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前夕, 某一天洛維陪著景言收拾舊物,忽然找出一把白色的雨傘,看起來很久了, 可是被細心地收起, 外面還罩著透明的塑料紙。
洛維低頭看著手中的傘, 脣角浮現若有似無的微笑。
“呃……怎麼了?”景言發覺他停下, 不由看了他手中的傘一眼, 禁不住有些心虛。
“這把傘保存的很好。”洛維擡眼看看她。
那是當年安啓哲遞給她的傘,她一直都小心地收藏著,可是現在被找出來就有些尷尬了。
“嗯, 我挺喜歡的。”景言不想讓他想太多,就含糊地帶過。
“這是誰的傘啊?”誰知洛維像是可以看出她的心虛一般追問, 語氣輕描淡寫。
“我的啊。”景言鎮定微笑, 不相信他能看出來什麼。
洛維低頭看看傘柄處, “思思……你的名字?”
要命!其實很久以前景言也看見刻在傘柄的名字了,那是她還不認識啓哲, 就以爲是那個傷了他心的女孩子的傘,可是後來發現也不是,現在就無法回答了。
“呃……不是……其實不算是我的傘。”景言想要淡化這件事的期望破滅了,她發現自從和洛維在一起以後自己越發的不是他的對手。
“誰說的,這不就是你的傘嗎?”洛維的笑容更加深刻, 臉部線條柔和動人, 眼神中有不易覺察的憐惜和寵溺。
“啊?”景言詫異擡頭。
還想詢問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因爲洛維忽然傾身吻住她, 輾轉纏綿。
大一那年的暑假一直在下雨, 陰雨連綿的天氣讓人心情壓抑。
那時候啓哲和江予暖正在苦苦承受來自雙方家長的壓力,洛維作爲好朋友, 雖然著急擔心卻愛莫能助。
就在江予暖去往英國前夕,啓哲還被軟禁在家裡。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想辦法帶啓哲出去見她最後一面。
那天的雨很大,他開車一路狂飆到了約好的學校附近,拿起傘的時候心底忍不住挫敗□□。
匆忙之中接過母親遞來的傘居然都沒有仔細看,那是他小時候用的白色雨傘,年幼的時候無知還很喜歡,可是長大以後他就再也不肯碰了。
當年母親懷孕的時候一直以爲會生一個女孩,所以他還是胎兒的時候就被起了一個女性化的小名,思思。
生出來之後母親也沒有改,甚至在他用的東西上都標上這個讓他崩潰的小名。
還好在他長大以後的嚴厲抗議之下母親不再提及那個讓他丟臉的小名。
咬著牙和啓哲一起撐傘走進學校,他等在音樂教室對面的走廊下,讓啓哲獨自一個人撐傘過去。
那是他們最後的時間,誰都不忍打擾。
洛維一直倚著牆壁,注視著檐外的雨幕,偶爾看一眼對面的音樂教室。
忽然,一個纖瘦的穿著灰色運動裙的女孩子闖入令人他的視線。
她正微微發抖地在音樂教室窄小的屋檐下躲雨,長長的黑髮全部溼透,連白皙的手指都在滴水。
她的目光茫然而帶著深切的悲傷,卻又那麼倔強,隱忍地抿著嘴脣。明明是一副悲傷到極致的樣子,卻沒有一滴眼淚,一聲不吭,專注到根本沒有察覺洛維一直在看著她。
她伸手環住自己,似乎是被什麼觸動,眼中的悲傷又有加劇的傾向,可是她固執地咬住脣,眸子已然泛紅可是始終沒有水汽。
在狼狽的外表映襯下,那樣的神情格外惹人心憐。
洛維忽然之間心生不忍,他只猶豫了一秒便轉身迅速地衝入雨幕,他冒著雨衝到學校附近的停車場,從車裡拿出自己的外套,又迅速地奔回了音樂教室。
一直被他緊緊抱住的外套沒有淋溼,反而有了一種帶著潮意的溫度。
可是音樂教室的門前,已經空無一人,連教室裡也不見了啓哲。
他的手緩緩垂下來,心頭略略有些失落。擔心著啓哲的同時,他暗暗在心裡希望,那個女孩不會有什麼事。
撥一下因爲溼透而遮住眼睛的頭髮,他嘆息著爲自己的奇怪念頭而微微一笑。
長長地一吻終於結束,洛維對上景言仍是迷惑又朦朧誘人的眸子,撲哧一笑,低語,“我的就是你的。”
吻得迷糊的純淺想了好半天才漸漸有些明白,念頭稍稍一轉,“你就是……思思……?”
洛維尷尬地咳嗽一聲,“很久以前的事了……”
景言看見他的耳朵微微有些發紅,不由壞笑,“思思,真是個可愛的小名啊。”
“喂……”洛維皺眉看她,有些狼狽。
“我以後這麼叫你好不好?”景言繼續逗他。
“你敢?”洛維真的很介意。
景言得意地發出一個曲曲折折的鼻音,“爲什麼不敢呢?思思~”
洛維勒住她的腰,神情惱怒,“夠了啊。”
景言賴在他的懷裡,嫵媚地擡眼,“……那就女兒叫思思吧?”
洛維的眸子霎時柔軟無比,額頭抵著她的,“什麼時候?”
“孩子他爸,這是你自己該努力的問題吧?”景言揚起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