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五族內有云:寒冰現,天下變!
在少女拿出玉佩的一瞬間,在遠處交手正激烈的數人似乎感覺到了什么,同時停下手中的動作,不約而同的望向唐龍炎這般的方向。
黃應文微微一愣,忽然心念一動,當下對準那名少女腳下就是一箭。
那名少女受了一驚,站立不住,一個踉蹌,正欲交給唐龍炎的那塊玉佩竟然掉了下來,那塊玉佩翻過了幾下,便徑自朝著懸崖下落去。
“他娘的……居然掉下去了!”黃應文本想讓玉佩掉落在地,待自己將二人殺死后便能得到寒冰玉,不想其中一塊玉佩竟然掉落山崖。
“啊,玉佩……這可怎么辦?”那少女驚叫起來。
“怎么辦,你們兩個去地府找那塊玉佩去!”黃應文見那玉佩掉落萬丈懸崖,心中大失所望,那扭曲的臉龐顯得越發猙獰,兩道箭影從他手中再度射出。
唐龍炎見那兩支箭來勢洶洶,避無可避,當下用起最后一點力氣,拉過那名少女的手,跳下了懸崖。
唐龍炎左手拉著那名少女,抱在懷中,右手依舊握著天絕劍,從懸崖邊直落而下,但覺耳邊的風聲“呼呼”做響,眼前景物瞬息而逝,而能夠讓他始終保持清醒的,則是那尚在流血的傷口,以及懸崖上突出的,不時將他刮傷的樹枝。
從下落那一刻開始,他便暗運真氣,匯集右手,見此時下落之勢更勝,這才咬咬牙,持劍奮力朝懸崖上刺去。
他早就注意到手中這把天絕劍絕非凡品,不僅是削鐵如泥,斬金如玉的神兵,更有一點神奇之處,它竟然能夠隨著真氣的強弱改變劍的硬度與鋒利度,是以此時天絕劍已然是堅若磐石,若非如此,你縱有數十倍的氣力,又如何將一柄軟劍鈍劍直插入壁呢。
無奈他此時氣力不足,而此時下落之勢又太過兇猛,故一連幾次,天絕劍只能被他淺淺的刺入石壁中,而換來的則是將下落的速度稍稍減緩一些,以及傷口更大的迸裂,試得幾次后,他右肩上的傷口鮮血長流,滴滴汗水從額上匯集,緩緩落入那生不見底的懸崖下。
那少女靜靜的躺在他的懷中,水晶片眸怔怔望著那在拼命努力的少年,眼中升起一片氤氳,纖長的睫毛上已染上了些細小的水珠,柔荑輕抬,用衣袖輕點他的額頭,拭去那點點汗滴。
尚且不知接下來要怎么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唐龍炎內心焦灼,但覺額上傳來絲絲冰涼,知是那少女在為自己擦汗,便轉過頭來報以一笑,但臉上的焦急已遠勝歡愉。
過的片刻,唐龍炎低聲道:“抱緊了。”便松開了左臂。那少女螓首輕點,也不問緣由,便伸出纖纖素手,繞過唐龍炎的腰跡,身體緊貼,緊緊抱住了他。
只聽唐龍炎大喝一聲,那柄天絕劍應聲刺入石壁一寸有余,同時他的左手也抓住了身旁的一根較粗的樹枝。
二人就在那棵樹與插入石壁間晃動了兩下,這才慢慢停了下來,唐龍炎咬緊牙關,只覺自己的雙臂傳來陣陣撕裂感,仿佛那雙臂已然與身體分了家,他大口喘著粗氣,雖然身體各處都透著撕心裂肺的痛,但手臂卻絲毫沒有放松。一股暖流順著他的頸脖間緩緩流下,想來又是右臂那傷口被拉大了,鮮血外流。
待得緩了口氣,唐龍炎便喘息道:“姑娘……你看這……那棵樹上的玉佩,可否就是你方才掉落的那塊?”
那少女循著他的目光朝上望去,見距離他們二人頭頂半丈高的一棵樹上,一塊方形的玉佩靜靜的掛在那橫生出來的樹枝上,正是那塊被黃應文稱為寒冰玉的玉佩!
