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這性子,卻不像梁上君子?!碧K染夏眉眼彎彎的看著素衣,抽空還撫了撫自己的衣服。
素衣皺了皺眉頭,“我本來就不是梁上君子,你話太多了?!?
直覺告訴素衣,不要跟蘇染夏說那么多話,有道是多說多錯,但是蘇染夏就是有這個本事,讓素衣不由自主開口說話。
“哦?是嗎?!碧K染夏眨巴了眨巴眼睛,“我平常可不跟人說這么許多話的,你還是第一個。”
這個意思,她居然還要自己覺得自豪了?“你還是省省心力吧,我不耐煩與別人說話?!?
說完轉過了腦袋,只看著窗戶外邊影影綽綽的暗影,應該就是剛才那個跟自己交手的暗衛。
看著剛才那人的行動套路,素衣依稀之間覺得有些眼熟,剛才不及細想,現在細覺味覺味,還真讓她給想起來了。
原先七砂還好著的時候,有一日,一個叫四螄的男人來找過七砂,當時她裝扮成丫鬟跟在七砂的旁邊。
兩人不知道為著什么爭吵起來了,剛開始不過是兩人橫眉豎眼的,你冷冰冰一眼,我冷冰冰一眼。
后來居然還動起手來了,素衣在邊上看的清清楚楚,把那個四螄的行動套路全部都看到了眼里。
男人跟女人到底不一樣,四螄出拳行腿,都帶著一股子很有些力氣的狠勁。
素衣一直都是跟著七砂學武,當時第一次看到這么個武功厲害的男行套路,干脆就把招式記到了腦子里。
自然不是自己用來學的,而是放在腦子里,權當又收了一門功夫了。
現在拿腦子里印象里的那套拳法和剛才,那個暗衛跟自己纏斗的時候使得拳法拿來一比較。
十成里邊,竟然有六成的相像,素衣的眉頭蹙的更緊了,這是……四螄的人?
四螄沒事必定不會安排人來定國侯府,且之前來的時候,這周圍并沒有暗衛。
一定是云玦給安排來的,好好兒的,做什么安排暗衛來這里?
素衣想到這里,眼睛帶著探究看向側躺在床上的蘇染夏,沒成想,蘇染夏也正在看她。
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碰到了一起。
蘇染夏一臉的輕松,眼睛里還帶著笑意,看素衣看自己,歪著腦袋咧著嘴笑。
素衣心里一突突,才想起來,自己剛才問蘇染夏為何作笑,她還,沒有回答呢。
“你方才在笑什么?”
“你我,是不是相熟的人?”蘇染夏饒有興致的看著素衣,臉上帶著了然的笑意。
話音落地,素衣便覺得自己的心咯噔一下,“我怎么可能與定國侯府的大小姐是相熟的人?”
說完還故意做出好笑的樣子。
“是嗎?”蘇染夏撫了一下衣袖,“那你來告訴我,你怎么知曉,我是定國侯府的大小姐?”
暗暗在心里悔自己話太多,素衣面上卻不顯露出來,“定國侯府二小姐遠嫁西域,誰人不知?”
“且這么屋子這么富貴,雕金刻銀的,除了千金小姐,難不成是下人住的不成?”
說了兩句,算是把那句誤說出來的話給兜
過去了。
蘇染夏深覺有理的樣子點了點頭,“嗯,說的在理,但,我若告訴你,我是定國侯府大小姐的貼身丫鬟呢?”
“小姐就是小姐,丫鬟就是丫鬟?!彼匾马颂K染夏一眼,“我不是瞎子,能看出來?!?
“那你再且告訴我,緣何對定國侯府地形這么熟悉,直接便找到我屋子來了?”蘇染夏歪著嘴角笑了笑。
素衣握緊了掌心,“誰跟你說我是來找你的?碰巧過來的罷了?!?
“好,好一個碰巧過來的?!碧K染夏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真是巧,碰巧從定國侯府外直接到了我的院子,又進了我的屋子?!?
這下素衣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只拿著一雙眼睛蹙著眉頭看蘇染夏。
蘇染夏又接著說道:“也當真是奇怪的很,我讓你把大白拿來與我,你不問我大白是什么,卻說……”
說道這里,蘇染夏嘴角咧開,“你卻與我說,不是我的丫鬟,為什么要把大白抱來給我。”
聽到這里,素衣便知道那簡單的一句話,透出來了太多的訊息。
“我讓你拿來,卻并沒有告訴你大白是什么,你是怎么知道,該把它抱來與我的?”
蘇染夏笑的一臉篤定,睜大眼睛看著素衣,“你且與我說說,是不是相熟?”
