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人聽得唐傲蒼與唐龍炎的對話,立時明白唐龍炎在唐傲蒼的輔助下,便是下一任族長無疑,他二人感激方才唐龍炎奮不顧身的攔住唐傲蒼,救得他二人性命,心中雖有疑惑,但還是來到唐龍炎前行禮,齊聲道:“劉宇恒(劉宇俊)見過族長,謝族長饒恕。”
唐龍炎哪里想過自己轉(zhuǎn)眼間便要面對這般狀況,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見二人躬身,忙將那二人扶了起來,忙道:“兩位大哥哪里話,若不嫌棄,今后便叫我龍炎便是。”
那二人皆二十七八歲,本就年輕氣盛,只是方才受過唐龍炎之恩,這才勉強順著唐傲蒼的意思朝他跪拜,但心中卻思量著此人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如何能擔(dān)當(dāng)族長的重任。因此此時口中雖然恭敬,心中卻不是很服氣,他二人見唐龍炎上前將自己扶起,便暗運真氣,想定在那里讓唐龍炎難堪。
唐龍炎雙手觸碰到那二人的抬起的手臂時,猛然間感到一陣內(nèi)力傳來,那二人便如沒事一般依然單膝跪地,紋絲不動。
唐龍炎見狀,心中便知這兩人心有不服,他本不愿當(dāng)這族長,而那二人忽然間便見到一名新族長的誕生,不服也是情有可原,但這二人是唐傲蒼叫來的,他不想丟了唐傲蒼的臉,當(dāng)即體內(nèi)真氣急運,一股真氣便順著手臂緩緩而來,他雖然與黃應(yīng)文和蝶姬二人大戰(zhàn)一場,更是因為唐雪柔而爆發(fā),但畢竟是五段的修為,是以這一股真氣運來,雖然比平時略顯不足,但威力卻也不容小覷。
劉宇恒二人但覺手臂上傳來的真氣綿綿然,雖少卻精,那手上傳來的力道更是驚人,他二人但覺那股真氣猛然間沖入了自己體內(nèi),順著經(jīng)脈朝丹田處奔涌而去,當(dāng)下心中一驚,連忙暗運真氣護住心脈,如此一來,二人下沉之勢便減,唐龍炎手中微微一用力,便將二人扶了起來。
五段!劉宇恒與劉宇俊二人心中一驚,雙眼直直瞪著唐龍炎。唐龍炎見他二人起來,便撤了從手掌源源不斷傳來的真氣。
他二人剛剛起身,但覺胸口處的壓力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也知是唐龍炎手下留情,否則方才他若是手上真氣一再逼來,他二人的一身內(nèi)力便是廢了。唐龍炎見他二人滿臉錯愕,忙倒退兩步,微笑道:“二位大哥好內(nèi)力,好身手。”但心中念及唐府一家的悲慘遭遇,眼中卻依然是一片悲苦。
那二人見他作勢后退,外人看來,便是他內(nèi)力不濟,被逼退幾步,但他二人心中清楚,那只是在找臺階給他二人下。他二人見唐龍炎待人誠懇,不妄自稱大,更能持才不傲,當(dāng)下心中佩服,雙雙抱拳道:“劉宇恒(劉宇俊)謝過族長恩情!”只這一言,便已肯定了唐龍炎的地位。
唐傲蒼方才的不滿似乎也慢慢的褪去,當(dāng)下擺了擺手,吩咐道:“快去吧,將這唐府中的大火給滅了,別讓族長寒了心。”
那二人聽罷,朝唐龍炎與唐傲蒼施了禮,便退了出去。唐龍炎嘆了口氣,對唐傲蒼道:“大哥,我真不能……”
“婆婆媽媽的算什么男子漢?唐灝天的兒子就這么膽小?”唐傲蒼狠狠的瞪了唐龍炎一眼,登時讓他說不出話來。見唐龍炎不敢說話了,他便續(xù)道:“這危急存亡之時,你便當(dāng)了這族長又如何。這劉宇恒兄弟二人年輕氣盛,你這般突然冒出來當(dāng)了族長,這八位朱雀士兵領(lǐng)頭中,便數(shù)此二人最難聽信與你,想不到你便只在這一瞬間,便能將此二人的心給收住,你不做族長,我還讓誰來做族長?”唐傲蒼越說越起勁,望著唐龍炎的眼神越發(fā)的透出一股信任與肯定。
望著那邊的唐龍炎正沉思不語,俞清遠淡淡一笑,道:“傲蒼兄此番做法,便是一心為了你的龍炎哥哥啊。這唐傲蒼做人向來賞罰分明,怎么會毫無由來便要取那二人性命,這分明就是給唐龍炎上位制造機會。”他畢竟浸潤官場多年,這點花招怎么會逃過他的法眼?
