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倒地之后,正準備站起,他的身旁有一個東西卻比他先立起來了。
那個東西逐漸變高,慢慢長大,那竟然是一個人,一個大活人——
“鬼啊!”黑衣人驚聲尖叫了起來。
“砰!”地一聲,站起來的那個人一腳踢在了黑衣人的額頭上,將他踢翻在了雨水中,隨即撲倒在他的身上,將他的脖子使勁往水中按著。
鮮血從他的額頭流了出來,他用盡全身的力氣翻身而起,直到這時,他才意識到面前這個家伙根本就不是鬼,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這個從箱子里翻滾出來的大活人正是余文澤。
黑衣人急忙就地翻滾,從水中摸出一塊石頭,隨即躲在了樹后面,靜靜聆聽著四周的動靜。
那個人在逼近當中,他握緊了手中的石頭,準備給予他致命一擊。
水聲嘩啦啦響了起來,但好像不是人腳踩在水中的聲音,反而像是什么東西浮動在水面上的聲音。
黑衣人忽然有些緊張了起來,他知道這小樹林里還有別的兇狠的動物存在……
就在這時,他的脖子上忽然多了一條樹枝,樹枝狠狠捆住他的脖頸,越來越緊,他回過頭去,看見了一張額頭上有一塊疤痕的臉。
黑衣人掙扎著,撲騰著,用盡全力卻依舊沒有掙脫開樹條的束縛,但樹條畢竟不是繩索,很難將人勒死,反而會越來越松。
黑衣人看到了生還的希望,他抬起腳,從后面猛踢身后人的小腿。
但他卻忽然感覺到自己的小腿上多了一個東西,那個東西正在撕咬他的褲腿,正在啃噬他的皮膚,他急忙低頭,霎時驚呼出聲——
他的小腿上,纏繞著好幾條紅色的蛇。
他嚇得驚叫連連。
身后的人似乎在拉著他往外走——
“快走!不然你會死在這里!”
身后人在大聲呼喊。
但黑衣人卻根本就沒有聽進去,他一邊奮力甩著自己的腿,一邊反手將石頭砸在了身后人的腦袋上。
樹條掉在了地上。
他和那個人同時倒在了雨水當中。
水蛇一擁而上,纏住了他大腿,他的手臂,還有他的脖子。
他的身上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又一下,傳來了一陣陣酥麻的微疼感,很快,他的腦子就開始犯迷糊了。
那個人正在拖動著他的身子,他奮起最后一絲力氣,甩開那個人的手臂,將手上的一條蛇朝著那個人甩去。
蛇在空中,但是蛇信子卻緊緊黏在他的手腕上。
蛇信子紅彤彤的,不,那不像是蛇信子,那分明就是醫院輸液的管子,自己的鮮血正在管子里面流淌,從自己的身體,流向蛇的嘴巴。
黑衣人嚇壞了,他知道自己今天要折在這里的,但卻從未想到過是以這樣一種方式。
無數條紅蛇竄上了他的身體,開始吸吮著最鮮美的血液,開始啃噬著最美的肥肉。
他感覺自己像是被窒息了,他眼白外翻,腦子逐漸失去了意識,身子空空蕩蕩的,好像可以漂浮在水面上了一樣。
最后一眼,他看到了一條蛇正在自己的面前,蛇信子懸在眼睛前面,然后下一秒鐘,他就什么都看不見了,很快,他就什么也聽不見了。
不到半分鐘,他的身子就真的漂浮在了水面上,好像一葉浮萍。
從外表來看,他還是完整的,但如果剝開衣服,就會發現他全身的血液已經一干二凈,他的內臟和身上的肉也已經被吃光了。
這些蛇,果然是吃人的。
但這些人,卻不吃余文澤。
或許,真的就是因為那一塊蛇幣。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余文澤今晚上已經蛇口脫險兩次了,他再也不想來到這個小樹林了,他現在看見這些游動著的紅色水蛇渾身就不由地汗毛直豎。
余文澤正準備逃出小樹林,返回鐵皮屋,但他剛跑了兩步,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既然黑衣人已經死了,自己為什么不假扮成黑衣人,混進地下呢?
