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頷首道:“準了?!?
眾人聞言,羨慕不已,一位長者起立抱拳道:“圣上,我等今日有幸能參加這次的宮宴,又有幸得知開國皇后的事跡,希望我們在座的諸位都可以進入蓮殿,瞻仰開國皇后的畫像與風采,可否?”
小皇帝沉吟了一下,蓮殿并不是不能給眾人開放,進入蓮殿觀瞻的要求也不足為過,更何況先帝已經去世,這里的一草一木自己都是主人,能不能進入蓮殿,這也只是自己一句話而已。
在蘇無忌打過手勢后,“姬鈺”這時候又淡淡開口,“陛下,三百多年已經過去,恰是‘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這蓮殿既然是開國皇后居住的地方,不妨讓大家站在院內瞧瞧便是了,內殿只有皇族自己人,還有身份尊貴的人物才可以進入,不知姬某這樣的提議可好?”
凌熙看向“姬鈺”,一瞬不瞬地看著,覺著此人模仿的倒是有八九成相似。
不過她細細去看,那種刻意的感覺還是留存了幾分,骨子里少了些優雅的魅惑,但勝在言辭條理清晰,應變能力極佳,而且與真正的姬鈺心意算得相通,倒是非常適合成為姬鈺公子的替身。
小皇帝覺著有道理,頷首,“既然如此,我同意大家入殿中觀賞?!?
長者猶豫了一下道:“可是那雕像與畫像……”
“姬鈺”說道:“雕塑就在院內,畫像卻在殿內,諸位可以觀瞻雕塑,但是畫像還是免了,日后可以讓畫師臨摹一番,真跡送入珍寶庫內?!?
眾人也非貪得無厭之人,個個欣然道:“太好了,實在是太好了。”
姬鈺插言,“但今日我會帶人進入內殿?!?
小黃公公奇怪道:“何人?”
姬鈺道:“凌氏阿熙小姐應該有資格進入內殿。”
眾人詫異,不知道一個小姑娘究竟有什么資格進入內殿?那凌氏阿熙雖是貴族,但是還比不得袁公等一品大員的身份,眾人不禁面面相覷。
小皇帝微微頷首,“我明白太傅的意思,她的確有資格進入內殿,如今彼岸之花在大雍朝可謂日進斗金,而且蘇家生意也紅紅火火,為我戶部進賬不少,她甚至還督促周家一起繳稅,使我大雍國國庫不至于空虛異常,此乃大功一件,所以說她的確有資格進入內殿中。”
“姬鈺”接著說道:“當然,這只是其一,凌氏阿熙手下有一員大將,凌少,那凌少手腕也很是了得,先是打敗了大秦國的使者,接著又平定百里鄉一帶的匪亂,保我大雍朝帝都的和平,日后凌少手中的軍權會更大,必然是我大雍朝的棟梁之材。”
小皇帝認同道:“不錯,二人聯手,凌家的興旺指日可待?!?
小黃公公也笑道:“凌氏阿熙如今開設了書院,也救濟了諸多的難民,辦了彼岸之花,是衛師師小姐之后的另一個奇女子,名聲在洛陽城也會漸漸如日中天。”
聞言,眾人看向的凌熙的目光滿是敬佩,一個孤伶伶的少女本來是凌家唯一的血脈,遭遇到了家族親人亡故的變故,又被未婚夫家族譏嫌,這樣的一個女孩子不但沒有自怨自艾,也沒有痛苦的怨天尤人,反而是活的越來越精彩,這姑娘當然是非常了得的,有些貴族先前是因為貪圖少女的錢財才想與她議親,如今覺著這女子骨子里的韌性更令人欽佩,發自內心的想要求娶這個女子,而且對于姬鈺的提議,他們沒有任何的異議。
這樣的少女,與那些如溫室中的花朵般的貴族女子截然不同,那些女子也只知道去書院死讀書,然后嫁一個好男人,整日里渾渾噩噩的,根本就是與凌熙不可同日而語。
在這世上,只有能經歷風霜的人才能成大器,不論男女都是一樣,凌氏阿熙真是有這種百折不撓的魅力,所以更讓人覺著漂亮無比。
眾人目光看向凌熙,覺著這少女如今聲勢一日勝過一日,不知日后怎樣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她?
