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真是看高了這個血親姐妹,本以為她會找位皇子來為難自己,誰曾想,她竟然讓一個乳臭未干的毛頭小丫,來給自己出風頭。
蘇染夏說出定國侯三個字,是好提醒這公主,這里可是有千萬雙眼睛盯著。她可莫要說出無禮的舉動來,不然定是要惹了定國侯不可。
長生公主一聽定國侯三字,氣焰確實少了一些,但依舊是大聲大語:“你既知道自己是定國侯之女,可也知這蘇云雪乃你血親,同根而出,怎能心生妒疑之心。”
蘇云雪雖從未指責她的任何‘罪行’,但就著她那狼狽的名聲,也能對她的人品德行猜出一二。蘇云雪這般柔媚無害的女子,定然是遭了她的妒恨,才在府中受盡委屈。
她本以為蘇染夏聽了這話,會驚慌失措,就像是虛情假意的人被揭開面具,重見天日時那種無端俱意。
然,讓她失望的是,蘇染夏只是淡然一笑。那笑意得每一分一厘,都像是精心刻畫一樣,雖同樣是讓是桑心悅目,但卻多了些諷刺應付。就像她所面對的,不是一位身嬌肉貴的千枝玉葉,而是蠻不講理的嬌縱小孩兒。
“長生公主說笑了,我與蘇云雪當然是同根而出的姊妹,怎會生了那歹毒心思。我朝一直為禮儀之邦,莫說歹意之心有多另人不齒,殘害自己姊妹之人怕更是天理難容。”蘇染夏輕瞥長生公主蒼白的臉色,繼續淡淡的說道:“遑論,我一嫡長女,為何要去嫉妒妾房生的庶子。”
蘇染夏一通唇舌炮彈說完,在場上的人無一不蒼白著臉。那蘇云雪是叫蘇染夏最后一句激的,其他人卻是因她前句的大逆不道之語,誰人不知皇家向來是踩著血親的尸首往上爬,如今她當著長生公主面說此驚語,不是當眾掌她臉嗎?
長生公主氣得咬牙切次,連口大氣也喘息不上,不沾雨露的手指指著蘇染夏,‘你’字說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這賤人竟膽敢拐著話音辱罵她!
可她到底是接受精良教育的公主,街市罵人的污穢言語,她是一字也不會說。便干脆手掌一揚,準備給這賤人一耳光,好解她心頭的郁氣!
蘇染夏武功雖不是大成,但尋常人的動作,在她眼中卻是慢了一個拍子。當長生公主手指微抬時,她便做好了防御準備,可這一巴掌還沒接近她一尺,便被他人接了去。
蘇染夏抬頭望向那人,險些噎住一口氣,竟然是多日未見的云乾!
可真是冤家路窄,今晚不知怎地就觸了眉頭,不僅那蘇云雪在自己跟前做足丑惡姿態,連這云乾也跟著出來蹦跶。
真所謂,郎有情妾有意啊!
“三皇兄,你攔著我作甚么,讓我教訓這個胡口亂語的賤人!”長生公主一看這巴掌沒打下去,就好像馳騁的野馬被勒住了脖子,滿心的火氣要發不發。
云乾皺著眉頭看了她一眼,不同于往日的縱容放任,語氣透著一絲徹骨冷意。
“云淼,不要動她。”
這話,長生公主聽了還沒什么反應
,蘇染夏就忍不住噗哧一笑。
云乾與蘇染夏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這一笑在他人的眼里,是持寵而驕。而她自個兒才曉得,她是被那云乾臉上掩飾的深情給逗樂,發自肺腑不得已笑之。
蘇染夏是樂得無法彎腰,長生公主卻是氣得臉色發白。今晚不僅外人掌她臉面,竟然連皇兄都不肯讓她分毫!“
”你今日且笑著,本宮以后讓你好看!“長生公主說完這話就拂袖而去,臨別還惡狠狠地瞪了蘇染夏幾眼,那眼神當真是比隆冬的寒雪,還要陰冷幾分。
而被意淫行凌遲之刑的蘇染夏,心里卻暢意得想著:這小妮子,不會是被氣哭了吧,話音里都帶著哭腔了呢。
云乾在她大笑不止的時候,雙眼深沉得望著她,他一直覺得蘇染夏于曾經改變了許多,但讓他明確說出變在哪里,他又說不上來。
最明顯的莫過于氣質的改變,與面對他時的態度。曾經的蘇染夏習動活潑,絲毫沒有女孩子該有的柔情,面對他時更是炙熱如火,讓人難以招架。
而現在,蘇染夏性格雖然依舊開朗,但其中視乎沉淀了什么東西,叫人看不透摸不懂,硬生生地給她添了幾分神秘。
對他的態度,也是讓他琢磨不透……
”染夏,我雖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讓你對我冷淡如廝,但我只請求你能給我個改過的機會,相信你也不希望我們錯過彼此,蒼發白首時追悔莫及。“云乾雖不知事情變動的緣由,但蘇染夏曾經對他的癡迷不假。氣質或許能改變,一個滾熱血紅的心,卻是難以說變就變的。
蘇云雪本欲跟著長生公主一起離去,但云乾的出現卻讓她留了下來。雖明知云乾對蘇染夏的深情是假,但她的心里還是不住的涌起妒恨,為什么同樣為定國侯所出,她們倆人生來卻如此大的差距!
