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黛,過來。”葉璟昭揮退了周圍的人,沉聲喚道。
云黛拉著葉璟翊的手緊了緊,葉璟翊與她相對而望,眸光深如幽潭。云黛給了他一個堅定的眼神轉(zhuǎn)而對葉璟昭道:“云黛要和自己心愛之人相依相守,望太子成全。”
成全?葉璟昭好似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他成全了他們,誰來成全他?
他咬牙道:“若是我不放呢?”
云黛目光堅毅:“那我們只好拼盡所有。”
“即便死也無所謂?”葉璟昭步步緊逼,她真的就這么無情,非要逼他下狠手。
“既然如此……”葉璟昭緩緩拔出了手中的劍,指著葉璟翊,“今日休想帶她離開。”
葉璟翊瞇了瞇眸子,勾唇一笑。
官兵們會意道葉璟昭的命令,動作齊整的圍了上來。葉璟翊緊緊牽著云黛一步一步向大門走過去,每走一步,那些圍攏的官兵就倒退一步。他們不敢輕易上前,只是聚精會神的防守著。
葉璟昭大臂一揮:“都愣著干什么,還不動手?”他又深深看了一眼云黛吩咐道,“別傷了太子妃。”
云黛心下一軟,這個時刻他竟然還想著她的安慰,可惜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就是如此,他們即便有緣奈何無份。
刀劍長槍一時間涌了上去,葉璟翊提劍抵擋,還時不時的護(hù)著武藝不精的云黛,很快身山受了幾處刀傷。
“璟翊——你怎么樣?”云黛看著他手臂上那幾處鮮紅的血跡,恨不能那些傷口都在自己的身上。
一柄寒劍舉至葉璟翊的背后,云黛驚出了一身冷汗,踹飛了面前一人奪了他的劍飛撲過去刺進(jìn)那人的后心。然而打退了一人,又有成百上千的人圍攏過來,他們只有兩個根本招架不住此起彼伏的攻勢。
“云黛,一有機(jī)會就逃出去。”葉璟翊喘著粗氣對她道,血跡順著額角一滴一滴留下染紅了胸前一片。
云黛一個勁的搖頭,緊緊抓著他不松手:“不,要死一起死,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正說著,葉璟翊便被眾人控制住,兩人緊緊交握的雙手因外力而趨于分開。
“不要——璟翊——”云黛嘶啞的喊著。
她眼睜睜看著葉璟翊離自己越來越遠(yuǎn),淚水如瀑迷蒙了雙眼,她伸手拭去淚水想要看的清楚一點(diǎn),想要再往前靠他近一點(diǎn)。然而身后的葉璟昭將她用力禁錮在懷中,任她拼命呼喊也無濟(jì)于事。
葉璟昭冷眼旁觀著這一切絲毫不為所動,只顧將她護(hù)在懷中。如今他已是毫無退路,他也不想退卻,這個女人他勢在必得。
丁默一臉陰郁的站在他面前,心中憤憤。他慷慨激昂道:“太子,丁某認(rèn)為你應(yīng)該將云黛立刻交予皇上而不是藏在身邊。此女子將來必是太子的心腹大患。”
葉璟昭卻不以為意,“你想多了,她不過是個女子。”
“自古紅顏是禍水啊太子——”任他拉了長長的尾音敲擊他,葉璟昭也絲毫沒有動容。
丁默目中精光乍現(xiàn),盯著葉璟昭離去的方向面露冷意。既然他不舍得,那么就由他來代勞。
而此時與他有著同個目的人正在暗中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眼瞧見葉璟昭乘坐馬車漸漸遠(yuǎn)去,她的嘴角泛起一絲詭異的笑容。
丁默依然保持著方才的動作站在岸堤邊上,看不見他表情的人一定認(rèn)為這是一名扶柳弄月的風(fēng)流人士,殊不知他此刻目中的冷意足夠殺死一湖白鵝。
“丁大俠好雅興,竟一人在此欣賞湖光山色。”不遠(yuǎn)處飄來一個嬌柔的女聲。她披著斗篷款款而來,原本精致小巧的臉蛋已見豐腴之態(tài)。
丁默仔細(xì)看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道:“蔓瓊姑娘,你不會這么巧也是來賞景的吧?”
蔓瓊淡然一笑道:“小女子倒是想安安心心的賞景,只是總有些人愛出來搗亂,惹得我不能安生。丁大俠曾經(jīng)幫過小女子一次,不如送佛送上西再幫一次如何?”
丁默聽她一說便明白了幾分意思:“你是說云黛?”
“沒錯。她可真是好福氣,上次竟然半路殺出個允王替她將罪名攬了下來,我就不信,她每次都能這么幸運(yùn)!”
