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拉嘎十分無奈,為什么主子還是認不清現在的形勢呢?自己同她一起被關在這間房間之內不準出去,外面又有侍衛守著,根本出不去,更遑論遞消息給豪格貝勒了。不行,主子越發不正常了,連管事嬤嬤都自縊了,主子這,可是座一靠就倒的冰山啊。自己還是該早點準備好退路。
不過面子上的事情還是要做的。通拉嘎柔聲安慰烏拉那拉氏:“主子放心,若是有機會,我一定會遞消息出去的。到時候豪格貝勒肯定會在大汗跟頭為您周旋的!”
聽了通拉嘎的安慰,烏拉那拉氏心中好受多了。這一天以來又驚又懼,現下回到了自己的住處,她也有些乏了,便在通拉嘎的服侍下歇了。
后宮之中的主子們身邊侍候著的貼身侍女,若是識得世間冷暖、人心淡薄,大抵都會在順從主子的命令做一些事情的同時又怕這件事情大逆不道,害怕牽扯到自己,因此會出言勸阻;然而若是覺得這事兒雖然不對,卻能讓自己的主子更是一層樓,連帶著自己的地位也跟著水漲船高之時,膽子又會變大了。
當初烏拉那拉氏在后宮眾人尚未得知大玉兒將要嫁給皇太極之前就拜訪娜木鐘,希望挑起娜木鐘與大玉兒甚至哲哲之間的爭斗,然而未果、在夾道上咒罵娜木鐘以及后宮眾人之時,通拉嘎就曾提醒過她要注意言行。然而及至后來她覺得烏拉那拉氏能憑借那些個骯臟手段,算計了這后宮之中的諸位福晉們,甚至幫著豪格取得那個至高無上的地位的時候,卻又無所顧忌地助紂為虐。這或許也體現了這后宮的黑暗,以及其讓人快速成長的魔力罷。
這后宮的女人對于權利富貴的追求永不止步,像通拉嘎這樣的侍女也永遠不會消失。清寧宮偏殿內就有這么一個渴望憑借著幫助自己的主子提高地位而雞犬升天的侍女。
這日蘇沫兒辦完大玉兒吩咐的事情,便趕去大玉兒的寢殿向她回報了:“主子,您吩咐我的事情都已經辦妥了。”
大玉兒聽后滿意地一笑:“蘇沫兒,你做起事情來可越發的得力了,很好。”
蘇沫兒清冷淡漠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多謝主子夸獎。”
大玉兒笑過之后很快斂了笑意:“這事兒做的可還隱秘?可不要被旁人發現了。”
蘇沫兒回道:“主子不用擔心,那位嬤嬤的本事可是好的很,妝扮成琪哥的樣子可是不費吹灰之力,連我都沒有識破。”
大玉兒復又露出了笑容:“好得很,這我便放心了。”
這主子兩打啞謎似的說的究竟是什么呢?若是此刻有其他的小宮女聽見她們的對話,或許就會明白了。琪哥是大玉兒處伺候的一名三等宮女,也是當初哲哲將大玉兒處的人手大換血時一同賜下來的。不過畢竟琪哥從前只是在清寧宮當差的粗使宮女,因此并沒有多少人知道她。而大玉兒與蘇沫兒更是神不知鬼不覺地將琪哥與烏拉那拉氏處的那位管事嬤嬤對換了。那位嬤嬤可端的好本事,將早已被弄暈的琪哥化妝成她的樣子,并且作出自縊而亡的樣子。上頭來人看到她自縊死了,自然不會深究,便將琪哥的尸體扔到亂葬崗去了;而她,則妝扮成了琪哥的樣子,變成了大玉兒處的三等宮女。
若說這位嬤嬤是何時與大玉兒搭上線的,那還得從大玉兒發現哲哲賞下的這簪花有問題開始。大玉兒派蘇沫兒打探過,知道這是烏拉那拉氏耍的花招,而這一切計謀都出自她宮里那位管事嬤嬤處的時候,她便覺得有蹊蹺了。對方大張旗鼓地在盛京沒有的木棉花里面下毒,似是有恃無恐、特意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于是她便帶著蘇沫兒去會了一會這位嬤嬤。哪知詳談之下,兩人一拍即和,迅速結成了同盟。本打算讓她跟著烏拉那拉氏,同自己兩處應和,徐徐圖之,誰知娜木鐘也因為小玉兒流產的事情發現了這簪花之中的問題,大玉兒便索性與這位嬤嬤施了一計,將她弄到自己處伺候著。誰能想象,這個嬤嬤不但沒死,還光明正大地呆在清寧宮內呢?
