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一直呆在病房內,逸陽替她收拾了房間的一切,這裡並沒有多少屬於她的東西,可以帶走的只有那些刑警帶給她的花和一隻棉質泰迪熊,餘海憐一直跟著逸陽,他沒有動手,沒有說半句話,甚至不肯讓雲接近他,雲對他笑笑,讓人覺得有些陰沉,甚至是詭異,這個十來歲的少女嚴重充斥著只是對一個患有自閉癥患者的鄙夷,這張看似高貴的女公主的臉面讓生性膽小的餘海憐也感到畏懼,他後退了幾步,抓緊了逸陽的衣服,原本直視的頭也黯然垂下。
“真是可憐的孩子。”她蔑視道。
“你說什麼?”逸陽的耳朵格外靈敏。
一個十來歲的少女和一個相當於她年齡近兩倍大的青年對視了一眼,兩人中彼此都沒有佔下風,逸陽對她並沒有留下多少好印象,他不只是在提防,更是在避開這猶如富江那般冷豔自負的雙眼。 “孤兒院那裡很多都是殘障兒童,到了那裡,說話還是小心一點。”
雲只是笑笑,沒有說什麼。
在前往教堂的那一路中是高政開車送他們,正副駕駛車位上的兩個人關係幾近仇家,即便一路不吭聲他們也絕不會感到尷尬,車內還有一名女刑警和雲打得水深火熱,這個來歷詭異的少女在某些人面前可以裝純,也可以阿諛奉承。
“陳國遠對這孩子有什麼看法?”高政問,一貫的傲氣消失殆盡,甚至對於常人來說只有嘴對耳才能聽清。
“監視,這個孩子並不尋常,不過要根據血液鑑定才能確定她與謝靜萱的關係。”
“你在懷疑她是謝靜萱的女兒?”“的確有想過,不過張醫生說過張成軒雖然與謝靜萱彼此有愛意,不過在結婚前他們並沒有突破底線。”
“一定就得是張成軒的嗎?”
逸陽改變了眼神,雖然無法確認雲的身份,但高政的話確實也有著一定的道理,總歸是爲了復仇,那麼這個少女的能力又是否像葉苗那孩子一樣強悍呢,有一點他們很清楚,相比葉苗,她孩子的能力和智慧更勝一籌,而逸陽也看得出,雲這個人,絕對玩得起心機,他開始感到擔憂,擔憂這個少女來到孤兒院後可能發生的一切,就像當初自己一樣。
夜,防護樓依舊沒有太多人願意躺下,這個時間段裡他們總是心驚膽戰,有時候他們會想,白天睡覺,夜間起來提防,但事實上他們放不下自己的事業工作,白天,他們像避鬼一般避開這裡,而到黑夜,這裡卻成爲他們最安全的家園。
此刻,00:16孩子們早早睡下,那幾個婦女也是如此,只有那些中青年的男士會泡在網絡和撲克上,桌上數瓶酒,是這些人爲消磨時間而買來的,年輕的男生女生們的視線幾乎沒有離開過手機或者電腦,唯獨楊彌丹,自從向學校請假後,她在岷城找到了一份工作,她只是想盡可能地勞累自己這樣至少能讓自己睡個好覺,現在,她孤身一人站在浴室裡,褪去了一切衣物,熱水器的水澆灌了她全身,她閉上眼,任水從她身上流下,一日緊繃的神經在此稍微有些鬆弛,煙霧彌散在整個浴室,連鏡子也顯得朦朧,她按著自己的胸口,心臟跳動的幅度依舊劇烈,甚至胸口有些莫名的煩躁,她關閉了熱水器開關,熱水也戛然而止,她靜靜地站在那裡,張開眼,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要這麼做,也許心裡有些東西放不下,總感覺會有什麼發生,她將視線移往鏡面,那模糊不清的平面,她看到的只是自己一絲不掛的胴 體,但似乎還有什麼,是一雙眼在窺視著她,還是因爲太過安靜,她似乎想起了排氣扇沒有轉動,以至於造成這種靜謐的窒息感,造成被人窺視的感覺,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她開始感到害怕,甚至有些驚慌,她抓起掛在衣架上的衣物,絲毫沒有擦乾自己的身體便穿上了,她的視線一直停留在鏡面上沒有離開,沒有後望,她屏住呼吸,迅速開門離開,浴室外沒有燈光,她母親父親都在樓下一層的公共室,也許在打牌也也許幾個婦女聚在一起八卦什麼,而她弟弟楊彌樂早早躺在牀上睡下,也許,是她自己摘掉浴室通往大廳的燈把,她安慰自己。
我爲什麼會有如此強烈的不安感,樂樂,對了,我在擔心彌樂!
楊彌丹加快了腳步,頭上的溼水在滴落,踏入大廳,她與一個人相撞,好在兩個人都沒有跌倒,只是彼此疼叫了一聲,紀凝摸著額頭問:“你幹嘛不開燈,會嚇死我的你知道嗎。”
“凝?你怎麼進來的?”
“你的門沒關。”
“那我弟弟呢?”
“老天,他是你弟弟又不是我弟弟,我怎麼會知道呢。”楊彌丹拉起紀凝的手,衝著前往楊彌樂睡覺的房間,紀凝沒有掙開任由楊彌丹拉著。
那房間的門也沒有關,沒有光,但窗外的燈光有所滲入,牀上依舊有鼓起的部位,像是一個人被被子完全蓋著。
“謝天謝地,他還在。”
“你太多疑了。”
楊彌丹搖搖頭,然後向牀頭走近,那牀上的被子掩蓋得結結實實的,楊彌樂一直有這樣的壞習慣,但楊彌丹掀開棉被時,牀上只有一個hellokitty,那是她前幾天買下的,那麼,楊彌樂呢?“我弟弟呢?”楊彌丹半跪著,翻亂了整個被單,甚至掃落了hellokitty,“樂樂呢?”