半晌,有人低聲問道:“不知什么時候可以過去?”
“宮宴已經舉辦的差不多,眼下就可以過去。”小皇帝輕聲道,“小黃公公,朕已經有些累了,接下來就由你帶著他們參觀?!?
凡事都要預先安排,小黃公公立刻起身說道:“諸位,咱家先去安排,你們跟著宮娥一起去便是了?!?
眾人笑著稱是,很快小黃公公就已安排好了一切,來了十個宮娥,帶著眾人前去蓮花殿。
凌熙邁開蓮步,輕盈地跟著幾個宮娥,走在眾人的最后面,這時蘇無忌已經沒有跟著她。
凌熙回眸看了一眼蘇無忌,見到他正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轉過眸子與“姬鈺”公子說著什么,儼然一副有預謀的模樣,凌熙的唇邊立刻發出一聲輕嗤。至于那個男人要做什么,凌熙用腳指頭也能猜得出來,大約是準備尋個地方再次恢復本來的樣貌,此舉還真是夠累,不過無所謂,誰讓他是一個極虛偽的男人,她倒是樂得看到對方這個樣子,很有趣不是?
果不其然,蘇無忌與“姬鈺”朝著御花園深處的方向走去。
過了片刻后,真正的姬鈺穿著一襲白衣,唇邊帶著溫和的笑意,轉過了眸子看向了凌熙。
“走吧!”
“嗯?!绷栉踺p輕應了一聲。
當眾人來到了蓮殿內,果然不虛此行,那雕塑雕刻的栩栩如生。
凌熙也是初次見到開國皇后的雕塑,心中也驚嘆,果然是一個絕色傾城的美人,心中雖然構思了無數開國皇后的容貌,但都難以比擬這雕塑風情的一二,不知真人會有多美?
但見美人的坐姿優美,雙足踩踏在蓮花上,玉臀被包裹的緊緊的,雙腿筆直修長,發絲帶著迷人弧度,恰是凌熙極喜歡的時尚風情,身上穿戴也是后世女子喜歡的緊身裙,可以把臀形完美的曲線勾勒出來。
與宮里的仕女圖不同,開國皇后赤著雙足,風情潑辣,豐胸圓而不碩,纖腰裹束,但是凌熙卻覺得很少有人能將這種風情萬種的魅惑,淋漓盡致地展現在一尊雕塑上。
但是這尊雕像卻做到了栩栩如生這一點。
凌熙瞧得仔細,眉眼間流露出淡淡的媚態。
姬鈺站在她身側,低聲問道:“怎么,可看出了什么?”
凌熙仔細觀賞了片刻,方才說道:“這尊雕像很特別,想必應該是一個很喜歡她的男人雕刻出來的?!?
姬鈺笑了笑,“哦?何以見得?”
“女人的直覺,我可以從這雕像中感覺到雕刻師的情意?!焙鋈凰Z聲微微一頓,忽然憶起當初蘇無忌常常為她雕刻小人的情形。
“不錯,你的眼光非常敏銳,這位雕像塑像的人,正是一個很喜歡她的男人?!奔р暻逖诺恼f道。
凌熙接著仔細一看,卻覺著與蘇無忌雕刻出來的小人刀法如出一轍。
“這個男人與你有什么關系?”她揚了揚眉頭。
“正是先祖?!奔р曒p笑。
真是好復雜的關系,不過凌熙已懶得理會這些八卦,此刻,外面的蓮殿已經站滿了人,大好的氣氛也喪失了諸多,凌熙回眸道:“姬鈺公子,不如我們去內殿如何?”
姬鈺應了一聲,“走吧?!?
