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裡,丁小健放下了自己的父親,洗清了父親臉上身上的血跡,把他放在牀上,他們是悄悄回來的,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沒有人看清他們,即便有也是過目就忘,即便那一路中那一活人那一死人沒有任何交談也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落魄的鄉鎮夜裡等同於黑暗。一襲白衣掛在中年男子身上,上面幾乎沒有血跡,在牆上,小健用血寫下了施嘉蕓的施字,那個字少了一個也,而且最後一橫往下拉得很長,他將門打開,讓自己吹盡最後一絲風,他把身子懸吊在木欄上,並在下面打了結,登上椅子,套在頭上,那一刻,他的心臟有過劇烈跳動,即便死亡時自己選擇的,但作爲一個人在死前總會有恐懼的心理,死亡是一種未知數,而恐懼正來源於未知,如果有天堂,有地獄,有輪迴,也許死亡就不會那麼可怕。
“施嘉蕓,你我都熬不過今夜。”他閉上眼,踢開了椅子,他體現了正常人該有的掙扎,他格外痛苦,他無法正常呼吸,他很想呼救,他的雙腳在不斷搖擺,他越來越感覺到窒息,越來越痛苦,直到那雙腳擺動停止。
孤孤單單的屋子擺著兩具屍體,他們都是悲劇的產物。
在醫院內外查找丁小健父子,到最後,那些人怒氣而返,回來後,伯恩此刻正在施嘉蕓家裡徘徊,那裡沒有任何可用的證據,留下的腳印已經全被鎮民毀掉,當時現場的東西位置也因爲鎮民的來往而變動,沒有證據,即使知道兇手也沒用,這對伯恩而言格外羞恥,也格外可悲。他離開了施嘉蕓家,駕車想要前往丁小健家,他只能把唯一的希望寄託在丁小健身上,他希望,希望丁小健能回來,如果再不行,他寧可成爲罪人強行帶走施嘉蕓,沒有任何車輛能比警車快,也不可能指望通過警方來找到一個叫做伯恩的刑警,這是他一生中最爲可恥的決定,只是,可以承認自己的無能,但絕不可以屈服於自己的無能。
那一路,他看到了不少行人,這三天內,他第一次在夜間看到那麼多人,他們來往之中更多是朝著丁小健家的方向去的,不過總有人會了解必定出了什麼事,伯恩開車而過,在路上,他看到交叉路上道士的身影,道士並不是趕往施嘉蕓家的,而是前去學校的方向,伯恩有點舉棋不定,但他最終還是改變了方向,向道士追去,他會是去學校嗎?
道士奔跑再快的速度也無法與警車的速度相比,道士所去的地方並非學校,而是學校旁邊的小道,警車沒法通過,沒有辦法,伯恩只能下車,他備好槍,向道士追趕,道士回頭,氣喘吁吁地望著他,這兩人在後山石檐前停下,這裡有學生曾因爲家暴而自縊過,因此,小道也顯得荒落,沒有人願意在這裡路過,生怕看見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你在追什麼?”伯恩上前問。
“施嘉蕓。”道士沒有看他,他知道是伯恩。
“她不是被幽禁起來了嗎?”伯恩又問。
“她可不是普通人,那種東西可能困得了她嗎?”道士鄙夷道。
“今晚來往的人很多,發生什麼事了?”
“小健死了,被施嘉蕓害死了。”
“不可能。”伯恩格外吃驚。
“怎麼不可能,他在死前寫下未寫完的施字,是的,還沒寫完就被吊死了。”道士罵道。
“那他父親呢?”
“也被他帶回來了,總之,施嘉蕓這次是死定了,不論是今天被我逮到,還是明天被火燒死。”
伯恩愣在那裡。
“你們當警察的應該很敏銳纔對,聽不到什麼聲音或看不到什麼人影嗎?”
伯恩從驚駭中緩過來,目光在周邊掃描,他們知道會有人在叢林中潛藏著,因此,越踏往石階,他們對林裡會更注視一分。
“槍對鬼有效嗎?”道士望著他的槍。
“有,經過特殊處理,其實我是一名靈異警察。”
“施嘉蕓!我知道是你,就算你現在不出來,明天你照樣完蛋,你害死了丁家父子,這兩筆賬絕對要和你算清!”道士朝四周喊道。
叢林有東西在擺動,格外輕微,伯恩向後開槍,他刻意避開抖動的叢葉,子彈射在叢葉前,但這一槍驚動了鬼魅,也讓她露出面目。
是她,那個在神靈樹邊偷窺的那個女人,而不是施嘉蕓。
這個白衣的女人想要逃離,但卻已經不可能,她想從叢葉中逃離,但卻沒有想到道士會以極快的速度趕去,那把桃木劍隨時可能讓一個連他們都不瞭解的女子死去,到最後,是伯恩用槍阻止了道士,阻止了這場不明的廝殺,那顆子彈在這一人一鬼中射去,一聲巨響,伯恩舉著槍,絲毫不敢放鬆,道士憤怒地回過頭,罵道:“你在做些什麼!”