說干就干,他返回黑衣人被水蛇吸干的地方,扒下來他的衣服和褲子,套在了他的身上,然后將鞋子也換成了黑衣人的皮鞋。
最后,他當然沒有忘了將蛇幣一并帶走。
畢竟這蛇幣可是在一晚上救了他兩次。
一切整理妥當之后,他修正了一下發型,將頭發縷下來,遮住了額頭的傷疤,隨后,朝著鐵皮屋快步走去。
鐵皮屋里沒有人,他來到案板前,取了一個新的口罩,戴在了臉上,隨后又在額頭上涂抹了一些鮮血以遮住傷疤。
弄好之后,他便走到了樓梯口處。
這個樓梯即是人梯,也是貨梯,左邊是行走的階梯,右邊是靜止的傳送帶,看來鐵箱子就是從這里運上來和送下去的。
他返回房間內,將那個空著的鐵箱子拉了過來,放在了傳送帶上。
他輕輕推動了一下箱子,它就開始往下滑了起來。
余文澤從左邊的階梯往下走著,跟隨著鐵箱子一起。
順利地來到了負一樓。
整個負一樓燈火通明。
他將鐵箱子搬到小推車上,開始往里面走,微微低著頭,聳著肩,盡量不引人注意。
來來往往的黑衣人從他的身旁路過,都沒有特別注意他,大家似乎都非常忙,而且基本都戴著口罩,所以也根本就分不清誰是誰。
整個地下一層非常寬廣,看起來像是一個巨大的地下工廠,正在制造著什么特殊物品一樣。
在這里面,有著各種各樣大型的儀器,這些奇形怪狀的儀器,余文澤甚至都叫不上名字來。
他看呆了,他實在沒有想到在精神病院的地下竟然隱藏著這么大的一個制造工廠,雖然他現在還不知道這里到底是在制造什么東西。
機器在運轉,發出轟隆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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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說,這里正在生產汽車,或者生產飛機,人們可能真的會相信。
但余文澤不會,直覺告訴他,這里絕對不是生產那些東西,而是在生產一些見不得人的東西,比如毒品,比如槍支彈藥等等。
更有可能,他們在生產怪物——
余文澤立馬就想到了三德當初從井蓋中爬出來的模樣,那時的他跟怪物已經差不了多少了。
他繼續推著小車往里面走著。
在一條運轉著的傳送帶上,他竟然看到了一包又一包的血袋。
他沿著傳送帶往前走,在中間處,他看見了一個池子,池子里面是滾翻著的紅色液體,液體的味道讓人想作嘔,這是鮮血的腥味。
就在這時,一聲叫喊響了起來。
“你,過來!”
余文澤假裝沒有聽見,推著小車往前面快步走去。
“站住!說你呢!跑什么!”
身后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旁邊有戴著口罩的黑衣人從儀器后面鉆了出來,余文澤知道這樣跑掉是不現實的了,索性站住腳步,轉過身來,道:“叫我嗎?”
“當然是在叫你!”
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衣人快步走了過來,他站在余文澤的跟前,緊盯著余文澤,大聲質問道:“你是哪個組的,跑這里來干嘛?!”
“哦……我來取貨……”
“貨?什么貨?”
余文澤伸出手,往頭頂一指道:“上面的那些東西。”
“取尸的你跑到造血組里來干嘛!”那個黑衣人罵了他一句。
“對不起,走錯了……”余文澤彎了彎腰,推著小車就往左邊拐去。
“錯了!在那邊!”高大黑衣人拉住推車,往右邊強行一扭。
“是,是——”
余文澤推著車子,朝著右邊快速走去。
高大黑衣人緊盯著他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余文澤剛走了沒幾步,整個工廠內忽然響起了一陣劇烈的鳴笛聲。
像是防空警報一樣的鳴笛聲將余文澤嚇了一跳。
四周的儀器忽然間全部都停止了運轉。
‘框框’的腳步聲響了起來,黑衣人全都大跨步地奔跑了起來。
余文澤站在原地發愣,鳴笛聲震耳欲聾,看來是發生大事了,真是不巧,剛來就碰見這種事,難不成是有空襲了?
一個高大的身影擦著他的肩膀跑了過去,隨后,高大身影放慢腳步,回過頭來,大聲道:“你還在磨蹭什么,還不快點來!”
余文澤‘哦’了一聲,放下推車,就跟著一眾黑衣人跑了起來。
“發生了什么事?”余文澤在高大黑衣人的身后問道。
“大事!”高大黑衣人頭也沒回地道。
所有負一樓的黑衣人一路奔襲,沿著正中間的一個巨大樓梯跑下了負二樓。
沿著負二樓往里走,一處高臺上,站著一個人,一個叼著雪茄,穿著雍容華貴的老頭,老頭的臉上帶著一絲掩飾不住的激動。
這個老頭余文澤見過,就是黑衣人的最高首領,人稱會長。
在老頭的旁邊,站著一個小矮人,小矮人戴著一副骷髏面具,身上依然披著他那身血紅的袍子,這袍子似乎比在外面的時候更紅了。
所有黑衣人全部聚集到了臺子的下面。
他們秩序井然,不慌不忙,排成了十五支小隊,每個小隊二十人。
余文澤正在第八支小隊的最右邊。
鳴笛聲終于停止。
高臺之上的老頭朝著下面微微招了招手。
“會長!”所有黑衣人異口同聲地喊道。
老頭壓了壓手掌,吸了一口雪茄,緩緩說道:“今晚,我們要慶祝一下,慶祝我們的第一階段順利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