二人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中一同進入內殿,凌熙發現此地居然是一間不錯的客房,里面的床鋪被單似乎常常都有人更換,整個房間看上去頗有人氣,她好奇地問道:“姬公子?這里到現在還有人常常打理不成?”
姬鈺輕輕一笑道:“你說的對,這個地方很特別,雖然不是重要的房屋,但是據說開國皇后非常喜歡此地,她也常常帶著人來這里,算是一處客房,就是在開國皇后離開了之后,至今三百年每日都有人在這間臥房里更換新的被褥,打掃的纖塵不染,就像是一直有人住過一樣。”
“莫非是帝王要求的?”凌熙眸色一轉。
“嗯。”姬鈺頷首。
“反正他已經不在意這個女人,何必要做到這一步?”已經知道真相的凌熙冷笑。
“有時候人是一種奇怪的動物,只有失去了才會發現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帝王也是一樣。”姬鈺感慨萬千。
“太容易的得到的,果然不知道珍惜,男人的骨子里就是犯賤?!绷栉醣梢囊恍Γ鹕碇鹆舜白樱魂囷L散去了房內的暖意,她忽然感覺到原來秋天來了,天氣也越來越寒涼了。
垂下眸子,卻發現外殿的眾人目光盯著自己的方向,今兒自己似乎格外引人矚目。
“這是什么?”凌熙忽然眼光凝聚到了一處角落。
“當年我聽說開國皇后會一樣樂器,大家都完全不會,說的就是此物?!奔р暤哪抗庖部粗锹涞臉菲?。
凌熙的目光微閃,因為她看得出這是一個鋼琴的半成品,大約開國皇后一直在制作此物,卻可惜一直沒有完整的做出來,她試著用指尖輕輕地彈了幾個音兒,幾乎失去了悠揚的感覺,聲音也完全不對,卻不清楚里面出了些什么問題。
凌熙笑了笑,開國皇后原來是喜歡彈鋼琴的??!
其實她也很喜歡這個樂器,目光掃過,不由想起童年時父親帶著她一同彈奏一曲小夜曲,可惜除了鋼琴,她并不擅長任何的樂器。
眼前這架鋼琴做的很仿真,能做到這個地步,的確是非常不容易,只是有些小小的問題,如果交給她的話,或許會完全處理好,不過……可惜……這琴是開國皇后的,也是宮里的藏品,目前與她無關,思及此她的目光有些炙熱與依依不舍。
她的表情與目光都完全落入到姬鈺的眼中,男人心中若有所思。
凌熙隨意地坐在了榻前,目光還在鋼琴上面流連。
這時候姬鈺含笑道:“對了,如今皇帝已經同意去潁川,這琴若是你喜歡,我可以為你討來?!?
凌熙詫異地看他一眼,目光閃過瀲滟之色,緩緩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我可不相信姬鈺公子這么做會安什么好心?”
姬鈺緩緩地一笑道:“與凌熙小姐靠近當然是有目的的,如今凌熙小姐已經身價百倍,日后在大雍朝必然如日中天,相信以后實力會越來越厲害,而我姬家如今也正一步步的走著,這世道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不瞞你說,姬家也并非循規蹈矩的家族,有時候為了能在亂世立足也會施展一些手腕,能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的好,所以我希望能與凌熙小姐達成共識,日后姬家與凌家兩家站在同一條戰線上,互相扶持,如何?”
凌熙斜靠在床榻上,瞪了他一眼,唇邊帶著冷冷的笑意,這個男人果然如此,果然是帶著目的與自己往來。
周家的手腕與實力被袁家看重,從而成為了袁家的左膀右臂,因為可以為袁家源源不斷的提供錢財支持。
而自己在姬公子的眼中,想必也是這個角色,自己會支持姬家,為姬家提供足夠的財源。
姬鈺就是姬鈺,他有自己的心術。
這個男人高瞻遠矚,考慮的事情也遠遠比旁人更長遠些。
若是單純從利益上考慮,凌熙當然不會拒絕,尤其是知道姬家在歷史上的確可以占據一席之地,幫助姬家絕對沒有任何錯處,可惜現在她的心情卻很是不好。
她斜臥榻前,看向面前的白衣美男子,輕笑道:“白澤公子智慧無雙,這次你為了個人利益,要來我這兒施展三十六計?”
