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住慕家第二天,在她所謂未婚夫的房間,時汕做了一個冗長繁復的夢,夢里,一開始是陸時逸抱著她哭,再后來她是真切地感覺有人抱著她,比哭更絕望,緊緊地擁著她,像是要把她揉碎了,揉進那人的骨血。
那樣如海浪翻涌而來的沉痛,她任由自己淹沒其中,直到開始感到缺氧。
蹙眉,時汕掙扎著蘇醒過來,晨曦的光透過窗簾照在她臉上。她環抱著被子坐起來,下意識抬手輕觸上自己的唇,與此同時回過頭去,看到臥室的那扇門依舊是緊鎖著的。
是夢。
6月的天,天亮的很早,慕郗城的臥室采光很好,赤腳下牀她已經沒了睡意。遏制自己不去想那個令人窒息的夢,她換了一身運動衣,洗掉滿臉淚痕,準備出門晨跑。
5點慕家的侍傭已經開始清掃院落,管家吳崢在庭院里踱著步子,督促他們動作快些。轉身迎面碰上時汕,有些意外,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睡懶覺,這小姑娘倒是反常。
“姜小姐,早。”
“早。”淡靜的語氣。
時汕晨跑已經是多年的習慣,慕家的庭院很深,她慢步跑,直到路過花園心生疑惑,明明有這么多人清掃院落,慕家一定不缺園丁,可像是從不修剪花枝草叢一樣,花園里雜草叢生,花怎么能長好?
郁郁蔥蔥的園子,占地面積不小,也就是因為這樣大片荒瘠的園子才使慕家多了很多陰森的色彩。
再走近,時汕望著那些肆無忌憚生長的綠色植物和星點其中的花,驟然停下了腳步,是她想錯了嗎?
*
清早,晨光熹微,慕郗城酒量好,多貪杯也不容易醉,可頭天過足酒癮第二天喝酒后的頭疼后遺癥一點不少。活受罪!
飲酒第二天早上,他多半有起牀氣,沉著臉一把推開一樓客房的落地窗,他倚在露臺上欲點煙清醒,可打火機沒打著,只因為他近似做夢般看到了一個身影。
客房露臺外迎上一片荒亂的園子,蔥蘢生長的植物夏天遮陽蔽日,顯得陰森。
任何人都不懂,慕郗城十足講究,慕家這片園子設計不合常理。
可,慕郗城現在站在露臺上,看著時汕置身其中摘芍藥花,三七,踮著腳尖嗅白芷、木香,當歸,他知道只有她會明白,這本不是雜草叢生,而是一片中藥園。
中藥園,一般園丁難料理。
此時的中藥園里,時汕俯身不停地摘葉片,偶爾聞一聞,由此判斷不同草藥的品種。
姜家雖然也種幾位草藥,可和此時的這片藥草園相比,簡直小巫見大巫。
除去一般常見的幾位中草藥,還有很多時汕也叫不上名字的,罕見品?
在草藥花期的芍藥,紫丁香,連翹盛開著,時汕一邊摘花瓣,一邊將這些花瓣放在嘴里嚼。
她在吃花。
不遠處,露臺上的慕郗城無奈:不吃魚蝦,不占葷腥,吃素,愛吃花。這都哪門子的怪喜好?
原來是愛吃花的小白兔,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