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越走越遠,終于看不到了人影。俞清遠帶著滿臉困倦之意的俞寒心走了過來,歉聲道:“唐府不幸,你俞叔叔卻幫不上什么忙,倒還給你們添亂了,哎……云修侄兒他們,可惜啊。龍炎侄兒,死者為大,我們還是先將你的二位伯父安葬了吧,莫要涼了他們的心。”
唐龍炎見他自責(zé),忙道:“俞叔叔莫要說這話,眼下我唐府遇難,乃是有人故意而為之,卻是害得俞叔叔你和寒心妹妹受苦了。俞叔叔教訓(xùn)的是,我這就將二位伯父的遺體火化了,待這唐府清靜下來,再找個位置,將他們好好的安葬了,也讓他們在死后,能再看看這唐府。”說到這里,他心中悲苦,眼淚便順著方才未干的淚痕再度流下。
困倦中的俞寒心心有所應(yīng),素手捏起袖子,輕輕擦拭這他眼角的淚,但那淚水卻是越擦越多,似乎止不住了一般。俞清遠在一旁看著,心中暗嘆唐府這般場景,眼前二人的小動作便也只有裝作沒有看見一般。
遠處,唐傲蒼正與唐凌天酣斗,卻見唐傲蒼長劍直指,口中微微喘著粗氣,但畢竟獨臂難支,加上本身修為只有六段大成,是以與唐凌天交手這么久,便有些力不從心,但他雖敗不慌,依然長劍不撤,身形不亂。
唐凌天淡然的望著眼前強自支撐著的唐傲蒼,眼中閃過一絲歉意,嘆道:“傲蒼兄,你以你六段大成的修為,能與我交手這么久而不顯敗像,已經(jīng)算是很了不起了,只是你再這樣支撐下去,定然體力不支,依我看,你還是撤劍轉(zhuǎn)身走吧。”
唐傲蒼早知自己敗像明顯,也不撐大,傲然道:“你要殺便殺,何必總要在關(guān)鍵時刻將劍故意偏了半分,裝出失了準(zhǔn)頭一般,自三十招上我便只不是你的對手,想不到多年不見,你竟然已經(jīng)到了七段大成的境界了,但我唐傲蒼只要還有一口氣在,便不能讓雪柔落在你的手上。”
唐凌天嘆了口氣,道:“眼下她身中噬心咒,跟著我,比跟著你好。那般滋味,我比你清楚。我說過,我不想傷你,但你若要再追那數(shù)人,卻是不行。”
唐傲蒼見他還有幾分情義,當(dāng)下聲音也放輕了一些,道:“你既然對這唐府故人還有一點情義,為何不返回唐府中來?難道說在大遼當(dāng)王爺?shù)纳罹湍敲春眠^?如今朱雀一族,唐家都亂成一片,正需要一個人來主持公道。”說到此處,他隱隱然有一些傷感,當(dāng)下情不自禁的勸起唐凌天來。
唐凌天慢慢搖了搖頭,道:“當(dāng)年我若留在大宋,日子恐怕比我今日在大遼也差不了多少,只是沒了玉凝,我在哪,卻又有什么不同?傲蒼兄,今日恐怕要讓你失望了,不過你放心,若時機得當(dāng),你這番話,也不是不可能實現(xiàn)。”
“說來說去,你還是不肯從回唐家了?”唐傲蒼眉毛一豎,虎目一蹬,當(dāng)即便要沖過來。
忽然間,天際間一道響箭“嗖”的一聲騰空而起,在空中爆開,點點煙火組成了一個“凌”字。唐凌天望著天空,道:“傲蒼兄,今日與你一敘,我很開心,但愿來日你我二人也能這般重溫往日的溫馨。”聲音中,竟然帶著一絲傷感。
唐傲蒼見他說走邊走,當(dāng)即喝道:“怎么,這便想走?”
