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馨悅平日里也出現過這般大膽的行動,但此次唐龍炎依舊被嚇了一跳,猛的倒退幾步,如同見鬼了一般望著依舊在眼前一副楚楚可憐神色的黃馨悅。
余下三人見唐龍炎一副吃癟的樣子,在他身后偷笑不止。
唐龍炎穩住心態,靜靜凝望眼前的少女。玉簫樓下,她出謀劃策,自愿被俘,讓青龍一族與黑貓白貓火拼;長安城外,她為自己開通前方道路,無怨無悔;何孤浪狂暴,是她奮不顧身的擋在了自己身前。說自己心中沒有一絲感動那是不可能的,但黃馨悅越是如此付出,唐龍炎便越在感動之余,也感到陣陣不安。
自玉簫樓下,唐龍炎將她放走,說出了一段絕情的話后,唐龍炎便認定兩人應毫無瓜葛,說好了再次見面,便是仇敵,但黃馨悅卻偏偏送來了麒麟一族危在旦夕的消息。而后更是一路相隨,出盡全力。此時他們要進京,她竟然又要跟在自己身旁。
如此佳人相依相隨,唐龍炎心中不但沒有絲毫成就感,反而感到陣陣不安,他始終認定黃馨悅的所作所為定有目的,但卻猜不出一分半點,因為她做得太過出色,出色到唐龍炎認為存在這份猜疑時,心中便隱隱覺得有些不安,仿佛這是一件天大的錯誤。
事已至此,也別無他法,走一步算一步吧,但愿在京城中,能尋得一點蛛絲馬跡。內心深處,唐龍炎也沒有什么理由說服自己將她趕走,只能無奈的點了點頭。
于是,在何巖心與周天翼笑而不語的神色間,在秦雷冥嗤之以鼻的神情中,五人翻身上馬,出師東京汴京城。
于是,眾人一路穿過劍州,過京兆府,穿過西京,最終到達東京汴京府。一路兩千多里,眾人或策馬揚鞭,或緩步輕移,待站在汴京府下西水門前時,已經是十二月初的事情了。
黃馨悅抬頭仰望城門,朝唐龍炎柔柔一笑,道:“待會帶你朝南邊走走,那里有一個朱雀門,正是當年太祖……”說到這里,凝聚的笑容忽然一滯,后面的話沒能說完。
唐龍炎心中明白,昔日朱雀族奮戰有功,出去白虎一族后,宋太祖特命人在城南建了一個城門,取名朱雀門,取南方朱雀之意。
唐龍炎笑笑道:“黃姑娘對著京城似乎相當熟悉呢,難道曾經在這里住過么?”
黃馨悅將愁容收至心間,笑道:“我五歲那年到的這里,曾住了三四年的時間,后來一直在外奔波,一直沒時間回來看看。現在也不知城中成什么樣子了。”說罷,翻身下了馬。
唐龍炎這才看到城門見有士兵把守,正在做入城的例行檢查。當下朝身后使了個眼色,身后三人當即下馬步行走上前來。
唐龍炎快步走到前面,卻被黃馨悅攔了下來,他正有些不解,忽聽前方守門士兵叫囂道:“入城例行檢查。”他一眼便瞧見了唐龍炎馬鞍旁的伏魔劍,當即喝道:“好大膽子,天子腳下,竟敢攜帶兵器入城,還不快快將兵刃交出,還有你們的!”他在這京城之中,平日里接觸到的都是達官貴人,官員出入都必須被他檢查官文,因此相比其他府城的士兵,他自然多出一股心高氣傲。
唐龍炎當即楞了一下,他也不是沒出過遠門的人,但京兆府是他義父的地盤,而入代州時又是落魄模樣,身上沒有什么東西要檢查的,而前不久進劍州時,麒麟士兵盡數撤離,無人管理,因此他還未遇到如此事情。
難道一到京城便要沖進去?唐龍炎不自然的苦笑了一下,但身后的周天翼卻已經將身后的破軍拿了下來。
唐龍炎忙朝周天翼使了個眼神,但他見周天翼無奈的搖了搖頭,這才知道他這是要將破軍交上去。
真沒辦法了?唐龍炎正猶豫間,卻聽身旁的黃馨悅柔聲道:“這位大哥,這四人乃小女子家中上的武師,小女子出門在外,擔心賊人侵擾,帶些武師也不算為過吧。”說話間,已經從袖子里拿出了一塊令牌。
“這……這是國……”那士兵見到那枚令牌,頓時膛目結舌,吞吞吐吐的要叫出聲來,卻猛的背黃馨悅瞪了一眼,他頓時感覺渾身冰涼,當即知道此人萬萬惹不起,他忙一副恭敬的樣子,道:“諸位……諸位一路辛苦了,快快進城,別耽誤了事情,放行!”
唐龍炎四人面面相覷,不知黃馨悅對那士兵使了什么法術,唐龍炎低聲對秦雷冥道:“三弟,是不是你青龍一族的魅惑術?”
秦雷冥不屑道:“得了吧大哥,你太看得起她了,那也是她會的?”