俞寒心朝父親淡淡的搖了搖頭,道:“只是這般大難之下便強推龍炎哥哥上位,只怕他心中會很不好受。”
俞清遠靜靜的望著在那邊依舊與唐傲蒼交談的唐龍炎,道:“這唐龍炎不愧為大哥之后,果然虎父無犬子,他這般推心置腹,身體力行乃上乘的偷心之法,那兩人雖年輕氣盛,但性格耿直,只是方才那一瞬,便應(yīng)是徹徹底底的服了他了。”
唐府的大火足足燒了兩個多時辰,才漸漸被眾朱雀士兵漸漸熄滅,待得第二日清晨唐龍炎等數(shù)人重新返回唐府,卻依然面對著滿目狼藉。府上的尸骸血跡已然被唐傲蒼下令清理干凈,但爆炸產(chǎn)生的破壞,大火焚燒的灰燼,無數(shù)殘垣斷壁,就靜靜的在那里,卻是如何都抹不掉的。唐龍炎靜靜的凝望著眼前的這一片廢墟,穩(wěn)住心神,待讓家丁帶路,尋得唐峰崖與唐虎嘯的臥房,當(dāng)下便親手上前與眾朱雀士兵將那片廢墟清理干凈。
唐峰崖與唐虎嘯的臥房挨得很近,唐龍炎便將二人安葬在了一處。望著那兩座新建起的墳?zāi)梗肫鹪谥煜涉?zhèn)郊自己父母的墳?zāi)梗瑑尚星鍦I,便順著臉頰,無聲滴落。他慢慢跪下雙膝,八百朱雀士兵,便也與他一同齊齊跪在地上,他對著二位伯父的墳頭,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這一舉一動靜謐無聲,沒有什么豪言壯語,沒有什么高聲挽歌,但在場的朱雀士兵無一不暗自抹了幾把眼淚。
行禮完畢,唐龍炎緩緩轉(zhuǎn)過身去,望著身前一張張陌生卻又與自己緊密相連的面龐,朗聲道:“諸位朱雀一族的兄弟,在你們眼前的,便是前任族長的墳?zāi)梗銈冋局膹U墟,便是原來朱雀唐門的府上,但一夜之間,微笑的面龐化作白骨,曾經(jīng)的雄偉繁華被付之一炬,無數(shù)的榮耀光輝,在昨日夜里,便已蕩然無存。但是,我們朱雀一族便就此沒落了嗎?不會!他們毀去的只是我們其中的一員,他們燒去的只是一方擺設(shè),但我們朱雀一族的精神,永遠不會被消磨干凈!何以謂之為朱雀?只有在這烈火的焚燒中還能傲然于天際間的神獸,才無愧無我族朱雀二字,只有敢于在困境中英勇奮斗的勇士,才是我朱雀一族的族人!兄弟們,你們說,眼下的困境,你們怕,還是不怕!”
“不怕!”眾人大聲喝道。那張張或稚嫩或滄桑的臉上流露出濃濃的自信,望著那新任的族長,他們心中滿是肯定。昨日唐龍炎獨自一人力克眾敵,勇猛護府,更不恃才傲物,平易近人,經(jīng)唐傲蒼與劉宇恒兄弟三人或明或暗的宣傳,加上唐灝天在這族中影響力的巨大,與那平日里游手好閑,臨陣背叛朱雀一族的唐云修相比,唐龍炎便已然成為了眾人心中朱雀族長的不二人選。
唐龍炎點點頭,又道:“可能還有些兄弟還不認識我,也可能有些兄弟有所疑問,怎么這樣一個黃毛小子,便能擔(dān)任族長的重任?確實,一開始我并不敢接這份重任,因為我怕,我怕我自己沒有能力做到如同我爺爺那般將我朱雀一族帶出蠻荒,我怕我沒有能力做到如同家父那般將朱雀一族的威名響徹天際,我怕我沒有能力做到如同我伯父那般讓我朱雀一族在此處安然的休養(yǎng)生息二十年。但我方才說過,我朱雀族人,便要敢于挑戰(zhàn)困難,今日我視我朱雀一族于存亡之秋而不顧,他日我如何面對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沒錯,我唐龍炎是怕,但是越是怕,我便越是要將我朱雀一族領(lǐng)導(dǎo)的更為繁榮昌盛,若違此言,有如此石!”他當(dāng)即抽出伏魔劍,劃過自己的左手掌心,絲絲鮮血被伏魔劍吸噬,那伏魔劍當(dāng)即發(fā)出了耀眼的紅光。他對著身旁早已準(zhǔn)備好的巨石猛然使出一招朱雀展翅,,但見長劍光芒大盛,一股巨大的實體劍氣從伏魔劍上破繭而出,劃過一道殘影,但聽“轟”的一聲,塵埃漫天而起,巨石四分五裂。
便只有朱雀唐家的宗親,才能如此催動伏魔劍,唐龍炎這一劍之威,即表明了自己確實是朱雀唐家之后,又向眾人展示了自己功力的深厚。一瞬間,在場上一片寂靜,眾人死死盯住他們眼前這位十七八歲的少年,便只有當(dāng)年的唐灝天,在這般年紀(jì)才能有如此神威,唐灝天何許人也,那可是只憑一人之力便敢一劍傲然于京城之中,無人能阻其勢,便是與現(xiàn)任青龍族長二人便敢將京兆府城鬧翻天。眼下唐龍炎這般武藝不凡,加上待人親切,又是唐灝天之后,這朱雀一族交到他的手上,還會有錯?
便在此時,八百朱雀士兵再度同時跪地,齊聲道:“吾等朱雀族人,誓死追隨族長唐龍炎!”
唐龍炎見狀,當(dāng)即朗聲道:“諸位兄弟快快請起,不必行此大禮。這朱雀一族的未來,還得由我們一同去創(chuàng)造!”他眼神一瞥,便望到了站在最前面朝他微笑的唐傲蒼,他心中始終掛念這身后的兩座新墳,心中悲苦,暗自嘆了口氣。大伯,二伯,侄兒不孝,本應(yīng)讓你們在此安然長眠,清靜一下,只是眼下我族危急之時,不得已,便也只能做出這場戲來,也好振奮人心,待得事情了解,侄兒定當(dāng)長跪在你們墳頭謝罪。
他以自身五段的修為,強自催動伏魔劍,體內(nèi)真氣大為消耗,當(dāng)下這祭祀與繼位的儀式便不想繼續(xù)下去,他抬頭望了望那剛剛升起的朝陽,心中卻提不起一絲欣喜之意,他當(dāng)下示意了唐傲蒼一下,便不再理會眼下眾人的興奮之意與歡聲,轉(zhuǎn)身仔細擦拭了一下兩座墓碑,便背著陽光,慢慢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