唐凌天淡淡一笑,道:“傲蒼兄,以你現(xiàn)在體內(nèi)的真氣,你追的上我們么?”說罷身形一閃,已然是人影模糊。唐傲蒼這才明白為何方才唐凌天與他交手,便是大耗他的真氣,好讓他追不上他們這些人。他當(dāng)下長嘆一聲,轉(zhuǎn)身而歸,卻隱隱約約聽見唐凌天的聲音再度傳來:“順便代我提醒唐龍炎一句,伏魔劍乃絕世兇器,平日少接觸為妙。”
他到底算是好人還是壞人?望著那離去的身影,唐傲蒼搖了搖頭,轉(zhuǎn)身原路返回。
唐府外,吵鬧聲一片,救火聲,呼喊聲,不絕于耳。唐龍炎正兀自在遠處發(fā)呆,正不知如何是好。便在此時,一只響箭騰空而起,一個“凌”字當(dāng)空凝聚。
唐龍炎眉頭一皺,抬頭朝著那個字的方向望去。不一會,便見唐傲蒼匆匆而來,忽然間見到了地上躺著的唐峰崖與唐虎嘯的尸體,猛然,便楞在了那里。
四下,一片凄涼,帶著烈火焚毀房屋的聲音,靜靜的,充斥著這空洞的大院里。唐傲蒼身子一愣,手中的長劍“叮”的一聲掉落在地。
生于蠻荒,死于北邙。這一生,征戰(zhàn)沙場,未曾迷茫,卻含冤而亡!
“傲蒼大哥,待將這唐府中的火撲滅了,便尋到我二位伯父的房間,便將他們二人葬在那里吧。”唐龍炎靜靜的望著天空,頭也不回的淡淡說道。
唐傲蒼腦中一片混亂,當(dāng)下強穩(wěn)住心神,慢慢的朝唐峰崖二人走了過去,聽得唐龍炎的話,當(dāng)下便應(yīng)道:“好。”忽然間仿佛想起了什么,當(dāng)下驚訝道:“你……你真的是……”
“沒錯,我便是唐灝天之子,唐龍炎,這把朱雀一族的神兵伏魔劍,你應(yīng)該認得吧。”唐龍炎抬著頭,兩行清淚就這般靜靜的落了下來。
“是了是了,也只有唐大人的兒子,才會有如此神威,也難怪雪柔會為你擋住那一下。唐府有后,唐府有后啊。”唐傲蒼本就心中疑惑,只是他看的那一道皇榜,心中有了先入為主的思想,便認定了唐龍炎已然身亡,方才雖見他護住俞寒心,又因唐雪柔而如此癲狂,心中便有了一絲疑惑,而與唐凌天相斗,他離去時的最后一句話讓他心中疑問更增,眼下唐龍炎親口承認,他自然是確信無疑。
他見唐龍炎淚流滿面,心中悲苦,當(dāng)下便喝道:“我唐家男兒流血流汗不流淚,你這個樣子,豈不是讓人看笑話!”他心中終是不忍,當(dāng)下語氣稍緩,道:“這唐家,今后還得靠你們這一輩支支撐下去啊。”
“傲蒼大哥,我沒有落淚,是這天,下雨了。”唐龍炎緩緩的閉上了雙眼,想就此止住那流淌不止的淚水,他深深的嘆了口氣,道:“我一人的過錯,讓雪柔妹妹陷入敵手,更眼睜睜的看著唐云修大哥和唐墨風(fēng)弟弟被人唆使離開了唐府,我問心有愧啊!”
