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把她叫醒,那我們怎么辦?”金惜早問柳妍。
“別站著,隨便找點事情忙,她看我們動起來了,說不定就去睡覺了。”柳妍說。
大半夜的,三個人做起大掃除來,甚至爬到凳子上去擦燈泡,房東看了會感動的,真是模范房客。
金惜早一邊拖地板一邊說:“她怎么不叫瑪格麗特?”
“誰讓你起來上廁所的,門一開,阿姨就走進來了。瑪格麗特關門睡覺,一點事都沒有。”桑仲夏用雞毛撣子到處撣灰說。
“這不公平,我們要不要去把她叫起來?”金惜早建議。
“算了,她好像最近也有很重的心事。你不記得那天晚上的電話了?”桑仲夏很識趣的,才不去觸霉頭。
大黑天的,就算到處收拾得窗明幾凈也看不出效果,反正意識清醒的人不覺得這是個有效率的鐘點。柳母坐在沙發上,剝了個香蕉吃,香蕉皮疊得整整齊齊,放在茶幾上。她眼睛還是睜著,神色如常,乍一看就是醒著的人,可是別人在邊上說什么她都聽不見,也不回應。
兩個室友問柳妍:“阿姨怎么還沒去睡?”柳母夢游著,不困,她們困了。
柳妍說:“估計還是對你們的施工不放心……”
“那要怎么辦?讓我們施工到天亮,給她監督著?”金惜早崩潰了。
柳妍歉疚了,她說:“你們去睡吧,我一個人頂著。”
誰知道兩個人剛走到小房間要休息,柳母站起來了,跟著她們進來,把她們推著,推回客廳里去。
金惜早后悔死了,早知道,憋死也不會半夜起來上廁所了!
三個人商議,要不要干脆把柳母引到柳妍房間里去,然后金惜早和桑仲夏迅速逃離,柳妍把自己和母親反鎖在房間里,任她在房間里夢游,不打擾到室友休息。
“那她生氣拍門怎么辦?”桑仲夏說。
正說到這里,大門被拍了三下。可柳母還沒有進房間呢,正在她們身邊望著她們。金惜早
和桑仲夏都是一激靈,對看了一眼,眼中都是心虛。不是吧?說什么來什么,夜半三更好詭異,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都發生了。
柳妍說別慌,是高照來了。她去開門,高照的外套上有一層細密的小水珠。外頭是凌晨了吧,起霧了。
沒來得及說什么,柳母的頭忽然轉過來了,看著高照,一步步走過來了,腳步落在地板上格外陰森。高照沒經歷過這個,觀察著柳母的神色體態,他情不自禁后退了一小步。柳母拉起高照,拖到客廳中央,安排他在沙發上坐下,掰了只香蕉給他。高照看見遞過來的香蕉也怕得緊,不敢接,仿佛伸過來的是槍管。柳妍小聲提示他,他才接了,捏在手里翻來覆去,就是不吃。柳母又把香蕉搶回去了,剝了皮,送到他嘴邊。
高照用嚼羊油蠟燭的神態吃著香蕉。而柳母又站起來,催促三個工人干活,別偷懶。
金惜早和柳妍嘀嘀咕咕,問白天到底發生了什么。柳妍說了,金惜早翻了翻白眼珠,對高照耳語了幾句。
高照站起來,對柳母說:“阿姨,你別辛苦了去休息吧,這里有我呢。”
按說柳母是聽不見的,可是高照此話一出口,她居然動了,往柳妍房間走去,走到門口,站了站,依舊走回來,看著高照不動。高照艱難地吃完香蕉,柳母把香蕉皮接過來,整整齊齊疊好,放在她吃下來的香蕉皮上面。接著她又不動了,筆直站著,仿佛等待著什么事情發生。
金惜早撓了兩下鼻尖,她判斷錯了?柳母不是放心不下房子?還有什么?
柳妍想到了什么,附耳過去對高照講了兩句。高照被柳母盯得腿都軟了,扶著柳妍的胳膊站好,說:“媽,你身體不好,安心休養,房子的事情有我和阿妍兩個。過幾天,我和阿妍一起陪您去醫院做個復檢……”
桑仲夏和金惜早下巴差點砸腳面上了。高照和柳妍儼然是恩恩愛愛舉案齊眉的小兩口POSE,而夢游中的柳母居然就吃這一套,再度轉身,走進房間,躺到床上,自己拉上被子。
“我扮演小孫。”高照哭喪
著臉解釋給兩個傻呆呆嘴巴張到脫臼的人聽。
原來柳母對未來女婿沒來探視始終耿耿于懷,對她這個準丈母娘的態度,意味著他對自己女兒的態度,不把丈母娘放在眼里,也就是不把女兒放在心上,她怎么能聽之任之呢?她焦慮,對婚后女兒的物質精神生活質量,都焦慮。
金惜早回到自己床邊,從床頭的垃圾桶里翻出一張名片,塞給柳妍:“我認識個心理醫生,你要不要咨詢一下?除了臉盲癥,他在別的課題上應該還算靠譜。”名片是什么時候放進外套口袋的呢?她不知道,也許是自己在沙發上睡得正香的時候,居然毫無察覺。回到家里換洗外套摸口袋才摸了出來。
柳妍看了一眼名片,把它還給金惜早,說:“不用。心理醫生解決不了家務事。”她對高照說,“對不起把你嚇著了。不過也謝謝你幫了大忙。”
“能幫忙就算沒白來。”高照臉色還是不好,死攥住柳妍的手,尋求安全感。當然說出來的是客氣話。說真的,早知道那么驚悚,他說不定就不來了,或者進門前先給自己鋪墊鋪墊,有個充足的心理準備再面對柳母。
“我送你下去。”柳妍把高照往門外帶。
柳妍走后,馬滔滔房間的門開了。她一臉驚悚地問:“都好了?沒事了?”
“你什么時候醒的?居然躲在門背后聽動靜,太沒義氣了。”金惜早憤慨。
“我迷迷糊糊一直沒睡著,聽見狗叫清醒過來。我想著不要出來給你們添亂,就沒出來。”馬滔滔欲蓋彌彰的解釋她自己都不信。
桑仲夏去衛生間把狗放了出來,哄它們睡覺。馬滔滔上了個廁所,立刻鉆回大房間,關起了門。金惜早趴在窗簾后面,好半天,說:“他們在下面聊什么?送下樓,都送了半個多鐘頭了。”
“你太八卦了。”桑仲夏捋著狗毛說。
“一個屋檐下,八卦找上門,想避都避不開。”金惜早攤手。
“等阿妍結婚了,就不會再有這種事了。以后想起來,我們都會懷念吧?”桑仲夏感性地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