許是為了撫慰蘇沫兒,沉默了良久之后,大玉兒又說道:“蘇沫兒,這回這件事情你也出了力氣。若是將來我的愿望能夠實現,我定然不會忘記你。我答應你,會為你實現一個愿望。”
蘇沫兒恭敬地低下了頭答道:“哪里?為主子辦事是我的分內事。不過......”她略微停頓了一下,嘴角勾出了一抹奇異的笑容,“既然主子允諾了我一個愿望,那我也就收下了。希望主子日后不要忘記了這個承諾。”
“那是自然。”一想到日后摒棄重難、與多爾袞在一起之后的美好日子,大玉兒心中便十分得意,因此也就錯過了蘇沫兒略帶詭異的表情與語氣,隨口答道。
且不論這后宮眾人都懷有何等心思,日子還是這么不疾不徐地過著。
大約在烏拉那拉氏被禁足二十來日之后,總是貼身伺候著她的通拉嘎明顯發現了她的不對勁。被禁足的前幾日烏拉那拉氏除了驚慌失措之外尚算正常,然而越往后就開始精力不濟、越發嗜睡起來。若是只是如此,那也就罷了。只是在烏拉那拉氏難得清醒的時候,她不是一個人坐著喃喃自語,說些咒罵的話,便是抓住通拉嘎的手,歇斯底里地吼著要叫她去找豪格來救他。和她身處一間房的通拉嘎可是深受其害,心中暗暗嘀咕:往日里主子若算是有些瘋魔的話,如今倒真像瘋了似的。
不過饒是如此,通拉嘎仍舊沒有很在意。直至某日早上,等到小廚房都把早膳呈上來了,烏拉那拉氏仍舊沒有起身。通拉嘎喊了她好幾聲,甚至最后推了她幾下,她都沒有反應。通拉嘎顫抖著用手放在她的鼻子下面,令她松了一口氣的是呼吸尚在。只是怎么叫都叫不醒,似是昏迷了。
這下子通拉嘎不敢大意,馬上跑到屋子門口打開了門。守門的侍衛見她突然沖了出來,還以為發生了什么變故,馬上將手中的長槍對準了她。通拉嘎帶著哭腔說道:“侍衛大哥...主子她...突然暈過去了!勞煩你們向大妃稟告一下...請一位御醫來幫咱們主子看看......”
這兩個侍衛交換了一下眼神,于是一個跑去向哲哲稟報,另一個仍舊守著這屋子。通拉嘎仍舊被關到了房間里面,她焦急地在房中走來走去,時不時看看外面的動靜以及昏睡過去的烏拉那拉氏,心中祈禱著御醫能夠早點兒來。畢竟只有她在這屋子之內伺候著烏拉那拉氏,若是烏拉那拉氏真的出了什么事兒,那她可真是難逃干系了!尤其是一想到那蠻橫的豪格,她更是心慌。
好在哲哲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后不敢怠慢,馬上帶著御醫來為烏拉那拉氏看診了。畢竟在后宮眾人的眼中,除去知情的那幾個之外,其他的只當哲哲身子好了,親自收回了后宮的管事權,巴特瑪與烏拉那拉氏不再管事罷了,并不知道烏拉那拉氏已經被禁足了。更何況究竟如何懲治她,還要等到皇太極回來再做定奪,這個時候她出事可是不妙。
御醫為烏拉那拉氏看過之后,神情十分微妙,看的通拉嘎一陣心驚。哲哲問道:“御醫,庶福晉究竟為何會昏睡不起?”
御醫恭聲答道:“回大妃,庶福晉似是因為思慮過度、耗盡心神,這才導致突然昏睡不醒。”
哲哲挑了挑眉毛,御醫這話就有些在打官腔了,即使被禁足、以及擔心皇太極回來之后會受到懲處,再怎么思慮過度,但烏拉那拉氏畢竟好吃好喝地被供在自己的院子里,怎么可能無端端地昏睡過去呢?她冷冷地對御醫說道:“御醫,你這話我可就不明白了。我從沒聽說過一個人因為思慮過度而昏睡過去的。你可得把這話給說明白了!”
御醫有些無奈,這烏拉那拉庶福晉的脈象確實有些古怪,似乎是被人下了什么藥似的。然而他并不愿牽扯到后宮爭斗之中去,便想隨意地把這件事揭過去,畢竟只是個庶福晉而已。幾貼藥下去便能醒過來,也不會傷及性命。只是大妃卻不依不饒,他也只得好好地弄清楚這件事情。
于是他鄭重地答道:“回大妃,烏拉那拉庶福晉似是中了毒。只是這毒似乎是長期的慢性毒藥,因此便有些難尋蹤跡。”
哲哲聽到這兒,也有些驚訝了。究竟是誰要對烏拉那拉氏下毒?這手段還是如此高超。于是她吩咐御醫一定要細查。御醫驗過了烏拉那拉氏使用的一具器物以及廚房內呈上來的食物,均沒有發現問題。最后當他看見香爐內升騰起的細煙,湊上去查看了一番之后,這才對哲哲說道:“恐怕是這香的問題。”
哲哲一個凌厲的眼神掃過了通拉嘎:“這香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覺得烏拉那拉氏究竟是怎么回事?下章會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