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賭毒,沾之如附骨之疽難以剔除。即使有些許光陰似常人,可終究于閑暇之中潛出,這歲月難在常安。
這一天王沖邀我去他家閑玩,一副撲克三兩人,卻過了一個下午那么漫長。起初的梭哈也只是玩著瑣碎的零錢,而張澤宇更像一個旁觀者,有著對輸贏強制的克制性。
刷,刷,刷的發牌聲在此刻顯得如此的清脆。
“一對A你先叫。”我就像一個輸紅了眼的賭徒,想要扳回所有失去的一切。
“不要玩了,輸得差不多就行了。”張澤宇拍了拍我的手,實在不想我深陷其中。
“我不要你管,別碰我。”我甩開他的手,看了他一眼什么話也不講了。
“那我喊個五塊。”贏了錢的人永遠不會把錢當錢,可輸了錢的人,錢也就如那張紙一樣的不值錢。
“五十,你跟不跟。”我顯然也只是想嚇一嚇他,可是我卻喪失了對牌面最簡單的理解。即使我攤開底牌K也是輸給A一對,他又有什么理由不跟呢!
“就你這牌出五十,去摸個順子牌嗎?要是有張牌接不上,你就算沒戲了。”再往下發了一張牌,是一張Q。這下我就成了兩對子,底氣瞬間變足了。
“再出一百塊。”他還沒說啥話,我面上一對Q就開始喊話,顯然我把牌底都露給了他。
“原來是兩對子啊!真是一副冤家牌。”他輕微的笑了笑說道:“再加一百塊。”我還感覺少叫了呢!要不是怕他跑,還指不定叫多少。可有道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張澤宇在旁邊是把王沖的表情看得一目了然,但他顯然也不想說些什么,只是搖了搖頭嘆道:“你們玩吧!我回家去了。”
“去吧,去吧!”在這里我巴不得他走呢!感覺就是他在旁邊擋了我的財氣,才會霉運連連。他走到門前,在回頭看了一樣,似乎已經能遇見我入坑后的結局了。
關門的聲音驚了我一下:“干什么啊!關個門這么用力。”
當最后的牌下來的時候,我翻開那張原有的底牌將一對K和一對Q放在了明面上。他很是隨意,就攤開了剛發下來的牌,又是一張K。
“還要加點,還是就這么攤開了。”王沖感覺適可而止也就算了,可是我卻變相的理解為這是一種妥協。我將牌慢慢往下推,一個圓頭走了出來:“Q、Q、Q,我要Q。”是的,還真給我來了這張牌,不免讓我底氣變得十足。
“不行,再加碼100塊。”這輸了錢怎么也得找補回來。
“那就開吧!我三個A帶對K。”這翻開的牌面就像一把血淋淋的匕首捅進了我的身體。我有點心慌,卻又很不甘心:“再來。”
可是老天就像跟我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欠資就像滾雪球般的越滾越大,大到我已經無法再掌控。
“再來。”可是時間的指針最是無情,我們永遠不可能停留于此,終究有散場的時候。
“你這樣下去,沒完沒了了。再來三把,你贏了就散場,沒贏也下次來過吧!”可是蒼天是何其的不公,卻又何其的公平。這人世間又哪里來這么多的不勞而獲,像是對我的貪婪做出的懲罰。
千翻萬,萬翻十萬,十萬翻百萬。就是這樣贏了能清光,老天也不給我機會。
“再來三把,不管輸贏都結束。”我死拉著他不放,輸這么多錢我已然無法回頭了。他看了看我,無可奈何的說道:“最后三把,不要說我沒給你機會。”
可是現實是殘酷的,命運是多舛的。也許在我的人生軌跡中就沒有那一夜暴富的可能,務實或許是我應該需要面對的現實。可是這上億元的巨債怎么辦呢?我有點茫然到手足無措。
“這么多錢你怎么還?”
“要不,我每天還你一點。”我試著問道。
他思考了一會:“嗯,那要不每天給10塊吧。”我想都沒有想就答應了。可是我卻不想想那個賺幾十塊的歲月里,我一個人花這么多是一個多大的漏洞。
抽屜里越來越稀少的零錢,已經無法再滿足我對于還債的需求。甚至到了我都不敢動手去多拿那么幾塊錢,我已經感覺到自己在暴露的邊緣了。
“錢呢?”他攤著手問道。可是我沒有,只好實打實的告訴他:“能不能緩幾天,我現在沒這么多錢。”
“這數字是你點頭答應的,現在不會是想賴賬吧!”每天的壓迫,讓我的心情異常的煩躁,這一拳就像是在宣泄我心中所有的情緒。
兩個人很快就扭打在了一起,我力氣比較小沒辦法,老是被壓著打。可能是我的指甲比較尖,一不小心劃破了他的衣服。這是一件他最喜歡衣服,這下他打得更加的用力了。所幸我們被路過的大人拆散,也被聞詢而來的老媽知道了。
“怎么回事?兩個同進同出穿一條褲子的人,居然還吵起架來了。”看著母親那一撇的眸光,我不自覺得低下了頭。
“阿姨,我們鬧著玩的,沒事。”
“鬧著玩。”我媽才不會相信,不過她看見王沖的衣服破了,還是從口袋里拿出些錢來給他。
“阿姨也不知道你這衣服多少錢,你看看這些錢夠嗎?不夠我在添點。”
“夠了,夠了。”
“你哭什么,給我憋回去。你看看人家哭了沒有,一點男人的陽剛之氣都沒有,像個女孩子一樣。”母親眼神一瞪,我忙擦干眼淚。可是眼淚還是會不停地打轉,我只能盡量讓自己沒有哭泣的聲音。
母親拉著我回到家中:“去里面站著,我有話問你。”她探出頭看了看外面,將門虛掩著走了過來。
“說吧!你倆為什么打架。”我哪里敢說實話,還好我忽然靈光一現,王沖的衣服不是壞了:“哦,是這樣的。我們今天玩的時候不小心扯壞了他的衣服,那件衣服他很喜歡,這氣一上來就打在了一起。
母親想想似乎有那么幾分道理,可是感覺又哪里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那也只好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