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瓷看我望著窗外的雪花就出了神,便問我:“阿碧,我記得你說過你很喜歡雪的,以前很少見到吧?可惜你卻得了這寒病,總是不能出去好好地玩一玩,唉,你這病快些好起來吧!下雪天還是有很多好玩的呢,我從小在東北長大,也很喜歡下雪呢,等我慢慢告訴你那些好玩的,呵呵,而且我記得有人還需要好好學習一下溜冰呢!”
驀然想起以前溜冰的情景來,那時的我和他,都是那么朦朧青澀啊,小瓷還拿我們開心,那時的情感多么單純美好……唉,時光流逝得這么快啊!
“呵呵,還記得以前溜冰的事兒嗎?”腦海里閃現出這般情景來,只想趕緊地把它收回去冰凍起來,小瓷竟然先問我了。
“呃,記得。”我說,我實在不會撒謊。
“你游泳這么厲害,沒想到學滑冰卻好笨呀!”小瓷笑道。
“笨就笨嘛,打擊人也不帶你這樣兒這么諷刺和挖苦的。”我說,也忍不住笑了。
“真是啊,教了那么久還摔啊摔的,呵呵。”小瓷笑嘻嘻地說。
“人家以前根本沒機會學過嘛。”我說。
“嗯,所以呢,當時我就判斷你一定是在南方長大的人了,除了你的南方口音之外,這也是個鐵證,呵呵。”小瓷說。
“好啊,你一直在觀察人家?實在是個陰險的你,我都不知道以前怎么會交友不慎,認識你這種人。”我笑道。
“對我來說,你很特別啊,所以我才觀察你呀,別的人想讓我觀察我都沒興趣呢。”小瓷說。
“你就往陰險上面貼金吧。”我說。
小瓷也不生氣,只笑著說:“你真了解我。”
這種人!真拿他沒辦法,不過,這樣兒說話倒是很輕松。
“阿碧,你們南方以前會下雪嗎?”過了一會兒,小瓷問我。
“偶爾也會的。”我說。
“偶爾也會的?那下的不大吧?”
“嗯。”
“是不是這樣的?就是那種天上有小雪花飄著,象過圣誕節(jié)一樣,花都還開著,好像不是很冷,卻是很漂亮,還可以穿著好看的裙子?”
“呲,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不是沒到過南方嗎?”
“哈哈,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我在電視上看過的。”
“嗯,聰明。”我答道,以前南方的雪就是一個“意思”而已,沒想到小瓷還居然說得很地道呢。
唉,好懷念以前那種暖和的日子啊,以前只覺得整天熱熱的,全身都好像黏糊糊的,現在真是很懷念,起碼我不用得這奇奇怪怪的病。
見我沒有再多的言語,小瓷問我:“我看你這個樣子,半天也不說話,是想家了吧?”
“嗯。”
“我知道的,都怪我起了頭,呵呵,”小瓷說,“可是現在,你必須把這個時代當作家了。”
是啊,好像暫時只能這樣了。
不語。
和小瓷的爭吵結束以后,反倒覺得小瓷好像更真實更親密了一些,還覺得自己有點不知該去想什么了。這些日子以來,我的生命里好像多了一些哀怨,那種淡淡的,我懷疑自己是不是年紀大了,失掉了很多無憂無慮的活潑。也許,我真的該靜下心來,好好地珍惜眼前人,好好地和他交心,在離開這個時代之前,好好地做一個真正的賢妻了吧?
這樣靜靜地過了一會兒,我輕輕地說:“小瓷,我想嫁給你。”
他沒有說話。雖然我一直倚在窗口,背對著他,但我確認他已經聽到了,因為這里除了雪落的聲音以外,真的安靜極了。我覺得他好像還看了看我。
過了一會兒,他還是沒有說話。我于是又說:“小瓷,我想嫁給你。”
“阿碧,你說什么?”
我說了第三遍:“我想嫁給你。”
十三,不,是小瓷,把我緊緊地擁在懷里,一直地。我能感覺到他的驚異,他的幸福。也許我早應該拋開那些糾結,早應該是真正屬于他的?
