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禾故作輕鬆的言語,近似讓人聽不出她的情緒。
可對方產(chǎn)那件擰了眉,問,“哭過?是誰?”
嘉禾搖搖頭,“姐,我就是最近有些感冒你又不是不知道,出來拿點藥而已,你不用掛心?!?
嘉漁不再強人所難,她們是雙胞胎,和她妹妹相處,其實很多時候完全用不著多話,她就能明白她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聽得出她很傷心。
其實,看似禾禾樂觀,實則姐妹倆都差不多,心事都愛向心裡藏。
雙生,怎麼能不相像?
叮囑她一句,“早早回家。”
嘉禾的內(nèi)心瞬間一暖,她點點頭,“嗯嗯,姐我知道。”和曾經(jīng)的陳嘉禾早已經(jīng)不一樣了,她有家,有姐姐,女兒,還有那麼多的家人。
她不是伶仃的一個人。
嘉漁一邊撥電話,一邊對門外敲門的人說了句,“進。”
最近相處下來,管彤對太太的脾氣秉性拿捏地到位,一進門就幫她將新的套裝掛在一旁,然後著手開始整理她的公文包。
嘉漁坐在梳妝檯前,輕攏著長髮給阿倫撥了一通電話,“查,二小姐今天去了哪裡,速回?!?
“好的太太。”
“太太,已經(jīng)準備好了,您換好衣服我們就能出發(fā)?!?
嘉漁看著管彤遞給她的公文包,一頁頁地翻過文件,發(fā)現(xiàn)其中的一張關於顧氏銀行的不見了,再聯(lián)想昨晚照顧她宿醉的人。
她像是徹底明白了嘉禾外出的緣由。
“管秘書給我撥一通電話轉(zhuǎn)接到顧氏總部?!?
“太太,您——”顧氏今天正午已經(jīng)送來了撥款協(xié)議,顧先生已經(jīng)簽名,管彤早已經(jīng)和嘉漁交代過這一點,怎麼又要給對方打電話。
“撥通轉(zhuǎn)接給顧先生,給我就好?!?
“是?!?
隨著手機通話接通,嘉漁將公文包遞給管彤,接過手機開始一步一步從樓梯向下走,“顧先生,真是久仰——”
太太開腔,語氣不善。
管彤不知道有什麼事情,能讓她驟然變臉。
但還是一路尾隨她,送她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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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慕家莊園外出發(fā),到鄒氏總部一共1個多小時車程,管彤坐在她身邊,覺察她一直在接聽電話。
偶爾黛眉顰蹙,管秘書似乎是第二次見,能讓太太說這麼多話的人。
曾經(jīng),她也有見過的第一次,是對董事長。
夫妻間的閒談,聽多了都是溫馨日常,讓人心生嚮往;
而,現(xiàn)在這通電話,講得劍拔弩張,難得見一向鎮(zhèn)定的人真的罕見生氣。
終於在鄒氏抵達前,嘉漁收了手機交給管彤。
用了很長時間收斂了情緒,才漸漸平靜下來,嘉漁下車前,喬恩自第一輛車上先下來,帶著人守在第二輛車旁,排斥開那些粘人的媒體,確定周圍安全才給嘉漁打開車門。
管彤跟在她身後,嘉漁進入大廳。
只聽前臺小姐問,“請問您是——您要見誰?喂,沒有預約是不能?”
喬恩輕輕推開阻礙嘉漁的人。
對於鄒氏,向來和慕威森合作,作爲慕威森的最高執(zhí)行長,出入無需問詢,前臺小姐看著女子的背影,喬恩她不認識,嘉漁她也面生,但是管彤自然是最熟悉的,像是瞬間明白了什麼。
知道自己差點犯了大錯。
隨著電梯緩緩打開,嘉漁進入後,喬恩和管彤再上去。
頂層抵達。
鄒氏高層看著明目張膽出入鄒氏的三人,有半瞬的恍惚,喬恩將總裁辦公室的門推開,嘉漁對兩人道,“你們就在外面等。”
“是?!?
此時的鄒氏總裁辦公室內(nèi)格外安靜,繾綣在沙發(fā)上的女人妝容有些花,看樣子像是哭過。
紅酒瓶,醒酒器,酒杯散亂在茶幾上,讓嘉漁瞬間蹙眉。
鄒婷醉眼朦朧,看到進來的人,她對她道,“陳小姐坐,不不——”她伸出修長的指搖搖頭,道,“你不是陳小姐,您是慕太太,是現(xiàn)在慕威森首屈一指的最高執(zhí)行長。怎麼樣坐在郗城的位置上感覺如何?”
嘉漁冷著臉,睨著自沙發(fā)上坐起來爛醉如泥的女人。
“姑父看到你這個樣子,肯定爲你由衷感到失望?!?
