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們先談?wù)劙伞!迸碎_了口,體諒地點點頭,從陳川的臂彎里離開,出了門。陳川沒有挽留女人,也沒有再讓她離開,屋子里,陷入窒息的沉悶。
“陳川,我……”她還是想解釋一下。動情不易,不想就此而分開。只是,話還沒說出口,門再次被打開。
這次,露出的是一張老女人的臉。
“陳川,你在啊,怎么不送送姍姍?”
這個女人是陳川的母親,陳美。在說完話后,她看到了夏如水,一張柔和的臉立時拉長,像見了仇人一般,“喲,夏如水怎么會在這里?”
嘴里問著,眼里的光卻含滿了鄙視和警告。從第一次見面,陳美就沒有正眼看過她,對她的討厭,向來明顯。
“阿姨。”她囁嚅著輕呼。
“喲,這聲阿姨我可承受不起。”陳美的嘴利得跟上了刀似地,“你夏如水現(xiàn)在可是吃著香的喝著辣的,就算我這個老太太見到,也要尊稱一聲夏小姐了吧。”
顯然,她也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做過什么。夏如水難堪地立在那里,只能無聲地掐著指頭。
陳美早已將大門打開,“我們家里可供不起您這尊大佛,還請您走人吧。”
這樣赤裸裸的驅(qū)趕,她怎么還能呆下去,夏如水邁著機械的腳步走出去,背后,陳美在哇哇亂叫,“看,連空氣都弄臟了,還不快去拿空氣清新劑出來。”
眼淚,在眶里無聲打轉(zhuǎn),卻再也沒有流出來。
站在屋外,夏如水只覺得滿心絕望。一天之間,經(jīng)歷了父親的欺騙,男友的背叛,她的世界還有什么意思?
陽光落在她蒼白的臉上,愈發(fā)顯得楚楚可憐,仿佛隨時要消散的一縷魂靈。背后的人看了好久,終是走了過來,“夏小姐,請跟我們回去。”
夏如水睜眼,看到了韓管事。她的眼里閃出了明顯的驚訝,沒想到他們竟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就找到自己。
這次,韓管事?lián)]了揮手,兩名黑衣人走過去,一左一右地將她夾在中間,送上了車。
再次回到了宮家。這座城堡一般的建筑在她心里不再那么美好,對于她來說,這里只是一座牢籠。
“宮先生,人找到了。”韓管事恭敬地道。宮峻肆此時立在歐洲復(fù)古風(fēng)的大廳里,手里握著酒杯,像極了中世紀(jì)的帝王,周身泛著陰沉的氣息。
他大步走過來,長指落在了她的下巴上,將她的下巴高高抬起,“做了壞事就想逃?”
沒有任何語氣,不辨喜怒,但唇瓣碾過之時,她還是感覺到了嗜血般的陰氣。許是這一天的刺激受得太多了,她直白地對視著他,沒有半點怯意。她抿著唇,一個字都沒有說。
宮峻肆看著眼前這張倔強的臉,愣了一下。他的手背上還留著淺淺的印子,是上次她咬的。敢于對他下嘴的女人她是第一個,所以,更不能放過!
“把她關(guān)起來。”
他發(fā)布了命令。
夏如水被人拖著往后走。
“你到底要關(guān)我多久?”這個問題終是問了出來,十幾天的不見天日,她快要瘋了。
宮峻肆狠狠地碾了一回自己的牙,“當(dāng)然是關(guān)到你死的那天!”
無情冷酷的男人!夏如水受夠了刺激,再也不怕受到什么懲罰,跳著腳吼了起來,“憑什么!就算我殺了人,也該法律來制裁。你算什么東西,有什么權(quán)力!”
“我就是法律!”
他朗朗回應(yīng),臉不紅心不跳,一臉的理所當(dāng)然。
夏如水的憤怒在這一刻徹底激發(fā),她冷笑了起來,“好笑!在我看來,你就是個瘋子,懦夫!因為承受不了妻子離開的事實,就把所有的錯攤在了我身上!”
臂上的力度一緊,就連抓她的兩個人都吸起了冷氣。他們加力并不是有意為之,全是給她嚇的。韓管事也擰緊了眉頭看過來,眉眼里全是對她的生死的擔(dān)憂。
夏如水卻豁出去了。
“是不是余生里折磨著我,你才能快樂?這么說來,我可真是榮興啊,能成為你宮峻肆消壓減磨的工具!不過,我鄙視你!”她的眼里有著極為明顯的鄙視目光,配合著自己的話。
耳邊,傳來咯咯的指節(jié)移動的聲音,極為駭人。宮峻肆此時的表情,已經(jīng)不足以用冰冷來形容,他陰沉的樣子,就像從地底甫然鉆出的撒旦!
“是嗎?”他咬著牙輕問,第一次正眼看她,“你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嗎?我若把你掐死了,頂多世界上增加一具女尸!”他的指落在了她的頸上。
夏如水閉了眼。這一刻,她倒希望他能掐死她。死了,一了百了。
他的指只是在她的頸上游移,又冰又冷,像一條危險的蛇。最后,落在她的肩上,用力掐緊,并將她提了起來。她原本不及他的肩膀,此時,與他臉臉相對!