過了一會兒,小瓷竟然從腰間取出了一枝簫,我才知道他這些年什么都學了一點兒,是會吹簫的。
他悠悠揚揚地吹出了一個旋律,在這紛紛雪花中,那簫聲顯得細膩而溫暖。聽那旋律,不就是那首《紅豆》嗎?那是我以前很喜歡的一首歌,于是我和著簫聲斷斷續(xù)續(xù)地唱起來:
還沒好好的感受
雪花綻放的氣候
我們一起顫抖
會更明白什么是溫柔
還沒跟你牽著手
走過荒蕪的沙丘
可能從此以后學會珍惜
天長和地久
有時候有時候
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
相聚離開都有時候
沒有什么會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時候
寧愿選擇留戀不放手
等到風景都看透
也許你會陪我看細水長流
還沒為你把紅豆
熬成纏綿的傷口
然后一起分享
會更明白相思的哀愁
還沒好好的感受
醒著親吻的溫柔
可能在我左右
你才追求孤獨的自由
有時候有時候
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
相聚離開都有時候
沒有什么會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時候
寧愿選擇留戀不放手
等到風景都看透
也許你會陪我看細水長流
聽到我跟著簫聲和起來的歌聲,小瓷輕輕地笑著,很溫柔地把我攬在了懷里。
其實他的懷抱也很溫暖的。
小瓷一直這樣靜靜地抱著我很久,也不說話,一直看著,笑著,撫撫我的發(fā),又輕輕拉起我的手。我便主動握住了他的手,那手心里傳給我的,是那種暖暖的氣息。以前看小說、電影、電視時,我最喜歡的便是四個字:“十指相扣”,我覺得無論是年少,還是已經相濡以沫,這最最敏感的十指中間傳達的,便是全部纏纏繞繞的情意。
我喜歡這樣的溫柔的瞬間,我感受到了小瓷的綿綿情意,也許我早應該好好地對小瓷,也不至于發(fā)生那一切。
“阿碧,謝謝你,讓我終于知道了你的溫柔,讓我盼到了你的這句話,但是……我給你的,只能是最友情的擁抱。”小瓷說。
聽到他的話,我瞬間呆了。
“小瓷,你不愿意?”我直白地問。
“阿碧,我已經想明白了,我們之間,是最好最好的朋友,比朋友還要好些,就是那種在朋友和戀人之間的情意……但是現在……”
“小瓷,你是什么意思?是不要我這個側福晉嗎?”我問。
“阿碧,你聽我說,我很喜歡你,我想永遠這樣抱著你,”小瓷溫柔地擁著我說,“可是,還有人比我更喜歡你,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可是,我是十三的側福晉啊,小瓷!”我說。
“我相信愛,你能不能和我有個約定?”他說。
“什么約定?”我問。
“三年之后,如果對我,你還是剛才那句話,我就一輩子都要和你……在一起。”
“為什么?”我有些不明白。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怕自己不小心犯了永遠無法彌補的錯。”
“什么錯?”
“阿碧,別說了,男人也有直覺。”
“那好吧!”我說。
“謝謝你,這些日子我仍然會對你很好的,阿碧。”小瓷說。
見我有些茫然,小瓷便岔開了話題,說:“阿碧,不要多想了,現在我最擔心的,是你的身體。”
“沒事兒的,到了天氣暖和起來以后,我還不是和沒事兒時候一樣。”我說。
“可是,想到你一到冬天就又疼又難熬,連雪地里也不敢去痛痛快快地玩,我這心里就挺梗的。”小瓷說。
“我已經好得多了。”我笑著說。
“但是我們都希望你完全好起來啊,對了,我聽雨痕說,你一直想找那個凈機師父?”小瓷問。
雨痕告訴他了?
我點點頭。
“他的醫(yī)術挺高明的,我以前也聽八哥說過,你找他,是想去看看病嗎?”
“對啊,以前我啞的時候,哥哥就帶我去找過這個師父,他的方子吃了還挺好的,我想,此番就再去麻煩他一下,但是他一直都不在。”暫時沒法和小瓷說明一切以前發(fā)生的故事,我干脆就順著小瓷的話說了下去,就當自己真要去看病吧,這“病”可不輕。
“阿碧,今天我說起來這位師父,就是要告訴你,下人已經有了回話,說這位師父前幾日已經回來了。”小瓷說。
“回來了?”