紀凝四望,楊彌丹自己的牀也是空著的,只有那張薄薄摺疊的被單。
“會不會是去找你爸爸或你媽媽了?”
話音剛落,門外想起了一道稚嫩的聲音,“姐,你找我?”
那兩個人回過頭,那個七歲的孩子傻傻地站在房門口,他眨著眼,並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楊彌丹站起來,她想向前走近,但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她無法相信自己的雙眼,她分明看到楊彌樂旁邊伸出的黑影,只是黑影,一雙手的影子,但卻沒有實體,楊彌丹說不出一句話,紀凝也愣在那裡沒有動彈,她們看到了那隻看不到的手的黑影握住了楊彌樂的腳,楊彌樂只是茫然地往下望,沒有回過神,整個人被重重地摔倒在地,那一瞬間,楊彌樂爆發出了痛哭聲,不,更應該說是驚叫聲,那隻無形的雙手在兩人的眼皮下迅速搶走了楊彌樂,門外,沒有楊彌樂的身影,當著兩人徹底清醒過來的時候楊彌樂已經失去蹤影。
“樂樂。”楊彌丹衝了出去,她一時之間也忘記了恐懼,紀凝也跟了上去,那一路,她們只聽到楊彌樂的喊叫聲,格外淒厲,這個聲音離她們越來越遠,那個聲音在向天臺靠近。
“姐……救救我……救我……”
她們不知道此刻是否還有人聽到,那些撲克廳上的人們永遠不會注意到外界的悲痛,這道哭聲在這兩人聽來是多麼悲痛,她們可以想象,一個瘋子拖著一個七歲的小男孩從房間拖到天臺,那個孩子捂住臉,這一舉動讓他避免被磨平,但他的雙手卻在一路的跌撞中摩擦破了皮,出了血,他的聲音又的盡是痛苦,從樓梯中央開始有了血跡,天臺上還有哭聲,那兩人衝上天臺,他們只看到一個孩子在地面躺著,全身血跡斑斑,這個七歲的孩子所作出的舉動救了自己,可是,抓他的人呢,天臺上黃符在燃燒,布好的陣亂成一片,楊彌丹衝上去抱起楊彌樂,搖晃著他的身子,但卻聽不到他的聲音。 他死了?
不!他還活著!
“樂樂?”楊彌丹拍了拍他的臉,那張無血鐵青的臉擠不出任何表情,但是淚水卻流淌而下。
“快送到醫院!”紀凝催促道,並扶起了他們,楊彌丹再也無心顧慮樓下那些無心的大人們,她只想自己的弟弟平安而已,她抱緊楊彌樂試圖離開天臺,但在這時,天臺的黃符燃燒更加猛烈了,腳下的陰影也更加漆黑,那原本空白的地板探出了第四個人的人影,走路格外佝僂。
“謝靜萱?”紀凝暗念著,推開了那兩人,而自己卻護在他們跟前,楊彌丹和楊彌樂都沒有動搖,那一刻他們彷彿忘記了離開,忘記了邁動自己的腳步,她們只是喘著粗氣,她們看得到那絲長髮的黑影連接在楊彌樂身上,直通地板,而地板的水中也反射出了那個長髮掩面的長裙女人,潰爛的臉孔,她伸出手,伸向那孩子,就在紀凝身後。
“笨蛋,快走!”紀凝推了他們一把,只是,這句話過後,她感覺自己肩背上熱辣辣的痛意,甚至,她看到有什麼東西穿過她胸前,只是那麼一瞬間,她又聽到了槍聲,那道黑影側過了身,綁在楊彌樂身上的黑髮影子縮回地面,因爲那連續的子彈,那沾血的手從紀凝的肩背上迅速抽出,紀凝無法知道謝靜萱的指甲有多長,但她知道謝靜萱的又手插入她的皮膚,而指甲穿出她軀體的另一面,紀凝的腦海一片空白,心臟也似乎在那一瞬間緊縮,那從胸口前滲出的血像她的生命那樣沉重,她感到劇烈的痛,痛到要死去……
如果不是那連發的子彈,穿過紀凝的那隻手就會完全破軀殼而出直接戳破楊彌樂的腦袋,紀凝對她而言只是透明的,只不過她在一定程度上減緩了謝靜萱的速度而已。
在紀凝倒下之前那些刑警衝上了天臺,黑影濺出了血液,那連續的子彈幾乎讓她的軀殼支離破碎,甚至讓她無形的軀體燃起了熊熊大火,火中,那個女人伸出手走向楊彌樂,最後被那些刑警無形打爆了軀體,毫無顧忌的開槍,謝靜萱在最後的彈火中顫抖,嚷叫著,直到最後,連體外的火焰也四散而開,她成爲灰燼,最後,連灰燼也消失殆盡。
一個謝靜萱死了,但那兩個人卻付出了代價,他們被一起火速送往醫院,一路火急,楊彌樂只是傷到手臂和皮膚平磨,這並不會給他帶來什麼生命危險,但紀凝呢,沒有人知道她的痛苦,那張閉上的雙眼爲身上涌出的血流出了淚,她沒有任何表情,她完全暈厥了,出血不止,身上有大片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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