“正經點,我在問你話呢,不好好回答就給我滾回去。”
“二哥,魅惑術之所以很容易看出來,是因為中者行動神色怪異,你看那士兵的樣子,分明是被什么給震懾住了,只怕這黃馨悅在京城中,也是頗有勢力的人家。”
唐龍炎點點頭,上前問道:“黃姑娘,在下斗膽一問,方才那士兵口中的‘國’字,作何解釋?”
黃馨悅回眸朝唐龍炎柔柔一笑,道:“他在說啊,這……這是國士無雙的傾城女子啊。”說罷,自己已經在那里咯咯嬌笑起來。
五人終于平安到達京城,何巖心問道:“二哥,眼下我們該怎么辦?現在京城是進了,怎么面圣呢?”
唐龍炎點頭道:“兩個辦法,一個是去尋我的堂姐,她嫁到沈府中,或許還不清楚唐府發生的情況,而且我也未曾與她見過一面,畢竟也是我的親人,總要見一見的,但沈家在京中權勢如何我并不清楚,加上我與沈家并無來往,所以此路有些困難。而另一個辦法,則是去找俞家。”
“聽你這么一說,小弟弟,姐姐認為你定是要先去俞家了。”黃馨悅一臉幽怨的望著唐龍炎,“俞家”二字說的咬牙切齒,仿若在爭風吃醋一般。
“在下與黃姑娘頭一次意見如此統一。二哥,快去問問路吧。”秦雷冥在一旁不免插科打諢。
“哦,是么,我也要去見見嫂子,大哥,你也是這么想的吧。”何巖心也是一臉笑意,與周天翼相視點頭。
眾人討論聲十分熱烈,將唐龍炎晾在一旁,毫不理會他漸漸黑下去的臉色。就在此時,一陣少女的驚呼從西大街一側的一家布匹店中傳了出來。
光天化日,天子腳下,竟然也有案件發生?唐龍炎五人先是一愣,當即朝驚呼的那家店鋪走去。
店鋪不遠,五人步伐不慢,但走到店鋪面前時,店門前已經圍滿了人。唐龍炎抬頭一看,那店門旁掛著一個大大的“曾”字,若有所思。
“發生什么事情了!”幾個捕快大步走來,拉開圍觀的人群,走到店門前。
一個身材肥胖的傷人媚笑著走了出來,低聲下氣道:“沒事,大人,剛剛是我妻子看到了一只蟑螂,她膽子小,這才叫了一聲,卻是吵擾到諸位大人,這是讓大人們去喝點茶的錢,還請大人們千萬要收下。”說罷,從袖中拿出一錠銀子來,約莫五十兩。
眾人一聽無事,又被那些捕快驅散,當即無趣的四散開去。唐龍炎與秦雷冥對視一眼,低聲道:“三弟,這人,不是昔日在長安城中對那乞丐父女二人大打出手的曾老爺么?他的妻子那般年紀聲音,怎么可能是方才那少女的聲音,此間,定然有問題。你怎么看?”
秦雷冥點了點頭,道:“尖叫得如此驚恐,只怕不是小事,事情既然被我們遇到了,自然不能不救。”
唐龍炎當即將情況與眾人商量了一下,眾人也覺雖身在京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既然被自己撞上,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五人當即四下打探,發現這件店鋪后面竟然是一個別院,方才捕快也站在了門口,店鋪中應該沒有什么端倪,那么問題,便應在這別院中。
何巖心當即藏身別院角落,雙手按在墻上,不一會,眾人便看到那道墻漸漸變得松軟無比,何巖心向前一推,便在那道墻上弄出了一個洞來。
眾人當即從那里鉆了進去,四下分開尋找。
唐龍炎來到一個屋子旁。閉上雙眼,赤炎真氣四散開去,忽然發現東邊出現了一個人影,他立即藏了起來,卻見那曾老爺望了望四下無人,便進了屋子里。
從屋內,傳來了那曾老爺的聲音:“你說這該怎么辦呢,這姑娘雖說弄壞了幾匹上好的絲綢,但我們若真的按李公子的話來做,事后被查起來,只怕罪名不小啊。”
他身旁的婦人忙道:“我說老爺啊,你怎么不想開店呢,那丫頭什么都不懂,來到店里竟然用剪刀胡亂裁剪,而且身無分文,找她賠償,她竟然直接取下了頭上的簪子,瞧她哪身打扮也知道她身上的東西值不了幾個錢。這般不懂事的丫頭,哪里像什么大家閨秀,只怕是京城附近農家的少女。他被李少爺看上也是她的福分,再說了,伺候好了李家,你要做官的夢,不是快要實現了么?”
那曾少爺當即點頭道:“的確,他爹是吏部侍郎,若是平日,便是想討好都討好不到。若我能混到一官半職,也不至于在長安城中受那般鳥氣!”
那婦人道:“所以啊,既然上天將此福緣賜到老爺頭上,老爺為何不搏上一搏呢?將這少女交給李家,若今后她家人找上門來,咱們最多不過給些銀兩,但若得罪了李家,那老爺今后可就做不成官了啊……。”
另一邊,何巖心見一處柴房大門緊鎖,當即覺得有些奇怪,于是走上前去,將們上的鎖擊碎,慢慢打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