鄒婷也是商界精英,嘉漁學醫(yī),對商企界瞭解不多,但是摘除一切來看,鄒婷一步步走到現(xiàn)在並非因爲自己的身份地位,鄒家華的女兒具有的經(jīng)商才華,做商企界的巨鱷不足爲奇,只是這樣的個性實在不討喜。
鄒婷端著酒杯站起來,看著嘉漁道,“陳嘉漁你又用這樣的憐憫的目光來看著我,你是不是以爲現(xiàn)在代替了慕郗城,你就成了上帝,我告訴你沒這麼簡單。在我眼裡,你什麼都不是?!?
誘人的紅脣就在嘉漁耳側(cè),像是毒蛇隨時都能吐出的誘人紅信,淬滿了毒液。
嘉漁依舊坐著,她看著她,清淺道,“鄒小姐,我是真的覺得你很可憐?!?
“我可憐?”鄒婷冷笑一聲,‘啪’地一聲將手裡的酒杯放下,她怒目圓睜,“你說,我到底有哪一點比不上你?你說,你到底有什麼好?四年前,你差點害死他一次還不夠,現(xiàn)在繼續(xù)害死他第二次,陳嘉漁你就是禍水,活該孤獨一輩子?!?
嘉漁的嗓音很淺,“我說了他沒死,他答應我了,不會離開我的?!?
鄒婷笑了,聽著嘉漁的話就像是在聽一個笑話,“我說陳嘉漁,你是傻瓜麼?這麼多天都沒有下落,所有地方的找遍了,就算是大海撈針,這麼多天總該有個結(jié)果,可什麼結(jié)果都沒有,什麼都沒有?”
鄒婷有些崩潰地說不下去了,她看著坐在沙發(fā)上的人說,“陳嘉漁,我求求你積點德好不好,你害他還不夠嗎?我沒告訴你是吧,母親讓我給你們夫妻買孩子滿月要送的嬰幼兒玩具,我死活不願意,可我還是忍不住買了,我祝福你,我祝福你還不行嗎?陳嘉漁我求求你,我祝福你好不好,可爲什麼死的人不是你,偏偏是他?”
嘉漁坐著一動不動,這是她見過鄒婷流過的最多的眼淚。
她任由著她發(fā)瘋,聽著她發(fā)狂的話,“我知道他回不來了,陳嘉漁如果不是因爲你,他怎麼會回不來?我以前真的是小看你?!?
鄒婷起身,紅著眼眶指著她說,“他回不來,你一滴眼淚都不流,我是真的沒有見過你這麼鐵石心腸的女人,還是說,你早就盼著他回不來,盼著他死,你好就此上位,鴻盛房地產(chǎn)項目,慕威森?還是鄒氏,你想要多少錢?你不就是想要錢——”
鄒婷搖搖晃晃地走到總裁辦公室一旁她私有物的保險櫃旁,流著淚將保險櫃打開,將那些一張張紅色的百元大鈔取出來,看著陳嘉漁她像是狠了心。
將手裡一摞一摞地前朝著她砸過去,“你不是想要錢,好啊——給你,我全部都給你——這些夠不夠,不夠的話,就將我在鄒氏這個位置上應得的所有錢都給你——只要你讓他回來——你讓他回來,好不好?”
嘉漁任由著大把大把地百元大鈔砸在自己的臉上,等她砸完了,她冷著臉起身,扣著那個哭得完全不成人形的女人的手腕,一把將她拉進總裁辦公室休息室內(nèi)的浴室裡。
直接取下上面的淋浴花灑,打開旋鈕,冰冷的水就衝著走聽到臉上迎面瘋涌而來,“陳嘉漁,你幹什麼?”
冰冷的水順著她的頭頂澆下來,鄒婷瞬間開始尖叫。
“陳嘉漁——”
將冷水的水龍頭開到最大,冰一樣的冷水順著鄒婷的長髮往下澆。
此刻,站在總裁辦公室外的除了管彤和喬恩,就剩幾位鄒婷的助理。
辦公室畢竟不是酒店,隔音效果相對要差一些,他們聽地見鄒婷總裁的尖叫,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喬恩背靠著門,隨著有警衛(wèi)員上來,直接一個利落的過肩摔將對方摔在地上。
管彤言辭冷厲,“我們慕太太和你們鄒總裁有事情要談,你們識趣的話,還是不要進去打攪?!?
連續(xù)兩個警衛(wèi)員已經(jīng)到底,讓人詫異喬恩身手的同時,也明白慕威森和鄒氏關係非同一般,到底應不應該進去,讓守在門外的人徹底犯了難。
總裁辦公室休息室內(nèi)。
冷水開了半晌,嘉漁從公文包裡抽出一份調(diào)查報告,一舉砸在鄒婷的面前。
她伸手,一把捏住她蒼白的下巴,對鄒婷開腔,“你要是真的盼著我丈夫能好,你就別明目張膽的到寰宇傳媒散佈他過世的謠言,我再說一遍他沒死,沒有!”
到底固執(zhí)的人是誰?一室冷水,兩個受傷的女人,滿是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