“是的。”小瓷笑嘻嘻地說,“我們去找他看病吧!”
凈機終于回來了!
小瓷微笑地說:“阿碧,你不是一直都說想去看紅葉嗎?正好這位師父在香山,我們就可以去香山了!現在那里的紅葉應該還沒有在雪中凋萎,應該還很漂亮的。你身子不太舒服,我們就坐馬車去,如果等到了山中,那路走不了馬車了,那我就背你上去。”他可夠嘮叨的,不過我蠻高興的,我覺得他對我似乎比以前還細致體貼了。
我笑笑說:“小瓷可別亂說,阿碧哪有這么累贅了?我還好好的,沒有殘疾呢,哪至于要你背?”
“好吧,娘子說得對,就聽娘子的!”小瓷笑道。
小瓷說話,永遠有一種笑意。
于是我和小瓷,我們還約了寧兒,來到了香山。
正是紅葉經霜雪未凋,層林盡染的時候。實在是好美的香山,醉人的紅葉!我以前就一直特別向往,今日一見果然讓人傾心不已啊。如果是在現代,小瓷這個攝影師一定可以用相機幫我照幾張美得不得了的美女照的,現在可不行了……
想到這些,又不禁覺得,小瓷也是應該回去的,不知道他的故事會是什么,我如果走了他一個人在清朝該怎么熬啊……一瞬間看著這美景竟有些感傷,連《西廂記》的詞都讓我想起來了:“曉來誰染霜林醉”啊!
當然就我這樣的,睹物神傷也只會是一瞬間的事兒,我東看看這個,西看看那個的,心里也便高興起來,在樹間跑來跑去,歡聲笑語的,一時間又好像身上突然就沒病了一樣,小瓷和寧兒直笑我:原來阿顏是憋出來的毛病,根本不用吃藥,一出來就好了。
意猶未盡地看完了紅葉,說好明年又來。
“好了,阿碧,我們該去找那位師父了。”小瓷提醒我。
“好的,走吧!”我說。
好久沒有聽到今干成那些玄乎乎的話了,不知道我回去還有沒有希望?
我們便一同尋了去。
凈機的禪院是一個不大的院子,很整潔,擺設很簡單,但讓人感到這里好像有一種佛光照耀的清凈。上幾次來的時候我并沒有好好地觀察這里,其實這里看似和普通的小院并沒有什么區(qū)別,可是院子旁種了一株參天的大樹,枝葉濃密,在這萬物凋零的時候,顯得非常的不同。我記得以前好像聽人說過,這種亭亭如蓋的大樹旁,必是風水寶地,必是出貴人或者富裕之地,看來這個凈機真的不簡單。
還沒有見到人,就聽到凈機的聲音說:“是姑娘來了嗎?前一日已經有人來問過我的行蹤了,我就猜想可能是姑娘叫來的,凈機已經等你很久了。”
哦?還是這種玄玄的感覺。
“師父好。”我說。
“姑娘不必客氣,請進來。”凈機說。
見到和我一起進去的小瓷時,凈機的面上流露出一種稍稍驚詫的感覺,我知道,他一定是已經猜到小瓷的來歷了。
他對小瓷和寧兒說:“請公子和夫人在這里稍坐片刻,我和這位姑娘到我的醫(yī)所去。”
然后他還是帶我去到了那個類似于山洞的地方---他的醫(yī)所。
“姑娘今日是為什么事兒來?”凈機問。
他是會讀心的,這明顯是明知故問。
“師父,我想,我想回去。”我說。
“為什么改變主意了?”
“我……我想家。”我說。
“想家是真的,不過還有其他原因,對不對?跟我說實話吧,姑娘,我知道你很矛盾。”
“我……”我不知該怎么開始說。
見我神色有些凌亂,凈機說:“姑娘慢慢想。我先冒昧地問姑娘一個問題,姑娘為何要帶那個男子同來?凈機這里很少有人來的。”
他是問小瓷嗎?為何?他難道不喜歡小瓷嗎?為何帶他同來?不為什么啊,我們原本就是一家人啊,小瓷本就是陪我來的,一家人出來可是順理成章的。
我于是說:“凈機師父,沒有別的原因,他是素顏的夫君。”
“嗯?他是你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