“搞清楚狀況再動手也不遲。”伯恩將槍口移向那女子,這個女子胸前一直平靜,沒有任何起伏,沒有心跳,道士也隨之冷靜下來,望著這個白衣赤腳的女人。
“你是誰?”道士問。
“你是丁小健的母親?”伯恩想起了丁家的照片,這個女子和照片中小健的母親有些相似。
“怎麼會?”道士有些喃喃自語。
“我求求你們放了施嘉蕓,她是無辜的,所有的事都是我乾的。”那個女子在他們面前跪下,苦苦哀求著。
“丁小健也是你殺的?”伯恩問。
“你根本就不必包庇施嘉蕓,丁小健在死前寫下了施字,著足以說明他要寫施嘉蕓的名字。”道士轉而面向那女人,說:“根本不是你,是施嘉蕓。”
“我說過,丁小健也說過是他自己殺了那些學生和施億雄。”伯恩解釋道。
“閉嘴,現在小健也死了,你根本就沒有任何證據。”道士怒道。
“她不過是想維護自己死去的兒子。”說這句話的時候,伯恩不知不覺中把槍口對向道士。
“她是想讓自己的女兒擺脫罪名纔是,她想一個人扛下來。”道士的脾氣也暴躁起來,望著槍口。
“不,她真是無罪的,是我控制了丁小健的心智殺了那些人,我想替嘉蕓報仇,是我嚇死了虐待我女兒的丈夫,是我變成鬼害死飛飛,一切都是我造成的。”那個女人跪著想要上前,但被道士一腳踹開。
“閉嘴!”伯恩罵道,“丁小健是你兒子,你根本不可能去利用他殺人,施嘉蕓是你女兒,你根本不會笨到這個時候殺人去害死她,小健的死不是其他人爲就是自殺,他也許是想利用這種方式來打斷醫學鑑定,他寧死也要讓施嘉蕓沒命!你這瘋女人是護子護女護瘋了嗎?”
白衣女人轉而向伯恩跪下磕頭,她只是像一個普通的母親那樣對子女心存虧欠,她癱倒在地,只是痛苦地喊著:“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是我自私,是我太賤……”“小健太傻了,他這麼做的一切不過是爲了報復我,所以才把所有的命案推給嘉蕓,他所犯的錯都是我造成的,他不知道,嘉蕓是他親生妹妹……”
那兩人望著她,沒有說話,只是對視了一眼。
“在離開他們父子之後我就知道自己有了身孕,懷上了嘉蕓,後來才遇到施億雄,如果小健知道自己害的使自己的親生妹妹,他怎麼可能忍心……”
那兩個人愣在那裡,這一片,只有一隻女鬼在痛苦地哀嚎著,自己所犯的錯誤卻讓自己兒子成爲復仇的理由,她不僅毀了自己的人生,更毀了兩家人。
此刻,小道中闖進了一個冒失的人,那個人正是韓莉,氣喘吁吁的她怒氣對伯恩地喊道:“你還愣在這裡做什麼,鎮長他們押走了,求求你了,快去救她。”
伯恩忘了當初和鎮長的約定,只要這三天時間內再出什麼有關施嘉蕓的事施嘉蕓也就會被即刻處死,而丁小健在死前寫下了施嘉蕓的施字,這必定會讓人們把施嘉蕓和丁小健的死聯繫起來,伯恩收回槍,二話不說想要帶著韓莉離開,他向親自訴明一切,他想帶上施嘉蕓的母親,但那一回頭,他沒有想到會有那一幕,剛因韓莉所提及的消息而激動萬分的白衣女人站起來,那把對她而言無比鋒利灼熱的桃木劍落下,從她的印堂直入,韓莉和伯恩怔在原地,那一刻,周圍一切都變得安靜,那個女人跪在那裡,張大了嘴,直入的桃木劍讓她的魂體也開始破滅,她的皮膚在慢慢消融。
“她是無辜的的,她什麼也沒做,爲什麼你要殺了她!”伯恩怒氣上前,拉起道士,緊緊拉起他的衣領。
“對鬼絕對不能仁慈。”道士依舊堅持著自己的理念。
“你最後不成鬼難道還能成仙?”
“夠了你們,施嘉蕓現在被押往後山,你們還在吵什麼!”韓莉罵道。
伯恩的心也一時無法平息,但他還是放下了道士,叢葉裡,那個女子的鬼體已經完全消失了,伯恩拉著韓莉回車,道士也跟上,這一路,每個人的內心都各有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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