那些蘇染夏能得到的東西,她分明更有資格獲得!
在他人耳里,聽來是一往情深的話語,停在蘇染夏的耳朵里宛然詛咒般,刺得她耳痛難忍,只想沖上去一巴掌扇在他臉上,叫他閉嘴。
”三王爺,你我本就沒有紅緣可談,何來什么追悔莫及。若是我曾經的頭昏腦熱,讓你誤會了什么,還請三王爺大人大量,不要在計較瑣事。“蘇染夏想忍住心中的怨氣,可那怨氣是如此森然,竟從她口中泄出夾雜著話語,讓云乾當場羞愧難當。
枉他一往情深的樣子,這蘇染夏竟當眾說他是計較之人,還把他們之前的情緣說成是瑣事!即使他只是逢場作戲,他也忍受不了這等屈恥!
蘇染夏看著他捏得咯吱作響的手掌,知道他一掌劈來,自己便會內臟俱碎,但她依舊無畏且冷淡的回望著他,料想他不敢動她分毫。
”好,縱然你這樣氣我,我也絕不放棄!“云乾按捺住怒火,苦笑一聲,凄凄然地說道。話音里是柔情蜜意,情比金堅,但額頭上的青筋卻彰顯著他心中的怒火。
云乾越是隱忍,一旁干看得眾人就越是覺得他可憐。有些人道,那蘇染夏實
在囂張,既然不能心系于人,聞言細語的說通便是,何必這樣惡言惡語。
瞧,把人家都給氣的拂袖而去了,想三王爺溫和有禮,何時這樣氣怒到失去風度過。
但也有人說,這蘇染夏是真性情,沒有女子的忸怩作態,倒是那云乾得不到美人心,便追纏不休,這才讓美人當眾羞辱。
蘇云雪望了離去的云乾,又望著蘇染夏,想出于禮節和她假意熱絡幾句再走。可一念間,想起她的嫡庶之言,便也有些氣憤而去。
這一時,所有的礙眼人都走了,終于給了她緩氣的功夫。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她不知得花多少精力才能抗住自己的恨意。
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宴會上的人已然來齊,形形色色的俊男美女端坐一堂,好不熱鬧。
皇上與皇后,身著華服款款而來,頓時沸騰的大堂內鴉雀無聲,皆靜然目視著二人,以示最高禮儀。
皇后是風韻猶存的嬌娘,縱然已育一子一女,身材與肌膚已然保持少女般的曼妙與嬌嫩。只見她身穿金絲綢緞繡雙鳳的衣袍,頭戴金珠步搖,一顰一笑皆是母儀天下的風范。
皇上與皇后入了上座,座下坐著眾皇子與公主。蘇染夏一一掃去,除了被她氣走的長生公主外,即使是云乾也端坐在座位上。
察覺到蘇染夏的視線,云乾回頭沖她一笑,英俊的面孔暈著溫柔深情,若是被不知事的少女看了,定會私定終生。
可蘇染夏只是心叫厲害,這云乾方才被她氣成那樣,也能迅速調節好心情歸來。知是不知他與方才離去的蘇云雪說了什么,可是蜜里調油的話語,不然怎對得起上一世的偷情之事。
蘇染夏又掃了幾眼皇子所在的位置,即使是最小的十二皇子也被奶娘抱著出席,她數來數去唯獨沒有她相見的六皇子。
看來民間傳言是真的。
相傳,那六皇子是皇帝酒醉,寵幸了一宮女所生,并在出生不久其母撒手人間。沒有后臺沒有母親,可想而知,他在宮中的日子,有多煎熬。即使是品階稍高的奴才,也敢當面羞辱他,久而久之也就養成了懦弱的性子。
聽聞皇上極不喜歡這個軟弱的六皇子,所以他連出席尋常宴會的資格也沒有。
沒想到這一次宮中之行,竟然會無勞而歸。她雖是有扶持六皇子上位的心思,可她該怎么接近這個久居深宮的云玦呢?
回府的路上,蘇染夏坐在轎中思索,若不是轎子因顛婆而掀起的一點轎布,她或許根本就不會發現,這條僻靜的道路,根本就不是回定國侯府的路!
蘇染夏眼神一凌,這轎夫并不是定國侯府的人,不排除暗中有人想要謀害她的可能。
在轎子還在行走的時刻,蘇染夏腳下微微使力,掌上凝聚著內力,一掌便將轎頂震碎,并一躍而出。
”你們是受何人所托!“蘇染夏站穩在地后,厲聲問抬著轎子的幾位轎夫。
在他們抬起頭時,蘇染夏驀然發現,這些竟然都不是原來的轎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