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滔滔坐在辦公室,給柳妍的MSN上發(fā)信息:“有一家健身會所在搞活動,年卡買一送一,我們一起?”
柳妍回答說她已經(jīng)有年卡了。
“可是那家真的好便宜好合算!要不然你退了你這家,跟我一起辦,我們可以結(jié)伴去健身的。”馬滔滔勸誘道。
柳妍就問:“你打算你練什么項目?”
“拉丁、肚皮舞、鋼管舞……”
柳妍說:“那我們結(jié)伴去的概率很小,我練的是瑜伽和有氧操,還有搏擊操。”
馬滔滔訕訕地把對話框隱到后臺,在QQ上找桑仲夏:“今天出門,在樓下信箱里看到社區(qū)學(xué)校新一期烹飪班要開了,學(xué)員買一送一,我們一起去?”
桑仲夏回答說:“烹飪班?不用那么夸張吧?你想吃什么?一般簡單的我都能做。”
“我就想學(xué)點不簡單的菜色做法。”馬滔滔說。
“居家過日子,簡單又好吃的菜很多啊,不要浪費了,回來我教你也行。”桑仲夏說。
“我還是想學(xué)做大菜。”
“社區(qū)學(xué)校的烹飪班,教的一般都是家常菜啦。你要學(xué)大菜,得去廚師技校全日制學(xué)習(xí)的。”桑仲夏又給馬滔滔潑了一盆冷水。
馬滔滔默默地關(guān)掉了對話框,在手機上找金惜早,給她發(fā)消息說:“網(wǎng)站上藝術(shù)寫真買一送一,我們一起去?我知道你化妝后最漂亮了。”
等了好久,金惜早才回復(fù)說:“有那錢還不如報個旅行團呢。現(xiàn)在影樓都坑爹,你沒看我上周雜志上寫的那篇揭露內(nèi)幕的文章吧?”
“旅行團也坑爹……”馬滔滔說。
“我在你們公司采訪呢,有什么一會兒我完事了找你說。”金惜早回復(fù)道。
然后馬滔滔一抬頭,就看見金惜早從玻璃墻后面一晃而過,如入無人之境。這家伙第一次來,還屁滾尿流求助她呢,這下真的是引狼入室了。
金惜早走到前臺,還沒開口,前臺小姐就站起來說:“是金小姐吧?高總說您預(yù)約了采訪他的。他現(xiàn)在出去了,不過馬上就回來,您可以先去他的辦公室等他。”
老總的辦公室,不用說,總是藏在樓層最高,走廊最后的一間,在你闖到他跟前以前,會有很大幾率被他的員工擋駕,也就是說,沒重要的事情,不要去煩他,他事情很多,很忙,就算沒事情也想要一個人靜一靜。當(dāng)然,這層意思只針對他不想見的人。
金惜早按照以上原則找到了高福新的辦公室,出乎她
的意料,他的辦公室一點也不大氣、不簡潔、不高貴,除了那張辦公桌和電腦是辦公硬件外,她看不出其他把房間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奈锲犯偛棉k公室有半毛錢關(guān)系。這里簡直是個古怪的工藝品小店,而店主會坐在寬大的實木桌子后面用電腦打網(wǎng)絡(luò)游戲。
她才看了一部分東西,門被敲了三下,一個穿著馬甲,帶著棒球帽的年輕男人站在門口說:“高先生在么?我來取快遞的,前臺說快遞在辦公室。”
金惜早說:“他不在,你要么等他一等?”
那快遞員就進來,在金惜早面前轉(zhuǎn)了幾圈,見金惜早毫無反應(yīng),他走到辦公桌后坐下,摘下帽子扣在桌上,懊惱地說:“難道是戴了帽子臉型就變了?”
金惜早愣了一下,才恍然大悟:“我早該想到,快遞員怎么會跑到最里邊的辦公室來。高總,你最近是不是空虛寂寞冷,就抓住別人的隱痛不放,搞這種無聊的測試!”
高福新笑笑,把馬甲脫了,甩在辦公桌上,擺出一副談公事的樣子,兩只手握在一起。“是這樣的,我覺得上次你給我做的人物訪談,太倉促了,塑造的形象我也十分不滿意,所以,想請你重新寫一篇。”
金惜早扳著手指頭說:“才過去幾周?您剛上過封面,就又要上大篇幅的專訪,別人還以為我們?nèi)备逶矗淮蔚乃夭膿笓赴桶褪∽鲀纱斡谩!?