說到此她便一肚子火氣,因為葉璟昭蔓瓊對云黛十分妒忌,女人一旦心狠起來便會六親不認(rèn)。她早就忘記了當(dāng)初前任閣主趕她走的時候是誰好心出言相幫留下了她,云黛不僅賞她一口飯吃,還讓她繼續(xù)跟著自己習(xí)舞。誰曾想,為了一個男人,她竟然以怨報德,想要謀害云黛。
蔓瓊找到丁默也是機(jī)緣巧合,她當(dāng)時并不知道丁默的身份,丁默也沒有反對她的想法,兩人一拍即合就計劃了一出陷害云黛的戲碼,陳三是烏云遮日倒霉才會丟了性命。
丁默一垂首腦中又浮現(xiàn)起那日云黛去尋找陳三的情景。他一路跟蹤她,早就做好了萬全的準(zhǔn)備。他負(fù)責(zé)栽贓陷害,蔓瓊負(fù)責(zé)引來官兵,誰知突然冒出來個葉璟翊愣是把他們的計劃給破壞了。
蔓瓊一直耿耿于懷,豈料此時葉璟昭對她更是厭煩,甚至要趕她出太子府,若不是因為肚子里的孩子,恐怕她早就露宿街頭了。
太子府重遇云黛,她原本因為求求她,請她幫忙在葉璟昭面前美言幾句就行,可誰知她那么絕情,根本不愿意幫她。害的葉璟昭對她更加厭惡,既然如此,休怪她不客氣。
“丁大俠,你我目的一致,云黛這個女人不能留在太子身邊,唯有除了她才能確保你我的地位和安全。不知你意下如何?”蔓瓊說完將身上的斗篷扯了扯,以確保蓋住了小腹。
丁默收了臉上虛情假意的笑容道:“蔓瓊姑娘說的是,丁某人正有此意。”
“既然如此,還等什么?”蔓瓊急切想要有一個結(jié)果,云黛這個女人她一刻也不想多看一眼,眼下云黛很快就要成為太子妃,蔓瓊更加寢食難安,她迫切想要除去這個心頭大患。
逃走那天的情景始終沖撞著云黛的神經(jīng),畫面的最后定格在葉璟翊滿臉血污的樣子。她醒來后就發(fā)現(xiàn)自己身在太子府,而葉璟翊卻不知所蹤,她嘗試過很多種方法離開和打探他的消息,均被葉璟昭堵了回來。
葉璟昭將她留在太子府調(diào)養(yǎng)身體,他用盡各種方法哄她開心卻見她始終郁郁寡歡,眼見著人都消瘦了一圈。
“云黛,你到底要什么?”葉璟昭盡量耐著性子跟她說話。
云黛淡淡撇他一眼道:“我要離開。”
“不行,除了這個。”他斷然拒絕。
她退而求其次:“告訴我他的下落。”
葉璟翊到底是生是死,她想知道。若是生,她便陪他一起生;若是死,她便陪他一起死。不管在哪里,她都要和他相伴于左右。
葉璟昭終于敗下陣來:“他被人救走了,我也很想知道他在何處。”
他沒死。
葉璟昭看著云黛松了一口氣,眼中出現(xiàn)了近日來第一抹笑意。自己心愛的女人為其他男人又哭又笑,何其心酸。他突然覺得這個空間變得越來越小,讓他窒悶的喘不過氣來,于是慌慌張張的奪門而出。
大婚當(dāng)日,喜宴如期舉辦。喜樂鼓點(diǎn)敲敲打打繞著鳳京主道行進(jìn),無人不知今日是太子大婚。圍觀的人群擠滿了街道兩側(cè),都好奇的看著花轎的方向,目中均是艷羨。
人群中卻有人沉不住氣,他握著配劍的手指漸漸收緊。周圍的人均都抬頭望望天空,明明是晴朗無云的好天氣,冬天未至為何感覺有寒氣襲來,凍得人渾身發(fā)顫。
梁君墨抓住葉璟翊的手臂,示意他不要激動:“別輕舉妄動,周圍有埋伏。”
葉璟翊朝人群里掃視了一遍,果然看見很多官兵扮成了百姓的樣子混在里面,他們雖然外表看起來與普通人沒什么兩樣,但是從他們戒備的神態(tài)就能看出端倪來。
葉璟昭不顧云黛的想法,毅然決定大婚,就是為了引他出來。
那日他們被包圍在凌云閣內(nèi),原本是無路可逃的,眼見葉璟翊就要落入他的手中,卻不知從哪里冒出來一隊黑衣人將傷痕累累的他救了出去。功虧一簣的感覺甚是不好,葉璟昭發(fā)誓一定要把他抓回來。
他不僅安排了人守在太子府中,還派了人潛伏在百姓之中,這場引君入甕的準(zhǔn)備工作已是萬事俱備,只等著葉璟翊上鉤。
“要救出云黛實(shí)非易事,你的傷還沒好,等會兒先去渡頭,剩下的交給我們。”梁君墨命令他道。
“不行,我要親自帶她走。”沉著而堅定的聲音。
葉璟翊的目光穿透了紅色轎簾已經(jīng)能夠想象出云黛穿著大紅喜服的模樣,紅唇艷麗,鴛鴦交頸卻不是她此刻想要的,他的心跟她一樣痛。
云黛,等我。
“義父,就讓翊兒任性一次吧。”那是他的女人,自然由他去救。
梁君墨虎了臉:“你連義父的話也不聽了嗎?你……”
尹千言將食指抵在唇間輕輕“噓”了一聲,人群里似乎有人注意到了他們這邊,正在向他們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