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得間,宴客廳落針可聞。
眾人目光齊刷刷落在木槿身前的女子臉上。
紅衣舞女此時遮面紗巾已然掉落,一雙明眸如星子直勾勾看著眼前的木槿,眼里的愛慕不加掩飾。
蔣小花聽著歌舞聲忽然消失,好奇的抬起頭。
正瞧得女子素手纖纖正準備落在木槿臉上。
“她是誰啊?”蔣小花目不轉睛盯著眼前一幕,手肘悄悄捅了捅身側的鄭琛煜。
“她啊?!”鄭琛煜一時不知該如何說起,只得輕聲說。“你就當是另一個墨南燕就是了。”
還未細想墨南燕,又聽見一聲女子嬌喝。“來人給我拿下這個女刺客!”
慧雅伸手指著紅衣舞女,眼里迸發(fā)出的怒火似乎能將人灼燒殆盡。
女子也不怕,轉身朝著慧雅恭敬深施一禮道。“公主莫要生氣,我不過是同自家夫君開個玩笑,公主何必如此生氣。”
夫君二字就像尖刀瞬時間扎的慧雅火冒三丈,一時間皇家教養(yǎng)幾乎要拋之腦后。
蔣小花瞧著慧雅泫然欲泣的模樣,扭頭滿臉惑色。“她到底是誰?”
鄭琛煜雙手附在案上,皺眉冷凝。“辰風谷二代大師姐,江湖第一美人,上官之桃。”
“上官姑娘雖是武林中人,只是婚姻之事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亦或者是兩情相悅,不知兩者姑娘占了哪一樣?”說話的是夢千秋,白的幾乎沒有血色的手指輕敲桌面,滿臉含笑看著對面的女子。
此時宴會廳徹底沒了聲音,眾人收起八卦的好奇心,只求在場的幾位莫要遷怒自己就好,頭越埋越低,就差沒埋進地里去。
上官之桃轉過身,打量眼前比起木槿還要白皙三分的中年男子,思索片刻。“呀,你是師傅說的老怪物,夢前輩吧。”
思及自己用詞過于直白,又連忙道歉。“之桃江湖女子,心直口快,夢前輩莫要見怪。師傅常說夢前輩心性豁達,武藝超群,乃是我輩楷模。”
蔣小花終于是停下筷子,偏過頭,低低的問道。“她這樣,慧雅好像不是對手啊。”
鄭琛煜朝她看了一眼,慧雅不是對手?!她可是沖你來的!
大概是身旁覺察到在場還有一眾北聯(lián)官員,木槿起身,臉上依舊掛著淡笑。“天色不早了。夢大人舟車勞頓也該是乏了,各位就散了吧。”
眾人如蒙大赦,短短盞茶功夫,偌大的宴客廳只剩下寥寥六幾人。
雕花的木門,正好朝著月光敞開。雪后的圓月,格外的亮堂,孤零零的掛在墨色的夜空中,美極了。
蔣小花扯著鄭琛煜的衣袖緩緩挪到門邊的角落里。兩只滴溜溜的眼珠卻一眨不眨盯著眼前幾人。
此時木槿沒了剛剛一本正經的世家公子姿態(tài),疲懶的依靠在案上。
“你到底來干嘛?還有你怎么混進來的?”
上官之桃也毫不在意木槿的態(tài)度,盤膝坐在他的對面。“我聽說你最近身邊有個姑娘跟著進進出出,所以我就來看看。順便想想該用什么毒?”
鄭琛煜俊眉深鎖,眼神戒備打量蔣小花案上的殘羹冷炙,順手又拿走了她手里的糕點。“別吃了。”
蔣小花低頭看看空空如也的雙手,又轉頭看看一臉寒霜的鄭琛煜,滿腹牢騷忍者沒說。又從桌上拿起一盤瓜子,還沒來得及品嘗,一雙大手一閃而逝,雙手再度空空如也。
往復幾次之后,蔣小花終于按捺不住。“你干什么呀,不要搶我的東西!”
鄭琛煜拿著糕點的手抖了抖,一臉無奈。“上官之桃善用毒。”
“那和我有什么關系?”蔣小花不滿的嘀咕一聲。
鄭琛煜無奈,只得再次強調一遍。“她是來找木槿身邊最近出現(xiàn)最頻繁的女子。”
蔣小花本能張口想回答慧雅。可轉念一想,慧雅幾乎都呆在(金玉院)里。所以同木槿一起出入城主府的不正是自己嗎。
思及至此,蔣小花縮了縮脖子。“木槿都招惹了些什么人啊?!太可怕了。”
“稍后讓胖嬸給你準備點宵夜,現(xiàn)在就不要再吃了。”鄭琛煜見她終于想明白,安心的將手中的瓜果點心重新放回桌上。
另一邊,慧雅,上官之桃及木槿已然呈現(xiàn)三足鼎立之態(tài)。
只是蔣小花發(fā)現(xiàn),木槿不知何時已經從案幾后起身,不著痕跡的挪到慧雅身前,遮擋住她大半個身子。
慧雅一張鵝蛋臉漲得通紅,眼神復雜得看著身前的木槿。紅衣閃著奪目的光,竟然和對面的上官之桃有種莫名的匹配感。
心里越發(fā)難受起來。
木槿冷哼一聲,戒備的看著上官之桃。“你不是被禁足在辰風谷嗎?怎么跑出來的?”
上官之桃好像看不見木槿的戒備,瞇著眼問道。“上次見面,你說喜歡會跳舞的女子。我可是找了燕飛學了好些時日。”
北聯(lián)城最善舞技的舞女燕飛,傳言是掌上能起舞,難怪上官之桃能學到如此舞姿。
“還有上上次,你說喜歡會書畫的女子,上上上次,你說喜歡會刺繡的女子。還有...”
上官之桃每說一句,慧雅的臉色就黯淡一分。原來呀,木槿喜歡這樣的女子。
蔣小花偏過頭,正巧對上鄭琛煜的目光,心尖不忍一陣戰(zhàn)栗,想問的話,忽得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只得慌忙將視線收回。
上官之桃瞧著慧雅臉色一分分暗淡下來,愈發(fā)說的開心。
慧雅無措的目光正好落在木槿提拔的背影之上,明明觸手可及的距離卻又遙不可及。男人身上散發(fā)的味道,隨著夜風,在她鼻尖肆意繚繞,攪得慧雅越發(fā)焦躁難安。
“住嘴!”慧雅不耐得低聲呵斥。
企料,上官之桃絲毫不懼,揚著明媚的笑顏。“我不過是說說自己夫君的小要求,怎么慧雅公主如此激動,莫不是想給我家夫君做小。”
說罷,掩著唇吃吃的笑了起來。
慧雅冷眉倒豎,怒火在心里呈燎原之勢越燒越旺,眼神反倒是清明了。
她冷冷看著一旁夢千秋,只要自己開口,她有信心夢千秋能將眼前的狐媚子一招擊殺。
朱唇半張,還未開口。
冰冷得不帶任何感情的男聲出言。
“你僭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