素衣感覺自己出了一手心的汗,背后還有些發涼,這蘇染夏,實在太過聰明了。
不知不覺,談話之間居然給自己下了一個套,自己不過是平常的話語,她卻能硬掰扯出來好多東西。
忽然之間,素衣覺得七砂是斗不過蘇染夏的,即便七砂現在占了很多的便利。
即便她們在暗蘇染夏在明,即便她們可以占盡了先機,卻也不一定能真貽害到蘇染夏。
她這樣的冷靜聰明,即便是自己拿著匕首抵著她的脖子,她都可以平淡的與自己談笑。
又這樣的大膽,敢讓自己給她搬軟被讓她靠,這樣的女人,該是什么樣的人才可以贏了她?
什么樣的人能贏了蘇染夏她現下不知道,她只知道,這個人不會是七砂和自己。
素衣一時之間心亂如麻,想起七砂平日的苦,心里更是亂的一團糟。
如果姐姐不能把蘇染夏從云玦心里去除,這輩子,可能姐姐都開心不了。
她不能讓這件事發生,素衣的眼光不由自主又投到了蘇染夏的身上,眼眸深深。
只要她在一日,恐怕姐姐就永無出頭之日,不能讓她再活著了。
不如,就趁著今天殺了她,被捉住也好,她可以當面跟云玦說清楚,把事情都包攬在自己身上。
不被抓住,她便親自去找云玦。
素衣握在匕首上的手不自覺的握緊了,手心潮潮膩膩的,出了一層的汗。
“我給你吹個曲子吧?!碧K染夏突然開口,眼光平靜看著素衣。
素衣的眼睛恢復了一絲清明,眉頭緊鎖看著蘇染夏,不說話也不動作。
蘇染夏不等素衣有反應,已經往枕頭下邊摸去,不過一息之間,便摸出一把通體盈翠的玉笛。
那玉笛偷偷亮亮
,居然是薄胎的青玉笛。
“這大好的夜晚,吹曲春江花月夜,正合景?!碧K染夏眼睛看著素衣,把笛子送到了嘴邊。
第一個音節出來,素衣握在匕首上的手不自覺松了松,這玉笛的聲音,真是好聽的緊。
蘇染夏低頭垂眼吹笛子,心思卻活絡,剛才素衣眼睛里邊轉過的神色,她可沒有錯過。
她之所以能對著這人的匕首還自己安定,是因為素衣身上沒有殺氣,眼睛里頭也沒有殺氣。
一個不想殺你的人拿著匕首抵著你的脖子,也沒什么好怕的。
方才她說完話之后,她卻敏銳的感覺到,素衣整個人緊繃了起來,看向自己的目光也變得深深。
最后,居然還露出了隱隱避避的殺氣。
蘇染夏心中大凜,著急慌忙之中,想起自己這幾日病著,可把樂譜看的差不多了。
也把夙瀠給她留著的幾本武功本子看了個七七八八,別的不說,吹一曲還是沒問題的。
正好她也想試試,自己能不能像夙瀠那樣,吹一曲可以迷人心智的。
這曲子,開頭確實是春江花月夜,只不過吹到途中,蘇染夏悄悄的換了。
素衣慣常跳舞的,音律上她有些不太懂,也比不得七砂,故沒有聽出來。
那笛音一點點送到素衣的耳中,她眼神慢慢的渙散起來,眼前的景象也慢慢的變了。
床上側躺著吹笛子的蘇染夏也看不清楚了,周遭的景象,跟掉進河里了似得,曲曲折折,竟什么都看不分明了。
“啪嗒”。素衣手里拿著的匕首掉到了地上。
蘇染夏眼眸中射出寒光點點,嘴角也漾起一點點的笑意,見素衣一臉的呆愣,才停下笛聲。
“進來!”蘇染夏揚聲沖著窗外喊了一句。
一直在外頭守著的無妄,聽到之后一個翻身破窗而入,正看到素衣呆呆愣愣的站在窗前。
蘇染夏好生生的歪靠在床上,手里拿著笛子。
剛才他還好奇,怎么聽到屋子里頭傳來了笛聲,這會兒進來,那個黑衣人居然呆呆愣愣站著不動作。
心中好奇,行動卻絲毫不帶遲疑,走至窗前單膝跪了下去,嘴里什么話也不說。
“你這幾日辛苦了。”蘇染夏歪在床上,嘴邊帶著恬靜的笑。
她知道這些一定是云玦的人,那日云玦走了,這些人便出現了,她又不是傻子。
“這是奴才分內之事,不敢說辛苦。”無妄眼觀鼻鼻觀心,“是奴才護衛不周,讓小姐受驚嚇了。”
蘇染夏虛抬了抬胳膊,“起來吧,你盡心的護我周全,我還要問你罪不成?且,這事突然,怨不得你。”
這是云玦的人,又不是蘇染夏的人,他的主子是云玦并不是蘇染夏。
即便是蘇染夏想要發落他,她也沒有這個權利發落不是?
無妄不言不語的站了起來,垂著頭等著蘇染夏吩咐。
“我病得起不來床,煩勞你把這人的覆面揭開,讓我瞧仔細長相?!碧K染夏沖著素衣揚了揚下巴。
“是?!睙o妄抱拳應了一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