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敬一已經半年沒有見過穆皎了。
她突然出現,素面朝天,卻還挽著精致的發髻,還穿的一絲不茍,高冷的朝他走來,沈敬一放下手中的茶杯,上下掃了她一眼,直接從抽屜里甩給她一套洗漱用品:“去洗干凈再來見我。”
穆皎揚了下眉腳,啪的將手撐在桌面上,抬手又夠住那套洗漱用品,全新的,看來他早就預料到自己會這么過來?
冷哼一聲,她抓起那套洗漱用品輕車熟路的進了沈敬一的獨立洗手間。
沈敬一明顯的緊了下眉頭,有些局促的扯了下領帶,五秒后,他起身走到門口:“別碰我的東西。”
里面噼里啪啦的一陣聲音,沈敬一只覺得自己的心抓心撓肝的難受,最終受不了的抱怨:“你能不能別每次來都亂碰我的東西,你知不知道我擺弄了多久才規整好啊,穆皎!”
穆皎正刷牙,哪里有功夫跟他說話,又過了十分鐘,穆皎才出來,一開門,沈敬一就瞪了她一眼,越過她進了洗手間。
穆皎閑適的坐到治療病人的沙發上,伸手夠著沈敬一的干果,有一個沒一個的吃著,一面吃還一面說:“行了,差不多得了,我這等著你看病呢,你能把你的強迫癥潔癖癥放一放嗎?一個心理醫生搞那么多病在自己身上,怎么不知道治療呢?“
沈敬一看著滿室的凌亂,深深吸了口氣,煩躁不堪的走回來,準備理論一番,可看到穆皎躺在沙發上,眉眼顯露疲憊,他嘆了口氣,轉頭給她倒了杯水放在跟前。
“說吧,賀言愷怎么著你了。”
“你說還能怎么著我了。”穆皎清冷的看了他一眼,揚頭看向天花板:“還用我給你講具體過程嗎?”
“穆皎,你知道我不是……”
“不是那個意思,我知道。”穆皎閉上眼睛揉了揉眉心,低聲說:“我在你這里待會兒,你出去給我開藥,二十分鐘后叫我。”
“不治療?”沈敬一蹙起眉頭,一臉擔憂:“總這么挺著不是辦法,藥物只是維持一段時間。”
穆皎緊抿了下雙唇,并未開口,只是將頭轉向另一邊,沈敬一與她相識多年,她這樣子已經是不愿意的表現了。
無奈的嘆氣,他只好去為穆皎開藥,順便去樓下的早餐鋪子為她買了早餐,回來時,剛好到二十分鐘。
穆皎還在睡,他不忍心叫醒她,拿出手機翻看通訊錄,賀言愷的名字明晃晃的放在那里,他伸手想按,可沒等做好決定,穆皎就睜開了雙眼,凌厲的看著他:“干什么,別給我搞事情,放下手機!”
沈敬一踉蹌了下,手機嚇得摔到地上,穆皎這才起身:“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把他電話刪了。”
“穆皎,他必須知道,你這樣子不行,我很擔心。”
穆皎拿著包子剛吃了一口,因為沈敬一的話食不知味,放下包子,她將藥都塞進包里,抽出幾張大鈔放到桌面上。
“擔心什么,我又沒死。”她冷冷笑了下,像是安撫他的情緒,隨即利落的說:“走了。”
沈敬一還想說什么,都來不及說,穆皎也當真不會再聽下去,三年來,她接受沈敬一的藥物治療,卻從未康復過。
既然賀言愷叫他們住在好地方,又挨著穆辰的學校,她自然不會拒絕,到梵帝爾去了車,她就回了出租房。
門鎖轉動,她開門進屋,看到門口一雙男人的精致皮鞋,穆皎縮了縮瞳孔,防備的拿起玄關臺上的雨傘,走進屋內。
客廳里,賀子淮手拿一本書,聽到穆皎的聲音,略略抬眸:“你回來了。”
穆皎抱著雨傘,顯得格外滑稽,見到他,心臟更是一沉,手下沒有拿住,雨傘掉落在地,靜謐的空間突然變得詭異起來。
“你怎么進來的?”
