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天邊剛剛泛起魚肚白,初夏清晨的涼風也沒有吹散雲黛心中的鬱結。憋了一肚子的悶氣,她低著頭,踩了踩石縫裡的青苔尤不解氣,順勢將腳邊的石塊踢了出去。
六年來,她走南闖北從未受挫,這次的失手事件教她如何不難過,不氣惱。
沙石不小,她使得氣力更不小,石塊順著腳力重重落進了一牆之隔的院落中,隨即聽得一陣低沉的嗚嗚聲。
“什-什麼東西?”雲黛目瞪口呆的看著一條長長的黑影從門縫之中竄了出來,立在門邊眥著滿口利齒向她示威。
雲黛登時傻了眼,她天不怕地不怕,最怕一樣東西,狗!尤其是面前這種全身烏黑的大黑犬!
那黑犬蹲著足有半人高,它維持著敵不動我不動的狀態,跟雲黛大眼瞪小眼瞪了片刻。
雲黛終於架不住心理上的煎熬和恐懼,僵硬的咧了嘴角,隨後躡手躡腳的跨出了步子狂奔而去。
身後立刻響起驚天動地的犬吠聲。汪汪……汪汪汪……
媽呀!
雲黛瘋狂的奔了幾條街終於甩掉了身後兇殘無比的大黑犬,靠著巷口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她拍著胸脯,好一陣子才平復。
果真是被嚇傻了麼,仗著輕功不用,用兩條腿幹跑!
雲黛憤憤,先是爲冰羅剎所擒,再是被大黑犬所追。她近日怎會這麼倒黴?!
“好罷,都來欺負我好了!”她指著空氣自言自語,彷彿那就是她口中的冰羅剎和大黑犬。
有早起出來吃早飯的人三三兩兩的經過,見她一副傻不愣登對牆而罵的樣子都驚訝地捂了嘴離她遠了些。
衆人暗暗搖頭,這姑娘長得倒是花容月貌,可惜腦子不太好使。
“雲姑娘——”巷口的花記麪館早早的開了門,老闆娘花曼鈴驚喜地向她招招手,“好陣子沒見著你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雲黛對她笑了笑:“剛回來,這不是正準備回家麼。”
“還沒吃早飯吧。”花曼鈴指了指裡頭,一對杏仁大眼笑成彎彎的兩道,“進來吃碗牛肉麪罷,新鮮牛骨熬得湯底。”
雲黛揉揉肚子點頭道:“好久沒吃花姐的面,還真是有點想念了。”
“先坐著,面馬上就好。”花曼鈴招呼完了雲黛,回首吩咐著身邊的灰衣男子記得多加幾片牛肉進去。
男子點頭起了鍋蓋,抓起一把剛搟製出來粗細均勻的麪條下進了湯中,銀絲細面立刻在沸騰的白湯裡上下翻騰了起來。
雲黛邊等邊拿了雙筷子抓在手裡轉圈圈,怔怔的出神。
“雲姑娘,這是遇上了什麼煩心事嗎?”花曼鈴一手拿了個大瓷碗,加了一勺紅油醬料進去,邊和雲黛閒聊了起來,“莫非是酒肆的生意不太好?”
“啊……”雲黛愣了半晌,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
自從遷至均州後,雲黛突發奇想,自己不能一直漂泊著總該找個落腳的地方順便自力更生,於是她想破了腦袋終於決定開一家——歌舞坊。
可是……
出門數日重新歸來之時,她那舞低楊柳雕欄玉砌的歌舞坊瞬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竟是一間酒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