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姐姐拿著一件厚實的披風(fēng)走了進(jìn)來,輕輕掛在蘇先生身上,出去時,她有淡淡的掃了我一眼。
平淡的眸子總能讓我感到坐如針尖,渾身不適。
“小七的孃親就是這般性子,小二爺無須在意。”蘇先生咳嗽了兩聲,起身到我跟前,掰過我的臉道:“牙印!看來它是真的回來了!”
“誰?”
“夢境中的人,無妨!你吸入體內(nèi)的毒素已經(jīng)被它帶走,不過毒性太烈,即便你的血液有淨(jìng)化作用,但還是要靜養(yǎng)幾天,才能除之根本!回去後記得不能大喜大悲,不能生氣,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不然氣血不調(diào),毒性沒有徹底解除容易復(fù)發(fā)。”
我應(yīng)了聲道:“它是誰?我怎麼會在這?茶園”
“我也想知道,這個答案只有你自己去找了!”蘇先生說著探出手,一指抵在我心口上。
從他指尖上我能清晰的感受到暖暖的溫度,大約有幾分鐘的時間,蘇先生咦了聲,不可思議的加重指尖的力量,被他戳著的地方有點麻,更多的是刺痛,就像是肌膚被尖銳的手術(shù)刀割開般,很疼但並非難以忍受。
“怎麼會這樣?”
蘇先生撤回手指,他併攏手指口中吟咒,兩指劃過雙眸時,我發(fā)現(xiàn)他雙眸沒了眼白,全黑的眸子看著瘮人。
短短幾秒鐘內(nèi),我被他看得渾身燥熱起來。“蘇先生?”
“沒事!哎。”
一聲無奈的嘆息想起,蘇先生搭著我肩膀道:“走吧,跟我去見見現(xiàn)任的家主。”
“你不能帶他過去,他會給我們帶來災(zāi)難。”仙女姐姐突然從外面衝了進(jìn)來,戒備的盯著我。“小七已經(jīng)你還要把他帶去爹哪裡,你到底想做什麼?”
蘇先生皺了下眉頭,還是義無反顧的帶著我走了出去。
穿過花圃,進(jìn)入院門後又是另一種風(fēng)情,與我第一次來蘇家一樣,古色古香,庭院樓閣,小橋流水,有種瞬間穿越的既視感。
庭院中隨處可見忙碌的灰衣人,打掃院子,修剪花草,他們見到蘇先生後紛紛停手手裡的活低頭見禮。
還是那件堂屋,還是那個老太,不過這回她身邊多箇中年人,兩人相依相偎在一起,看似極爲(wèi)恩愛。
蘇先生上前跪在兩人面前,行過叩拜禮之後,起身道:“孩兒不孝,沒能全身而退。”
我去,這是老婦少夫啊!
蘇老太太應(yīng)了聲,示意蘇先生坐下,她衝著身邊中年男子道:“七七這回是載了,要不讓那邊的人過去看看?”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中年人應(yīng)該就是現(xiàn)任蘇家家主,蘇老爺子了。
“管家!”蘇老爺子低沉了片刻,喊來了蘇管家。“這次你親自出面去請。”
蘇管家得令要走,蘇老太叫住了他,從袖子裡取出一個錦盒道:“帶著這個過去,見人如見物,應(yīng)該不至於把你掃地出門。”
這世上還有不給蘇家人面子的人?還真稀奇。
蘇管家快步離開時,關(guān)上門,屋裡黑了又亮,我已經(jīng)習(xí)慣這種突變,神情自若的站在三人中間。
蘇老太不待見的道:“害我孫女的人,你帶來做什麼?我雖答應(yīng)不殺他,但沒說放任他!”
年紀(jì)那麼大,老太的脾氣還是那麼衝,蘇老爺笑呵呵的瞅著我道:“好了,怎麼說他都是公孫的人。”
蘇老太哼了聲,扯過身子獨自生悶氣起來。
蘇老爺子寵溺的握住她的手,溫柔的說道:“你帶他過來,莫非有什麼變故?”
“孩兒不敢妄下定斷,請您再試一次。”
“哦?”
蘇老爺子起身走到我跟前,他剛擡起手,我立馬後腿半步。“幹嘛?”
剛剛那一指我還記憶猶新,這回不會要再來一次吧!老子的小心臟可承受不起。
“躲是躲不掉的,乖乖站著別動,受的苦會少點。”
啥?啊!
還沒等我反應(yīng)過來,蘇老爺子出手極快的一指戳進(jìn)了我心口中。
根本就不一樣,老東西下手太狠了!
感覺到手指在心口裡又挖又掏的,我倔強(qiáng)的屏住呼吸,愣是不吭哼出聲。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蘇老爺子抽出手指,取過蘇老太取來的藥膏抹在我傷口上,揹著手繞著我踱步轉(zhuǎn)圈。
“確實很怪!這還是頭一次,你先帶他下去休息,晚點再說。”
“喂!我沒說要留在這裡!”
蘇老爺子哈哈一笑道:“我也沒請你來,你不也是自己來的?既然來了,想走可不容易!”
我啞口無言的瞪著他,蘇先生上前把我拽了出去。
廂房的門自行關(guān)閉,砰的一聲震碎了我的心。
一屁股坐在臺階上,這叫什麼事?
明明暈倒在茶園中,怎麼一睜眼就到了蘇家。抓著頭髮看向蘇先生,懷疑的問道:“真不是你乾的?”
蘇先生只是笑笑,朝前走去。
既來之則安之,我在蘇家住下了。
這裡的生活恬靜而緩慢,每天坐在躺椅裡不是望著天空就是看著對面的花花草草,一坐就是一整天。從日出東方到日落下頭,時間對我來說已經(jīng)沒有意義,反正一睜眼就是吃,一閉眼就是睡,也沒個活人來找我,我也沒意願走出這個小別院去找活人。
雖然日子過的枯燥乏味,但整個心聲似乎有了些爲(wèi)妙的變化。剛住進(jìn)來的第一天爲(wèi)了出去用盡所有的方法都沒能踏出這裡半步,到現(xiàn)在,蘇家人撤去了封印,不再有人看著我了,我卻沒了逃走的念頭。
一個人的時候可以想很多事,現(xiàn)在我屋裡只要有空的地方都被我用字填滿。想東西的時候,我喜歡把腦子裡的東西寫出來,然後在歸類,再分析,再合併,所有拆除的可能都會在腦子裡重新整合,然後記錄下新的可能。
這就是我這幾天住在這裡乾的最多的事,之前認(rèn)爲(wèi)不可能的事,現(xiàn)在都成了可能,而可能的事都成爲(wèi)了不需要的垃圾。
又是一個熬人的通宵,我伸了個懶腰。走出屋子,站在小別院裡望著即將露出白肚的天邊,緩緩踏出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