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極免了衆人的請安之後,小玉兒抱怨道:“姑父,你怎麼不說一聲就出現了,真是嚇人呢!”說完還誇張地拍了拍胸脯。大家都被她這一舉動逗得笑了起來。
娜木鐘也笑著打趣道:“我看咱們大汗啊,就是喜歡躲起來偷偷聽別人說悄悄話。”
皇太極也不惱,微笑著說:“我要是不正好突然出現又怎麼能聽到這麼有趣的事情。怎麼?小玉兒是看上了我們大金哪個貝勒了麼?”
“姑父!”小玉兒一跺腳:“根本就是沒影兒的事情呢,偏您和姑姑拿這個事兒來打趣我。”
“哦?是麼?可是我看你前兒個和多爾袞玩的挺開心的,我還以爲你喜歡他呢?如果喜歡的話,姑父做主把你許配給他了!”皇太極少見的促狹的說道。
小玉兒聽到這話兒,急急辯解道:“姑父!您可不能亂配對,我可討厭那個臭小子了!況且,明眼人都看的出來,他喜歡的是大玉兒姐姐呀!”
“哦?是麼?”皇太極瞇了瞇眼睛,不再言語。
娜木鐘看著他這個動作,心裡面沒來由地感到一陣慌張。皇太極極爲穩重的性子,就是打趣兒也不會隨便說出要把小玉兒許配給多爾袞這樣的話,否則若是小玉兒有意定是要當真的,那麼到時候小玉兒嫁給多爾袞這件事,也就是板上釘釘的了。但是她可不像小玉兒那麼天真,以爲說出什麼自己不喜歡多爾袞、多爾袞喜歡大玉兒這樣的話,皇太極就會作罷,很明顯皇太極就是想把小玉兒許配給多爾袞。只是爲什麼皇太極一定要把小玉兒和多爾袞湊成對呢?娜木鐘一時不解,但是看著嬌憨的小玉兒繼續和阿布鼐玩鬧,心裡面不禁涌上了一陣擔憂。
“大汗,今兒個怎麼有空過來了?”娜木鐘故作鎮定,若無其事的問道。
皇太極微微一笑:“沒事兒就不能過來麼?來,我看看,阿布鼐長得可真壯實。”說著他走到了阿布鼐的搖牀旁邊,輕輕的推了一把。本來被小玉兒手中的鈴鐺吸走注意力的阿布鼐感受到搖牀的振作,立馬沉浸到這個新遊戲中了,還笑咯咯地看著皇太極。
娜木鐘也走上前去,輕輕地晃了晃搖牀。阿布鼐看見娜木鐘過來了,笑的更加歡樂了,還伸出手要抱抱。娜木鐘小心地抱起了阿布鼐,阿布鼐在娜木鐘懷裡面笑咯咯地樣子真是可愛極了。
皇太極伸出手,輕輕的握住了阿布鼐的小胳膊,說道:“喲,這小胳膊可真壯實。這孩子可真依賴你。”
小玉兒笑道:“那當然,姑姑可是阿布鼐的親額娘,阿布鼐自然是喜歡姑姑啦。”
“小玉兒!”娜木鐘聽到“親額娘”這三個字,心裡一跳,不禁出聲叫了一聲小玉兒。
皇太極意味深長的看著娜木鐘:“福晉也太過小心了,本汗並不是心胸狹窄的人,況且我已說過,會待阿布鼐視如已出,便不會食言。”
小玉兒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怯生生地站在一邊,不知如何是好。而娜木鐘亦是抱著阿布鼐低著頭,並不出聲。主子們這樣子,殿中的奴婢們更是不敢放肆,一時之間殿內安靜極了,氣氛十分尷尬。
不知爲何,娜木鐘今日總覺得有種不祥的預感,先是小玉兒,後是阿布鼐。今日的皇太極也令她覺得有些陌生,有些可怕。前兩日皇太極在自己這兒,自己只一心將他當做自己的丈夫,並沒有想太多的事情。可是現在才反應過來,自己嫁給皇太極,本就是政治聯姻,而兩人之間的關係,本就是阿霸垓與大金關係的剪影,除卻愛情之外,需要考慮更多的事情。也或許,談愛情根本就太過幼稚,皇太極這樣胸懷天下的男人,女人於他,不過是籠絡其他部族、穩定後宮、繁衍後代的工具罷了吧。
一時之間娜木鐘心中五味雜陳,既感嘆自己的天真,竟真的將皇太極當成真的相濡以沫的丈夫,又對這樣子高高在上、運籌帷幄的皇太極生出了恐懼之心。娜木鐘知道皇太極是一個心懷天下的英雄,但是這一刻卻真正的感受到了自己和他之間的差別,自己將他當做可以依賴的丈夫,可是在他眼裡,恐怕自己也只是後宮衆位代表不同勢力的福晉中的一個吧。
“姑姑?”時間彷彿過了很久,小玉兒終於也忍不住輕輕喚了一聲娜木鐘,娜木鐘這纔回過神來。剛擡頭,卻看見皇太極也正眼也不錯開地看著自己,睿智的眼神彷彿能將自己看穿一樣,娜木鐘突然陷入了更大的恐懼,生出了“他會不會知道我不是原來的娜木鐘”這樣可怕的想法,光是想想後果便覺得自己不可承擔,恐怕會馬上被處死吧。那阿布鼐該怎麼辦?看著懷裡那個玩累了而在沉默中安然睡去的嬰兒,雖然自己並沒有經歷懷胎十月,可是自己也是經歷了一夜的苦痛才把阿布鼐生了下來。若是自己被當做邪魔處死的話,那麼阿布鼐怎麼辦呢?他這麼小,這麼無害,沒有額孃的庇護的話要怎麼樣在這個虎狼之地長大呢?
