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輕離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看向夜傾憐,夜傾憐被他看得有些懵。
“輕離敢說她是傾憐,自然是。”聲音格外輕飄,等夜傾憐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走到她的身前,牽起了她的手,對其他人輕笑道,“夜王府每代嫡女的手腕都會有一個印記,你們可還記得?”
聞言,眾人沉思片刻,沒錯,夜王府的印記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倒是夜傾憐愣住了,印記?然后看向自己的手腕,聽落輕離說,“皇,印記沾血即顯,還請皇賜一一把匕首。”
見他一臉笑意盈盈,皇帝眼眸微沉,他并不認為眼前的丫頭真是夜傾憐,卻不得不提防落輕離使什么手段,當即吩咐太子,“燃兒,你去拿匕首。”
沐云燃頷首,也明白皇帝的心思,便走出殿門。
皇帝將厲眸掃去殿,沉聲說,“落輕離,如果取來匕首,驗證她不是夜傾憐,你犯得可是欺君之罪!”
“皇不必為輕離擔心。”又是一句不咸不淡的話,卻透著不屑,皇帝冷哼一聲,便不再說話,倒是花學士有些站不住了,一個勁朝落輕離擠眉弄眼,落輕離斜眼看了他一眼,正當花學士想說什么時,殿門被打開,沐云燃親自拿著一個匕首走了過來,未等他站到夜傾憐面前,落輕離便前將他隔開,沐云燃連夜傾憐的衣袖都未擦到。
看著自己面前的這個人,沐云燃心好笑,落輕離還真是為了喜歡的人連潔癖都忘了,難道他以為自己很花心?
他們的動作并未引起眾人的注意,可卻絲毫沒逃過花學士的眼睛,他重新捻起下巴,滿眼狡黠的看向落輕離,沒想到啊沒想到,這家伙這么愛吃醋,幸虧自己沒有趁他不在英雄救美或者調戲一番,不然想必會永遠瀟灑不起來了吧。
正在思想間,傳來皇帝的話,“落輕離,現在匕首拿來了,你可以試了。”
落輕離眨了眨眼,沒有說話,而是看向夜傾憐的胳膊,有些不情愿的將她的衣袖挽起,頓時,賽雪凝脂的肌膚露了出來,手腕鮮紅的守宮砂格外刺眼,落輕離扁了扁嘴,目光有些憂愁,說實話,這么多人在場,除了那幾個了年齡的,一個是沐云燃,一個是花玥,他真是不想讓這兩個人看到他家寶貝娘子的肌膚,哪怕一點點!
看著鮮紅的守宮砂,沐云燃冷笑一聲,“落輕離,你不是說她是你娘子嗎,這又是怎么一回事?”
落輕離抬頭看了他一眼,語氣張揚,“誰說沒成親不能叫娘子了?”
“可按照我朝規定,未婚叫娘子便是調戲婦女,此時,你更是犯了欺君之罪。”沐云燃所指便是他們還沒有成親,便說是娘子,在宮是欺君。
落輕離愣了一下,沐云燃眼的笑意卻深了起來,說道,“要不要我求父皇替你賜婚?雖然你現在是庶人,但皇恩浩蕩,父皇說不定會應允的。”
落輕離又是一愣,夜傾憐則側頭看了一眼沐云燃,這個沐云燃是不是故意的?或者他知道落王府之事?輕離與皇室有著滅門之仇,怎能接受皇室的賜婚!
沐云燃不理會她的冷意,而是緊緊盯著落輕離,他手有合歡令,有著關乎自己與母后的前程是沒錯,可他仍舊忍不住說出這些,因為他不甘!本以為落輕離會惱羞成怒,最起碼也要面帶冷意,卻沒想到他猜錯了,落輕離只是片刻的呆愣,便又恢復往常,沒有任何其他情緒。
當初在憶梅林,他曾想帶著憶兒去夜王府,將他們青梅竹馬的時光與她的身世全部告知,可他并沒有那么做,而是選擇了去癡情崖,一來,是想知道沐云塵有什么目的,二來他也想知道憶兒進了幻境會想起什么,自從出了彼岸花海,憶兒變得十分冷淡,那些日子,他的心簡直忐忑的不能再忐忑,他好后悔,為什么要帶她去癡情崖,為什么想要知道她記不記得前世?當時站在彼岸花海外,他有著期待,期待憶兒能夠記得南辰,他是不是很可笑?難道他忘了記起所有的記憶代價便是記起血靈琴記起續命!不過好在,憶兒沒有離開他,不然,他會心痛而死吧。
皇帝一直有意將白芊芊許給自己,斷斷不會將憶兒嫁給自己,自己也更是不想讓皇帝賜婚!所以,他才會選擇成為庶人,那樣他可以娶到憶兒......