賀子淮勾著唇角,周身冷意散發著:“我是你的房東啊,穆皎,租客失蹤了一天,我還以為我的房子里出了命案,差點嚇壞了你弟弟。”
房東?穆皎狐疑的皺眉,當時簽合同的明明是個女人,還是個中年婦女,甚至姓李,不姓賀。
但那似乎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現在確實站在她的面前,清冷又疏離的站在她面前。
斂了斂神色,穆皎道:“你昨天跟他睡在一起是嗎?謝謝,昨天我的手機弄丟了。”
“你就只跟我說這些嗎?”賀子淮撂下書,起身走到穆皎的身前,拿出手機翻出穆皎給他打電話的記錄:“你給我打電話叫我過來接你,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我打了多少電話給你,你到底……”
完整的一句話還沒有說完,穆皎就冷冷打斷:“我跟賀言愷在一起,昨晚我們睡在一起。”
很明顯的感受到賀子淮的怒意,內心像燃燒著烈火一樣怒瞪著穆皎,雙手按住她的肩膀,狠狠的按住:“你,你給我打電話,還去跟他睡覺,你把我當什么。”
穆皎暗了暗神色,抬手甩開他的手,厲聲道:“我說了,我打錯了電話,我跟賀言愷是夫妻,睡在一起難道不應該?你別自作多情了!”
她幾不可察的閃過痛楚,無法做到心平氣和的與他直視,轉身就朝臥室走去,賀子淮在身后陰冷的瞇了下眼睛,諷刺的笑了:“對,你跟他是夫妻,一對毫無感情卻偏要睡在一起的夫妻,是我自作多情,穆皎,是我自作多情,你放心,我以后不會了!”
穆皎身形一頓,眼眶霎時間濕潤起來,雙手緊緊攥著拳頭,忍著,不要回頭,不要去挽留他,讓他走吧,這樣才對。
她固執的咬緊牙關,死命的咬緊牙關,一字一句的說:“那就太好了。”
說罷,她進了臥室,嘭的將門關上,不管他是不是關心她而叫她住這里,不管他昨晚多么的擔心,穆皎知道,她只能這樣對他,沒有別的辦法。
他們只能走到這里了。
過了不知道多久,穆皎終于聽到外頭關門的聲音,這才從地上起來,悶聲收拾自己的行李。
當晚,她就辦理好手續,與穆辰搬去了靜海。
不出意外的,在靜海第一個晚上,她就失眠了,滿腦子的混亂叫她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最后只好從抽屜里拿出安眠藥,吃了兩粒,才算好。
而望江苑,溫芊芊第一次求歡被拒絕了,賀言愷第一次看著她的身體沒有任何的反應,甚至還翻身下床,對她說:“你先睡吧,我去書房看會文件。”
“阿愷,你昨晚,昨晚去哪里了,是不是太累了,所以不想?”
賀言愷想到穆皎,抿了下唇角,回身安撫的親吻溫芊芊的額頭:“昨晚喝多了,就住在外面,別想太多,睡吧。”
這就是賀言愷的解釋,不會再多說一句了。
溫芊芊看著他關門離開,想起他回來時,襯衫的褶皺,陰冷的暗了暗神色。
第二天一早,穆皎早早起來,judy也早早就給她打了電話,告知她賀氏那頭并沒有對最終方案做出什么指示。
她只好帶著組員又一次踏進賀氏的大樓,不過這一次,她預約了。
前臺很快幫她聯系總裁辦秘書,秘書又接許特助,許特助最后將消息告訴賀言愷,就這樣十分鐘已經過去。
上面才傳來消息,前臺笑了笑,說:“穆總監,很抱歉我們總裁正在開會,沒有時間見你們。”
穆皎揚了下眉腳,嗤了一聲:“沒時間?”
“那賀太太上去,他有沒有時間?”穆皎轉頭將judy拿著的文件拿過來,一面凜冽的朝前走,一面對judy交代:“帶著大家去對面咖啡廳坐坐,賬就記在賀言愷的頭上。”
前臺沒想到穆皎這么大步凜然的就走了,慌忙的跟過去:“穆總監,沒有總裁的命令我們是不能放你上去的,總裁他真的很忙。”
“你沒聽清楚我說的話嗎?賀太太要上樓見丈夫,你管得著嗎?”穆皎凌冽的掃了她一眼,電梯開門,她就利落的上去。
前臺只要將消息告訴許特助,許特助敲了總裁辦的門,賀言愷沉沉應了一聲,他才進去:“太太一個人上來了。”
賀言愷別有意味的挑眉,視線看向對面的男人,男人陰冷著神色并未有太多的變化,好像上來的人無關緊要。
穆皎到了總裁辦所在樓層,不顧許特助的阻攔走到辦公室,門剛要推開,就聽里面,賀言愷沉聲呵斥著:“我將這么重要的發布會活動交給你來處理,這么長時間,你都給我看的什么東西,子淮,你是我弟弟,我有心提拔你,你不要讓我失望啊。”
穆皎聞言蹙了下眉頭,就聽里頭賀子淮開口:“沒有在規定時間內上交文件,是我的疏忽,我很抱歉。如果出現什么不可逆轉的事情,我可以一力承擔。”
“等等。”穆皎推開門,踩著高跟鞋目不斜視走到他們面前,瞥了眼賀子淮,又收回目光,直視著賀言愷,冷冷道:“文件我昨天不是給你了嗎?你誣賴別人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