況。還說兩人現在先結婚讓景言可以安定下來,至於婚禮等到她身體好一些的時候再大操大辦。
加上洛維真的如同準女婿一般,每天只要一下班就到醫院來陪伴她,將她哄得很開心,在她面前對景言也百般呵護,讓她沒有任何疑心地相信兩人是相愛了很久準備結婚。
杜榮和大郝也將大家一起商量編造的故事記得爛熟於心,饒是沉默的大郝都硬是時常在景嫺的病牀邊,跟她說洛維和景言是如何相配。
景言跟隊長徐航請了兩個月的假。她自從到了刑警隊就沒有好好休過假,本來是留著存夠了錢帶著母親去四處遊玩的,眼下看來也只能是個遺憾了。
從大隊辦公室出來,景言就接到了洛維的電話。
“在哪裡?”電話那邊有引擎的聲音,看樣子洛維是在車上打電話的。
“大隊,剛剛請完假。”
“等我十分鐘。”洛維簡短地說完便掛掉了電話,果然,沒到十分鐘他就已經開車來到了景言面前。
景言看見轎車後面坐著一個陌生的女孩子,愣了一下,看看洛維,“大嬸,不是你偷偷有了女朋友,要我跟人家解釋吧?”
洛維手扶著方向盤匆匆瞥了景言一眼,連解釋都不屑給一個。倒是女孩子大方,笑容甜甜地跟景言打招呼,“你好,我是洛sir的秘書,我叫祁曉!”
“上車。”洛維命令。
“好吧,幫忙的是大爺,您說什麼就是什麼!”景言撇撇嘴,聽話地上車,這段時間她已經很少跟他鬥嘴了。
洛維發動車子,纔開口,“房子我已經準備好了,佈置過了,你看看還需要什麼。我媽媽到了辦酒席那天會到場,你做好準備。”
“你媽媽?”景言詫異地提高了音量。
“是啊,不然你以爲我是石頭裡來的?”洛維難得有幽默感,卻說的沒什麼起伏。
“我的意思是——”
“我爸可能沒辦法配合,我媽好說話,所以我讓她一起演習。我們是要‘結婚’,我總該有個親人在場吧?”洛維面無表情地看看景言。
坐在一邊的祁曉“撲哧”就笑了出來,“我說洛sir,哪個要結婚的人還是這麼說話的!”說著她從包裡拿出了一個神藍絲絨的小盒子,“喏,這是婚戒!”
果然是洛維,辦事效率這麼高,婚戒都一早讓秘書買好了。景言接過盒子,隨意地打開,裡面是一枚典雅大方的鉑金戒指,紋飾簡單精緻,鑲著一圈細碎的鑽石,閃動著柔和細緻的光芒。
“大嬸,很貴吧,還你的時候不用付折舊費吧?”景言戴上左看右看,開著玩笑,“很合適啊,那你以後也不能送別人了,尺寸也是問題。”
“你付我錢,這個你拿走!”洛維冷冷扔過來一句。
“洛sir,靠邊停車,我到了!”祁曉歡快地舉手,洛維依言停車,她便跟兩人告別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