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走出幾步,俞寒心忽然停下了腳步,對唐龍炎柔聲道:“龍炎哥哥,能不能把那二十兩銀子給我,眼下已經與雷冥哥哥相遇了,這些銀兩暫時便用不著了吧。”
卻聽秦雷冥道:“大嫂,你還是叫我一聲小叔子好了,兩個人你都叫哥哥,我大哥會不高興的,你要銀兩做什么,要買什么東西么,來,我這里有。”說罷便從懷中掏出了幾錠銀子,每一錠都是五十兩的。
唐龍炎將秦雷冥的銀子推了回去,從身上取出二十兩銀子,遞給俞寒心,道:“拿去吧,我也不知道夠不夠,不過多少是我們的心意吧。”秦雷冥正疑惑著,俞寒心已然拿著銀兩又轉身往回走去。
秦雷冥眉頭微皺,道:“大哥,你們這是干嘛呢,知道不夠卻不接我的,難道是看不起我?”
唐龍炎笑著搖了搖頭。卻聽身后俞寒心的柔聲響起:“各位好漢,你們欺負弱者,胡亂抬價,一言不合便要動手傷人,實屬不該,但今日相擾,我們也有一些不是,各位皆是他人請來護住這客棧的武師,俗話說拿人錢財,*,你們也有你們的難處,這里是二十兩銀子,你們拿去找個郎中,買些藥酒擦一擦吧,那兩位哥哥的身手雖狠,但并不會傷及無辜,你們身上皆是皮外傷,不礙事的。這里終究不是什么善地,各位好漢如此身手,實不必如此替人做這般惡事,若能聽我一言相勸,諸位倒還不如投奔沙場,保家衛國,若真有那天,小女子先行謝過諸位心中的良知。”她輕輕道了個萬福,將那二十兩銀子放在門口,這才盈盈轉身離去。
她聲音輕柔婉轉,臉上蒙著一層輕紗,在陽光的照耀下,便好似在臉上披了一層華光,更顯柔和圣神,那些大漢見自己這般對待他們,她卻依然柔聲勸解,還放下了銀兩給他們就醫,當下心中滿是悔恨與羞愧,其中一名大漢粗著嗓子道:“請姑娘放心,我王富他日若不投軍保家衛國,我便不是人。”
秦雷冥看在眼里,這才知俞寒心便是要拿著銀兩去給那些受傷的大漢,默默的點了點頭,她認為這是她與大哥造成的錯誤,是以不想要我的銀兩做此人情,唉,果然是大哥的女人啊。他心中佩服,一路上便也不敢口中花花。
唐龍炎見一路走來,直至送俞寒心上了馬車,秦雷冥都拘謹正直得很,便笑問道:“怎么,被我打得個性都變了?不至于吧。”
秦雷冥見唐龍炎神色輕松,也笑道:“大哥你還說呢,什么時候練成五段的,打起人來那叫一個驚天地泣鬼神,每個人都是一招便收拾掉了。”
唐龍炎搖了搖頭,道:“畢竟還是傷了人,她不喜歡。”隨即神秘的一笑,道,“說吧,小子,你只身一人到這客棧來,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事吧。最近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情,我看你對這家客棧的怨氣挺大的。”
秦雷冥見他察覺到了什么,也不隱瞞,嘆了口氣,道:“大哥,義父義母的事情,我……我都知道了,你千萬別太過傷心了。都是我不好,明明感覺到了你有事發生,但是父親卻沒有辦法派得一兵一卒去救你們。”
唐龍炎眉頭一皺,道:“怎么了?義父雖是個團練使,但多少手里還有五百青龍士兵的,今日怎么連這點分配的權利都沒有了?”
卻聽秦雷冥嘆道:“就是在你們走了有十來日之后的一個傍晚,我忽然感覺到一陣陣的不安,當下立即去找我爹,我爹也說他感覺到義父有危險,當下便要發兵過去,雖說不能起到什么太大的用處,但多少還能有一個盼頭,但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圣旨下了下來,說是要剝奪了我爹統領那五百青龍士兵的權利!本來這也沒什么,就算沒有朝廷的批文,這五百青龍士兵也照樣為我爹所用,但是隨即我爹便發現我青龍一族中調動青龍士兵的玉佩不見了。那玉佩乃是調動士兵的見證,若無那塊玉佩,縱然是族長也不能調動士兵半分。本來若真的沒有了那塊玉佩,以我爹的威望,雖有些違背族規,但強行調動那五百忠心耿耿的青龍士兵還是沒什么問題的,但問題出就出在了這里,正待我父親要調動士兵時,卻發現,他們已經被我叔父調走了,那塊玉佩,不知何時,竟然落到了我叔父手上!”