“什么!你說唐云修和唐墨風(fēng)兩兄弟被……被人帶走了!”唐傲蒼滿臉的不相信,瞪大雙眼死死盯住唐龍炎。
卻是一直在唐龍炎身旁的俞寒心知道唐龍炎此時心中悲苦,當(dāng)下便柔聲道:“傲蒼叔叔,那二人,便是被這府上的黃管家給唆使走的,眼下,應(yīng)該是去尋唐凌天去了。”接著便將方才發(fā)生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唐傲蒼靜靜聽完俞寒心的敘述,當(dāng)下嘆了口氣,道:“也罷也罷,這便是他們兩人的命。但愿這三人,在大遼都能得到唐凌天的照顧吧,我見他這人還頗有些念舊之意,那三人交給他,多少比跟了別人來得放心一些,只是……唉……”他與唐云修與唐墨風(fēng)相處得久,也是恨鐵不成鋼,這才對他二人頗為嚴厲,但實則心中對那二人也是頗為喜愛的。當(dāng)下悵然道:“想當(dāng)年唐峰崖與唐虎嘯將這三人與唐府交給我照顧,我卻未能保護他們周全,更未能保住唐府,你問心有愧,我才是問心有愧啊。”
“大哥請放心,他日我必將他們?nèi)藢せ亍_@也是我在我伯父臨終前答應(yīng)了他的事情。況且眼下朝廷視我五族為眼中釘,正欲除之而后快,他們?nèi)缃裨诖筮|,或許比在大宋更為安全。”唐龍炎終于將心情穩(wěn)住,輕輕的拍了拍俞寒心握著他的手,轉(zhuǎn)身朝唐傲蒼堅定道。
唐傲蒼點點頭,當(dāng)下心中稍安。這時,從他們身后走來兩人,朝著唐傲蒼急急跪下,恭聲道:“屬下來遲,還請大人責(zé)罰!”
“你們還知道來遲了?你們知不知道這唐府快沒了!責(zé)罰?我現(xiàn)在便要了你們的命!”唐傲蒼虎目一瞪,厲聲喝道,當(dāng)下右手一抬,掌心猛然爆出一股火焰,便要一掌揮下。
唐龍炎在一旁猛然一驚,身子一躍,跪倒在了那二人身前,忙制止道:“大哥不可!此非他二人過錯,大哥若要責(zé)罰,便責(zé)罰我即可,千萬別誤傷了他人。”
唐傲蒼冷冷的看著跪在地上的三人,當(dāng)下重重的“哼”了一聲,手中的赤炎真氣便收了回去,當(dāng)下伸手扶起了唐龍炎,朝著方才進來的那二人沉道:“起來吧,還不快謝過族長為你們二人求情?”
那二人尚未反應(yīng)過來,卻是唐龍炎猛然一驚,當(dāng)下忙道:“大哥,你這是什么意思,什么族長?”
唐傲蒼道:“眼下唐家除你之外并無他人,自來這朱雀族長便是能者得之,眼下你們這一代人中便只有你有此能耐,你若不當(dāng)族長,還要誰來當(dāng)?”
唐龍炎聽著唐傲蒼的話,當(dāng)下便朝他望去。
“你盯著我看干嘛,難道你想讓我來做著大逆不道的事情?”唐傲蒼見他這番樣子,哪里不知道他的那點心思。
唐龍炎見唐傲蒼將這族長的位置交與他,而自己卻拒而不接,當(dāng)下便問道:“大哥,你統(tǒng)領(lǐng)了我八百朱雀子弟兵這么多年,便只這一點,就有資格做族長,為何你做了便是大逆不道之事呢?”
唐傲蒼眉頭一皺,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故意要推卸重任?我這姓氏乃是前任族長唐烈云唐族長所賜,自然不能擔(dān)任族長,眼下這唐家中便剩下你一人,你不擔(dān)任族長,那你便要眼睜睜的望著我朱雀一族之人無人統(tǒng)領(lǐng)不成?你可知你這般做法,便是寒了我等族人的心,便是置我朱雀一族于不顧,這等千古罪人,便是你想當(dāng)?shù)模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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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傲蒼大哥,你聽我說……”唐龍炎被他這幾個大罪扣了下來,當(dāng)下不知說什么好。
“那你便的答應(yīng)了。”唐傲蒼也不管他的話沒說話,當(dāng)下點了點頭,道:“如此甚好,劉宇恒,劉宇俊,你們兩個還楞在那干什么,還不過來見見新族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