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金惜早頓足,“怎么可以這么倉促呢?你昨天才填表,今天就搞活動。”
“可見我就是去湊數的了……”柳妍有些悻悻道。
金惜早湊過去,拉柳妍在沙發(fā)上坐下,“那你說說過程。你有遇見心儀的對象沒有?”
柳妍埋頭猛吃,桑仲夏看不過去,進廚房泡了碗紫菜湯端給她,說:“少吃點,炒飯很干,容易脹。”
柳妍一聽馬上放下了筷子,說:“女多男少,買方市場。”她對金惜早說。
金惜早追問:“狼多肉少,男人一定可以從容挑選了?”
柳妍說:“那可不一定。能剩下的可都是甲女,一般的丙男也看不上。悲劇就悲劇在這里了。”
“好像某個窮鬼攢了一個月工資想去某個著名的館子吃飯,結果發(fā)現除了給擦手的毛巾付錢,他一道菜也叫不起。”馬滔滔立馬用一個比喻來腦補。
“甲女們都太矛盾了。你知道,我們這種工作的人,到了年紀是一定要結婚的。一個被家庭套住的人才能算真正獲得一個某種層面上的身份認可,會聽話、穩(wěn)重、不敢亂來。組織上才會認為你靠譜,才會繼續(xù)提拔你重用你。一方面,我們就像在逛著早上九點鐘的菜市場,好菜都挑完了,而我們必須帶點什么回家才能交差,可是實在什么都挑不中。很多人只能比較,自己是更討厭爛土豆還是更厭惡爛胡蘿卜,挑自己稍微不討厭的買回去。另一方面呢
,我們才是被賣剩下的菜,那種包裝精美的航空果蔬,因為買得起的人不多,就被留在了冷柜里。參加這種相親活動,本來就是給自己貼一個打折標簽,招呼那些攢了一個月卻點不起一個菜的客人抓住機會來買。”
這種口氣,著實叫人心酸。似乎沒有別的路可走,明知手里的菜葉子里卷了活著的菜青蟲,也得閉著往下吞這高蛋白的蔬菜沙拉;明知道前面是火坑,為了更遠的以后也得閉著眼睛往下跳,跳了也不是鳳凰涅盤,只能一寸寸把人熬死。就連給自己找個稍微體面點的男人都很難,愛情,說笑做夢呢。
“就算狼多肉少,阿妍的條件也不差,一定很顯眼咯。”桑仲夏說。金惜早拍了她一下,在那種場合被人看上,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就好像一只名窯出來的影青瓷花瓶,賣了個跳樓價,正好有哪個人運氣好,搶到了,說:“家里什么都不缺,也就缺個痰盂了。”花瓶的身子痰盂的命。
“到底什么情況嘛。”桑仲夏問。
于是,就是做游戲,男嘉賓邀請女嘉賓,讓男人先挑選自己看得上的女人,還剩下的就抽簽配組,男女配完了。女生和女生也搭起來做游戲。最后大家相互留聯(lián)系方式,互贈禮物。柳妍默默地看了一眼桑仲夏手里還一下一下掄著的錘子,講述她的經歷。活動還是她主持的,相親活動的目的是把男男女女湊成一對一對做游戲。先男選女,然后女選男,再剩下的只好抽簽分組。男選女的時候,好幾個男人選了她,她從中選了個還
算最看得順眼的。他把她背起來繞場一周,兩人也互換了聯(lián)系方式和禮物。柳妍送了一盒巧克力,那男人送了她一把健身錘。活動結束后,兩個人變得像是誰也不認識誰,比賽著誰更快立場。這是因為雙方都覺得自己是被對方選上的,有資格矜持,要拿好腔調等著對方湊上來,也許因為誰都沒有等到,誰都有點惱羞成怒。對柳妍來說,完全沒有必要屈就一個沒湊合出感覺來的人,也就算了。
桑仲夏舉起錘子來叫:“不是吧?你的男嘉賓就送你一個老年健身錘?”
馬滔滔用手指按住殷紅的唇笑:“那也沒有辦法,前一天填表,后一天就搞活動,怎么準備禮物。還記得把老媽新買的錘子拎出來就不錯了。”
“往好處想吧,他想與你白首到老。”金惜早說著自己也不信的安慰話。
“借你吉言……”柳妍也窘迫地嘀咕。
茶幾上有一個花瓶,里面插著桑仲夏做的絲網花,柳妍從桑仲夏手里搶過健身錘,插進花瓶里。健身錘不偏不倚立在瓶中,周圍一圈姹紫嫣紅大撞色。
桑仲夏笑:“謝謝你的鎮(zhèn)海神錘。用木色一配,整瓶花都順眼起來。”
“那就送給你了。”柳妍仿佛擺脫掉一件極其煩人的累贅一樣,收拾了碗筷端去廚房了。
“那今天還做不做不做瑜伽了?”桑仲夏抱出筆記本電腦來,“我特意等你回來的哦。”
柳妍打了個飽嗝說:“當然做。我要深呼吸,我要平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