唐龍炎倒吸了一口冷氣,道:“不好,你們家中定然有內鬼,否則這等尊貴之物,怎么能如此輕易的丟失?上次你還與我說你爹與你叔父經常吵架,常年不來往,眼下那塊玉佩落入了你叔父手中,只怕這件事情,并沒有那么好解決。”
秦雷冥點點頭,道:“我叔父當年與我爹都有資格擔任青龍族長,但我爺爺臨終前將族長的位子傳給了我爹,我叔父便含恨遠走高飛。眼下我叔父住在那京兆府尹的府邸中,我爹要見他,那府尹便千般阻攔。我便是氣不過,這才打算拆了這家客棧,這家客棧是那府邸第二個小妾的哥哥開的,平日里仗著那點關系胡作非為,若是稍有不滿,便棍棒相加,那些吃了虧的人若是告到衙門,便會不了了之。因此這家店便越發的猖狂。而且,而且今日來拆這家店,還有一點私人原因,雖說當年若不是這家店,我還不會認識她。”說到后面,雖然壓低了些聲音,但卻滿目溫柔。
唐龍炎早就想知道他們二人之間的故事,當下便笑問道:“哦,這么說,你這便是忘恩負義了?說說看,你們是怎么認識的?”
但無論唐龍炎如何想問,秦雷冥便始終不愿意再透露半個字,唐龍炎心中也知他的個性,若他想說,方才便一股腦的說完了,只能嘆了口氣,心想著來日尋個時機,定要將他的嘴撬開。
因為時間還早,他們三人一輛馬車,便在路上慢悠悠的晃著,便在此時,唐龍炎眼中一怔,當即跳下了馬車。
秦雷冥見唐龍炎將車停住,跳下車去,當下略感奇怪,但見唐龍炎臉上似乎帶著一絲追憶與幾分感傷,也隨著唐龍炎下了車,跟著唐龍炎身后。在車中的俞寒心感覺車停了下來,還以為是麟德秦府到了,便盈盈起身準備下車,卻見唐龍炎沒有迎上來,而是朝著路旁走了過去,當下微感奇怪,卻也知唐龍炎是極有主見的人,是以下車后便跟著唐龍炎與秦雷冥的步子走去。
卻見唐龍炎步伐堅定,一步一步朝著一個大戶人家門口走去,秦雷冥順著唐龍炎行走的方向望去,心中明了,原來在那大戶人家門口,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正在朝著那正要出門的老爺夫人討飯,小女孩身后,站著一位拄著拐杖的中年男子,那男子約莫三十來歲,但站在那小女孩身后拄著根拐杖尚還有些搖擺不定,在那里大喘粗氣,一副病怏怏的樣子,或許便是因為這般痛苦,這才帶著自己的女兒出來乞討吧,秦雷冥暗自嘆了口氣,跟著唐龍炎的步伐卻更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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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戶人家的老爺夫人自然不想那小孩臟兮兮的手碰到自己華貴的衣服,連忙命令家丁將那小女孩趕走,那小女孩年紀雖小,但性子卻很堅毅,當下抓住一個家丁的褲腿死死不放,連滾帶爬的朝著那夫人過來,他身后的中年男子似乎也有些激動,便要趕過來,卻是一個踉蹌,倒在了地上,他的那根拐杖便滾到了那老爺的腿旁,由于早些時候下了些雨,那根拐杖沾染了些泥土,這猛然間滾了過來,幾滴泥水便撒在了那個老爺的褲子上。
那老爺一張胖胖的臉上登時氣的通紅,惡狠狠的朝那家丁喝道:“這些要飯的,給臉不要臉,居然把老爺我的褲子給弄臟了!給我打,往死里打!哼,就算是這兩條命加起來,也沒有我這褲子的布料貴!”他身旁的那位夫人見他如此生氣,忙道:“老爺莫生氣,老爺莫生氣,和這些個叫花子叫什么勁,待會讓下人多打幾下,出出氣也就是了。”
那幾個家丁見老爺下了命令,便撩起袖子,準備出手,那被小女孩抱住右腳的那個家丁登時便要抬起那只被抱住的腳,要將這小女孩踢出去,那小女孩身后的那個中年男子見狀立即叫道:“不要!雙兒快讓開!”小女孩眼中噙著淚水,但那張稚氣的臉上卻流露出無比的堅毅,雙手抱住那家丁的腿死死不放。
便在此時,眾人忽然感到兩陣微風拂過,一陣頗為熾熱,一陣頗為輕柔,那個正要踢腿的家丁忽然感覺自己兩個小腿肚上一陣巨痛,當下那一腳便沒有踢出去,便在此時,他但覺腿上一輕,卻是那個小姑娘已然不在他的腿上了。
眾人定睛一看,卻將兩個風度翩翩的少年俊彥站在他們面前,一人手上還抱著那個小女孩。兩人臉上一般的深沉嚴肅,正冷冷望著那個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