白澤公子的面龐綻放出清雅之色,他溫文爾雅的一笑,“凌小姐的武藝智謀兵法皆一流,三十六計在凌熙小姐面前不過爾爾,姬某不敢班門弄斧?!北绕鹚饺盏膽B度,今日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真是客氣的一塌糊涂。
當然如今凌熙也已經徹底變了身份,不是一個尋常的貴女了。
凌熙沒想到這個男人居然會示弱,她眨了眨眼睛道:“方才的提議雖然很好,不過閣下如此示弱,莫非你要放棄?”
姬鈺搖了搖頭,忽然一只手放在身后道:“不,放棄倒也不是,我是來施展美男計的……姬家我畢竟在外面打頭陣,以此為誠意?!彼腴_玩笑,半是認真的說著,這個女子茶米油鹽不進,實是令他頭疼不已,有時候挑逗的兩句話也可以暗暗說明自己的心思,想他姬鈺從來都是冷淡的人物,對于一個女人如此示好真是破天荒了。
“你?”凌熙眉目流轉,“我可不敢喜歡你。”
“凌小姐,我也不敢喜歡你?!奔р暱谑切姆?,不敢是一回事,但喜歡是另一回事,這個女人真是讓他深陷其中。
這時候,他心中也隱隱有些焦急,這個身份真的很難與她靠近,哪怕是蘇無忌的身份也似乎與她漸行漸遠,事與愿違,既然如此,自己還不如利用真的身份施展一些計策的好。
他忽然笑了笑,計上心頭,如今為了讓少女乖乖就范,他也不得不利用大眾的輿論,索性向前兩步,慢慢對著窗欞解開衣衫上的腰飾,而外面正是一群目光時而掃向內殿的眾人。
而他身為一個理性禁欲系美男,自然不會做的太過于顯眼,只要做出些簡單的親密舉動,就會引起眾人的遐思,有時候人的想象力是無窮無盡的,而他就是要利用這些,達到自己的某些目的。
果不其然,下面的眾人瞧見姬鈺正在站在窗口,個個表情驚訝不已。
為何姬鈺公子會衣冠不整?二人究竟發生了什么?
有人瞠目結舌,有人目瞪口呆。
而白澤公子止步于此,回眸,接著說道:“我這一計用了雖不入凌小姐的眼,但是由我親自來施,旁人總會相信你與我之間已經暗通曲款,從此后我們就是一丘之貉,那么日后,旁人覺著我們的關系非同一般,怕是很多人都不會找凌熙小姐求親了吧?”
果然是好計策!凌熙淡笑,眉目間泛起如瑰寶般的艷麗光華,笑靨風情萬種,這個可惡的男人簡直就是無恥至極了!居然連這種卑鄙法子都會施展出來,簡直是讓人防不勝防。
凌熙唇邊發出一聲嗤笑后,悠悠說道:“好一個無恥的計策,姬鈺公子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真是不擇手挽,那么……不妨我們打個賭。”
“哦?打賭?”姬鈺挑起了劍眉。
“就賭誰先喜歡上誰,輸的人就要聽贏的人的?!倍栉鯊膩矶疾徽J為姬鈺會喜歡自己,這個男人一直在利用自己而已,那么她索性便利用回去,她永遠都不會相信這個心思叵測的男人,所以更不會喜歡他,而他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則要費盡心思的對待自己,如何不是自己對于他的利用呢?
她在想,人與人之間,也許就是互相利用,就看誰利用對方的多,誰利用對方的少,就是這么簡單。
怎知姬鈺心中砰砰一跳,揚了揚唇角,“贊同。”
------題外話------
今天居然五千字,在忙碌周一居然如此高效率,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