這麼看來,還是自己太過於樂觀了吧!真正的娜木鐘,怎會是自己這個樣子?即使沒有了皇太極的感情,恐怕她也是很快能在這邊站穩腳跟,把自己的人,無論是小玉兒還是阿布鼐都護的好好的吧。
思及此,娜木鐘笑道:“大汗誤會了吧,我出聲制止小玉兒,哪裡是因爲害怕您聽見‘親額娘’這三個字而產生不快,會對阿布鼐不好呢。我自然是相信大汗您一言九鼎,您說過,會把阿布鼐當做親生孩兒撫養長大,那就一定會做到的。您可是阿布鼐的‘汗阿瑪’啊!”
皇太極眼也不錯地看著娜木鐘:“是這樣麼?”
“那還能有假?”娜木鐘笑了笑,“我啊,只是怕您吃醋呢!阿布鼐對我這麼親,可卻是不怎麼喜歡您呢!我看啊,您還是得要多多的來看望阿布鼐,這樣你們也纔好快些熟悉起來,將來也不致生分啊,您說我說的對不對?”
皇太極微微一笑:“福晉說的自然是對的。”
正當此時,寶音稟報道:“大汗,珍哥來啦。”
皇太極這才收回了一直放在娜木鐘身上的眼光:“快傳”。
珍哥進殿後先是朝主子們福了一福,然後躬身向皇太極說道:“大汗,大妃設了家宴,邀您前去清寧宮呢。”說完還不忘打量娜木鐘的神情。
而皇太極與小玉兒聽到之後也俱是看著自己。娜木鐘不由失笑,這一個兩個的,還真的都開始觀察起自己的反應了。若是真正的娜木鐘,必是要爭上一爭,最好把皇太極留下的吧!即使沒有,也是要爲自己爭取些好處的,比如說讓皇太極應諾晚上來自己這兒。就連珍哥,也是害怕自己會有這樣的反應,會與自家主子爭寵的吧!只有小玉兒,是真正擔心自己,害怕自己會因爲大妃下了自己的面子而發怒。
可惜自己偏就不會如他們所想的那般。如果真的這樣做,自己又能撈到什麼好呢?即使皇太極會因此對自己就是娜木鐘深信不疑,可是他現在恐怕也沒瞧出些什麼,只道是自己初來乍到有些怯意而已,自己這麼做,就算皇太極不去,保留了自己的臉面,可是也只會讓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變差而已。罷了,既然得不到他的愛,那麼自己也一定要成爲他心尖尖上的惦記著的人,即使是無關愛情,只是因爲他在自己這兒舒服愜意,只是爲了自己背後的阿霸垓也得如此。哲哲不是慣會做賢惠人麼,那自己也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惡人。
娜木鐘“噗嗤”一笑:“這是怎麼啦?珍哥來這邊請的是大汗可不是我,怎麼一個兩個都盯著我瞧呢?”
衆人這才轉開了目光,皇太極咳了一聲:“那福晉,我可是先走啦?”
娜木鐘應道:“難道在大汗心中我就是那等會阻止你去大妃那兒參加家宴的惡人麼?再說啦,這去留啊,還不是在大汗一念之間,大汗何必將這事兒推給我呢?”
“得,那我真走啦。今兒晚上再來看你。”見娜木鐘神情不似作僞,皇太極也不再浪費時間,由珍哥帶路,去了清寧宮。
看著娜木鐘小心翼翼地將熟睡的阿布鼐放在搖牀裡,輕柔地爲他蓋上小被子,小玉兒還是不免擔心道:“姑姑,您沒事吧?”
娜木鐘輕輕拍著搖牀裡的阿布鼐:“我能有什麼事兒?”
“可是大汗去大妃那邊了!”
“你沒聽珍哥說麼,大妃設了家宴,你覺得大汗會不去麼?”娜木鐘斜眼看了一眼小玉兒。
小玉兒仍舊有些不平:“可是大汗明明是來這兒看您的,卻半道兒被大妃截去了!若是以前,林丹汗絕不會這麼下您的面子!”
“夠了,小玉兒!”娜木鐘出聲阻止了小玉兒,“在大金的地兒,你最好不要再提以前,再提林丹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