將一切思緒收回,落輕離眼眸微閃,看了一眼夜傾憐,伸手接過沐云燃的匕首,重新看向她,“娘子,這印記是夜王府獨有,也只有用你的血才能試出,回家后,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讓我侍寢也好,你都要忍著點。”
本來緊張的氣氛一下子破滅,夜傾憐滿臉黑線,尤其是聽到侍寢兩個字,不過她還是重重的點了點頭,落輕離拿著匕首,還未下手心便開始疼,一陣刺痛劃過,夜傾憐緊緊咬唇,不過還好,也不是那么疼。
快速的將流出的鮮血抹到她的手腕方,用唇封住她的傷口,輕輕舔著,夜傾憐身子一顫,感受著手腕的溫熱,臉一下子紅了起來,而站在身前的沐云燃神色也有些躲閃,畢竟不是風月之人,接觸過的女子也只有白芊芊一個,難免會臉紅,只是沒想到落輕離還有這一面。
一旁的花學士仍舊攆著下巴,眼睛從一開始的狡黠變成看戲,待落輕離離開她的手腕時,所有人將視線轉去夜傾憐的手腕方,只見被抹了鮮血的肌膚一點一點便紅,在一點一點變淺,最后只剩下薄薄紅色,卻變成了一個夜字。
......
廂房內,冷言殤被帶進房時便伸手打暈了那幾個侍衛,正當要去大殿時,一幫黑衣人圍了來,冷言殤眸光微冷,這些人一定是墨情的人!
可他卻不能與他們糾纏,如此想著,他想沖出去,卻又猶豫了,打斗起來難免會引來侍衛,到時候事情會更加復雜,正在猶豫間,他感覺身子又是一軟,額頭起了密密麻麻的汗水,勉強站直身體,他心一驚,卻聽一個黑衣人說道,“言殤公子,我等豐公子之命前來告訴你,這迷香雖然甚是普通,可卻能夠引起你身的毒,別忘了,那毒也是我家公子所下!”
說完,又將手長劍揮舞幾下,在保證能夠引來侍衛時,與眾人離開,冷言殤緊緊抓起衣袖,身子一軟便半跪了下來,立馬有眾多侍衛將他包圍起來!
大殿內處處可聞抽氣聲,看到那夜字時,沐云燃身子一僵,皇帝更是大驚,花玥則瞪大眼睛,走到落輕離身邊,往常的油嘴滑舌變得結巴起來,“這,這,這......”說著,想伸手去摸一摸那個夜字,卻被落輕離一手打開,花玥還是沉寂在驚訝,看向落輕離,張了張嘴,又眨了眨眼,卻說不出話來。
落輕離無語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將視線轉去皇帝,笑道,“皇,這欺君之罪輕離不必擔了吧?”
皇帝還未曾驚懼反應過來,卻猛地看向夜傾憐,同樣結巴了起來,“你,你......”
夜傾憐未曾說話,而落輕離卻繼續笑道,“其實,輕離這次前來并非以庶人的身份,而是郡主之夫,加之輕離救妻心切,之前的確太過冒失,還望皇贖罪。”
“呵,你既然早知道她是誰,為什么現在才說?”沐云燃問道。
“誰說我早知道的?我也是無意間發現的,更何況這青梅竹馬早晚都會知道對方是誰,所以,我此次如此急著進宮,也是怕皇與太子誤會了我娘子什么,不但錯殺,更是錯殺了功臣之女。”
而沐云燃卻是一噎,只能看向皇帝,只見皇帝仍舊是有些緩不過神,太子只能提醒道,“父皇,您看此事......”
“你,你是憐丫頭?”皇帝對太子的話恍若未聞,而是直接問像夜傾憐。
聽著這句憐丫頭,夜傾憐心冷笑,表面卻突然福身,“正是臣女。”
“你為什么不早說?”皇帝追問。
“不滿皇,其實臣女失憶了,所以將一切包括自己的身份都忘記了,若不是輕離,臣女的夫君發現,臣女怕是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是誰,可在大殿,臣女即便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因為不知如何證明怕被扣欺君之罪而沒有說出,還望皇贖罪。”夜傾憐說著,又將身子福低了一些。
而一旁的落輕離嘴角輕勾,顯然是對這句夫君很受用,可想起之前她與沐云塵干的事,他便全無笑意,周身散出一股寒氣,讓夜傾憐一個哆嗦。
“原來如此。”皇帝表面說著,心里卻是久久不能平靜,當時他滅掉夜王府時這孩子不過才幾歲,可她畢竟是夜王府的后人不得不殺,沒想到十年后她竟然活著回了來,如果可以,他還會趕盡殺絕以免東窗事發,他覺得落輕離是故意的,故意當著這么多大臣,而且還都是向著他的人揭開此事,不但殺不了這丫頭,還只能撫慰!
壓下心底的怒意,皇帝臉擠出笑意,連語氣都變得柔和,“憐丫頭,這些年你都在哪里?可有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