“可是我剛給你們的報紙投了一單大廣告。買一送一。”高福新聳聳肩說。
金惜早那本剛開張不久的小周刊專訪就是贈品。雖然很不愿意承認(rèn),但形勢就是如此,好在,贈品有贈品的好處,一般就是扔過來一件不是玩意兒的玩意兒,說“就是這樣的,你愛要不要。”
“我沒看出我上次那篇文章有什么不好。要寫新的,也要有個由頭,最近不管是高家的房產(chǎn)還是您的廣告?zhèn)髅焦径紱]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大動作,硬上會很突兀。我建議您把這篇訪談攢著,哪天你被人用平底鍋拍成植物人了,我保證給你再上一回封面,用你躺在病床上接氧氣管子的照片。”
高福新哭笑不得,說:“除了我的公司和我家的房地產(chǎn),你就沒有發(fā)現(xiàn)我還有更大的特點嗎?”他站起來,拉著金惜早繞過一個被擺得玲瑯滿目的長條大桌子,指著墻上的展示柜:“你看,這是我親手做的,二十四把高仿真的手槍模型,還有這里,這是我每次出去度假用網(wǎng)兜抓住的蝴蝶標(biāo)本,一共兩百五十種,還有你看這里……”他拖著她走到一個紅木博古架前,“名家的紫砂壺……”他把她拽到另一個角落,“我未完成的木雕作品
還有油畫。”
原來他的辦公室還是很大氣的,如果不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東西,一走進來就會讓人覺得空間的空曠,自己身的渺小。而現(xiàn)在只會覺得自己走進了一個影視道具倉庫,什么超出想象力的雜貨都有了。
金惜早在一個打磨得光可鑒人的黃楊樹樁上坐下,穩(wěn)定心神。
“你現(xiàn)在有什么想法?”高福新期待并鼓勵地看著金惜早。
金惜早說:“那么,你想我把你寫成一個什么樣的人?是模型控,標(biāo)本愛好者,紫砂收藏家,雕塑家還是畫家?你的模型和標(biāo)本,有沒有拿過什么最稀有最全的榮譽?你的紫砂里有沒有一把堪稱絕世珍品的?你的木雕和油畫有沒有達到一定的藝術(shù)水準(zhǔn)呢……”她并不客氣。
高福新也在一個樹樁上坐下來,攤手說:“我沒有做到最全、最稀有、最珍貴、最專業(yè),可是做模型的畫油畫不如我,收集蝴蝶的沒我的紫砂多,刻木頭的不會做廣告,搞房地產(chǎn)的一般不做模型。”
“我就不明白了,你干嘛不在某一個興趣愛好里多鉆研鉆研,說不定會有成果。”
“既然只是玩,我也不求成果。當(dāng)我發(fā)現(xiàn)一件事情那么簡單后,我忍不住會轉(zhuǎn)移注意力。”
“聽你說這種話就知道,你哪樣事情都沒有入門!”金惜早忽然耷拉下肩膀說:“高總,這樣行不行,我那雜志的幾個PAGE都放你們房地產(chǎn)廣告。”
“在那種小破雜志上登廣告會有多少人看?劃不來。”
金惜早崩潰了,“那你打算怎么來?”
“給我和我的藏品拍寫真,還有我正在認(rèn)真創(chuàng)作的場面,我們請專業(yè)攝影工作室來拍。”高福新興致勃勃地說。
“高總,我知道有家攝影工作室買一送一,您可以和瑪格麗特一起。”金惜早站起來說,“您是認(rèn)為我們這家小破雜志沒幾個人看,所以您就放心地拋開臉皮了?”
“我說小破雜志你就生氣,你說我不要臉我都沒生氣。”高福新站起來攔著金惜早,“你總要弄點什么填滿那幾個PAGE吧,否則你怎么向你老板交差?我是在幫你。”
生意人的口氣就是可怕,明明是他在求她,怎么變成幫她了。
金惜早回家,一進門就被濃煙嗆得直咳嗽。“怎么了?著火了?”她沖進濃煙的源頭,廚房。
桑仲夏在廚房里,透過油膩的濃煙,金惜早看見她身邊還站著一個人,穿著件一次性塑料雨衣,頭戴浴帽,臉上扣著奧特曼面具,雙手帶著副簇新的橡膠手套,笨拙地翻炒青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