“你鄙視我的同時,是不是該想想清楚,沒有讓你更痛苦已經(jīng)是我的仁慈了?如果不是你殺了我的孩子,我的妻子就不會死!你說,這樣的賬,該怎么算?”
提到這件事,夏如水再一次泛起了虛。
只是,她并不覺得自己的做法錯了。
肩膀被他掐著有如骨肉分離般疼痛,她咬著牙才能出聲,“為什么要說得這么牽強,是欲加之罪嗎?那么多人懷你們家的孩子,打掉這一個算得了什么?”
宮峻肆的臉色還在變,他不再說話,只是指上的力道在不斷地加,似真要將她的骨頭捏斷!
夏如水紅了眼,索性一次性把話說清楚,“而你,不僅懦弱,還冷酷無情,沒有人性!那個人是你的小舅吧,就算我犯了滔天的大罪你也沒有資格讓他欺負(fù)我!”
又是一陣吸氣聲響起。
這個女人一而再地把懦弱掛在嘴上,真不想活了。
宮峻肆卻突然放了她。她不解地看著他,他臉上陰沉的氣息并沒有散去,卻只朝韓管事出聲,“把她家里人叫過來,簽賣身合約。還有,把她關(guān)到冰室去,不要凍死就可以。”
“賣身合約?”夏如水顧不得揉發(fā)痛的肩膀,尖叫了起來,“什么意思!你給我說清楚!”
“想活得舒服點,就不要再惹宮先生。”不冷不熱的聲音傳來,是韓管事在說話,他淡冷的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
夏如水的眼淚在眶里打轉(zhuǎn),“這算什么?是不是有錢就可以凌架法律之上為所欲為?就可以把自己的痛苦恣意加在他人身上?這樣的人怎么能稱之為人,簡直就是渣!”
“夏小姐,在罵別人的時候先想想自己的所為。宮先生沒有逼你,是你自愿給他和少夫人做代孕母親的。可你卻在坯胎成功著床的時候打掉孩子,這是打掉了他們唯一的希望,你的這種行為跟殺人有什么區(qū)別?”
“……”夏如水一時啞口無言,雖然是被逼的,但她的確簽了一張自愿代孕的協(xié)議。好一會兒,才低低道:“我并不知道宮太太生病,而且,不是還有兩個代孕媽媽懷孕了嗎?我的孩子打掉了對她能有多大影響?”
因為父親說的,懷與沒懷上都無所謂,所以去找學(xué)長要了藥,因為他說有兩個代孕媽媽已經(jīng)懷孕,自己才會做出打掉孩子的舉動。夏如水向來謹(jǐn)慎,就算在這件事上,也是一樣。
“還有兩個代孕媽媽?你從哪里聽來的這些話?”
“不是嗎?”看著韓管事冷笑的臉,夏如水意識到了不對勁。果然——
“從頭到尾,只有你一個人在代孕孩子。”
“怎么可能!”
這樣的話,說什么她也不會相信。這種事非同小可,一般人為了增加成功系數(shù)都會選擇由數(shù)人孕育,更何況父親也是這么跟她說的啊。
“太太的體質(zhì)非比尋常,醫(yī)生說了,只有體質(zhì)相同、血型相同的人才能移植她的卵子。而夏小姐您,是唯一合格的一個。”
所以……父親再一次騙了她!
那么,她真成了害死宮峻肆妻子的兇手?
她傻傻地站在那兒,再也無法回神。
“宮先生沒有對你大刑伺候,已經(jīng)是法外開恩了。”韓管事的聲音從頭頂飄過,再也沒有了真實感。
“把她帶到冰室去吧。”韓管事看了幾眼這個完全蒙掉的女孩,無奈地?fù)u了搖頭,而后命令。
一走進(jìn)冰室,夏如水就被冷得直打哆嗦。她無力地抱緊自己,知道今晚必定是個難熬的夜晚。
“管事,現(xiàn)在的溫度是零下十度,調(diào)到多少合適?”冰室的負(fù)責(zé)人問道。
韓管事看了一眼瑟瑟發(fā)抖的夏如水,這才道:“調(diào)到五度。”
“是。”
或許因為初進(jìn)來時溫度過低,等到呆上一陣子,溫度上升到五度時,反而沒那么冷了。她縮在冰室的一角,閉著眼,想著這段時間發(fā)生的所有事情,只覺得一陣陣地絕望和疲憊。
再見到父親是在宮家的大廳里,夏發(fā)財全身發(fā)抖,臉色發(fā)青,一看到她就扯住了她的袖,“如水啊,孩子的事你可千萬不要扯到我身上來,我跟這件事一點兒關(guān)系也沒有。”
夏如水剛從冰室里放出來,臉上泛著青色,唇早就紫了。她的腿麻麻地發(fā)著痛,被夏發(fā)財這么一拉,差點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