唐龍炎見她已然見到,便續道:“現在只能委屈你一下了,你順著我的身子往上爬,待會踩著我的肩朝上爬,應該就能順利拿到那快玉佩了。”
那少女睜大眼睛望著他,明眸中滿是不忍,躊躇了一陣,口中輕聲道:“那怎么成,你都這般勞累了,若我再用你的身軀借力,那你……那你豈不是會……好不容易才停了下來,我……我怕你掉下去。”
唐龍炎與她近在咫尺,只覺她吐氣如蘭,耳中盡是那關切之語,不禁心中一動,微笑道:“那倒不礙事,有你這般嬌嬌柔柔的姑娘陪著我,我怎么舍得掉下去呢。”雖然口上花花,但傷口的疼痛依舊不能減少半分。
那少女見他又開始說一些調笑的話,臉上不禁又飛出兩朵朝霞來,嬌羞之狀一覽無遺,她微微嗔怒的看了唐龍炎一眼,貝齒輕咬,這才緩緩朝上攀爬。
唐龍炎但覺身體所及之處皆盡柔軟,陣陣少女的幽香傳入他的鼻息中,但四周骨頭如散架了一般,讓他將注意力又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忽然,又是一陣疼痛之感,從右臂傷口處傳來。想來是右手支撐太久,已幾乎到達極限。
就在唐龍炎漸漸感到力不從心時,那名少女的手依然抓住了那根樹枝,此時她正緩緩的向前移動這,希望能夠碰得到那塊玉佩。
就在此時,支撐那少女的那棵樹木因根抓石壁抓的不牢,支撐她的體重顯得有些吃力,在那少女即將碰到玉佩時,忽然松動了一下,那塊玉佩便再度朝谷底落下。
唐龍炎見狀也顧不得那么多,他咬了咬牙,硬生生的松開了左手,一把抓住了那下落的玉佩,然而右臂的疼痛卻更為痛徹心扉了。他努力嘗試著再度將左臂抬起,抓住原來抓住的那條樹干,無奈周身已無半分力氣,左臂更是酸痛難忍。就在他奮力一舉,左手舉到了最高點,眼看著就要抓住樹枝了,但由于右手失血過多,加上方才只有右手支撐著整個身體,當下右手一軟,整個人和天絕劍一起朝谷底落下,如同離開了大樹的落葉,隨風靜靜飄落,無聲無息。
就在此時,一只纖纖玉手伸了下來,一把拉住唐龍炎的左手,唐龍炎抬頭望去,但見少女那無鑄的麗容已掛上了兩道清泉,那滴滴甘露,正緩緩滴落到自己的臉上,而那兩潭泉眼間所表露出來的,則是無比的堅決。仿佛少女在少女心中,那名少年已然是自己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這一松手,便是咫尺天涯。
唐龍炎左手中拿著那塊玉佩,自然難以抓住那只小手,但也從那小手的顫動中感受到了那名少女的吃力,當下心中涌出絲絲感動,但隨即心中一橫,對著那少女微微一笑,迅速將那塊玉佩穿過結繩,將其套在她的皓腕上,笑道:“事已至此,我死而無憾,眼下完璧歸趙,若不放手,你我二人皆性命難保。很高興能夠與你相逢,這是上蒼安排給我的最大的禮物。看見你,我總覺得你很像我曾經深深記掛在心的一個女子,至少,我能在生命完結之前從你的容貌中看出他的樣子,那也是上蒼給我的福分。”說罷左手微微一掙,將手從她手中掙脫了出來,帶著一絲微笑,再度朝谷底墜去。
那少女心中大驚,但見她不顧一切,縱身跳下,一把抱住了唐龍炎。
唐龍炎見她奮不顧身,隨著自己一同跳下,無奈之下卻也滿是感動,于是嘆道:“你這又是何苦呢?”
那少女抬起頭來死死的盯著他,吹彈可破的臉上淚水兀自未干,恰如梨花帶雨,讓人望而生憐。卻見她嚶嚶說道:“我所要的不是這塊玉佩,而是你!你三番五次不顧自己性命前來救我,難道我就不能為你舍生一次么?而且……而且……”余下的一句話,卻怎么都沒說出口。
唐龍炎無奈的笑道:“只是這一下,就連你活下去的機會都沒了。”他知道落下的時間越長,生的機會就越小,當下咬咬牙,妄想用手指抓住身旁的植被,不想卻被突出的石頭劃得傷痕累累。
唐龍炎見勢不妙,便對那少女說道:“待會落地之時,你踩著我的身軀向上用力一蹬,我也會用盡全力將你向上抬,那樣或許你還能活下去。”
那少女聽這他的話,默然不語,只是一個勁的搖頭,奇怪的是,那少女竟然將方才唐龍炎綁在自己手上的玉佩取下,放到了唐龍炎的掌心。待他的話說完,這才低聲忸怩道:“你現在望著我,心中想著我,快!”
唐龍炎見她神色忸怩,語出驚人,大感奇怪,但自己本就喜歡瞧著她,況且自己也不想拂她的好意,于是便怔怔的望著那無雙的麗容,但見她早已無往日里的冷面待人,古井無波,換而來的是一副無限嬌羞的可愛摸樣。越是這般近在咫尺,那份似曾相識越是刻骨銘心。唐龍炎心中一緊,猛然間一道念想閃過,會不會,眼前的兩者,就是同一個人?天下間,又怎會有第二個人讓我又如此感覺!
那少女見他望著自己,臉上緋紅更盛,口中聲音已如蚊鳴:“你見到我時,可否想過有這般舉動?”說完竟雙眸緊閉,螓首前探,芳唇緊緊貼住了唐龍炎的雙唇。
唐龍炎見狀大驚,心中一片迷茫,但覺雙唇所觸及之處是極致的柔軟,是肉與肉的直接接觸,但覺入口之處陣陣甜香,一時間竟然意醉情迷般閉上眼靜靜享受,舌尖更是大膽的挑開柔嫩的嬌唇,直搗黃龍,吮吸她嘴里甘甜如蜜的甜津。
那少女哪會料到眼前的少年說變就變,方才的拘謹守禮變成了現在的膽大妄為,當下身子一顫,心中無奈,櫻桃小嘴任他采擷。二人下落的速度越來越快,懸崖底部也已開始清晰可見,卻見那少女將自己手中的那塊玉佩拼到了唐龍炎手中拿著的那塊玉佩上,只聽“咔”的一聲脆響,但見那玉佩合二為一,成為了一塊長方形的玉佩,正脫離他們的手掌,靜靜的漂浮在空中,幽幽散發著柔和的藍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