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夢是什么?
夢就是一種意識的虛像。
就像鏡子,我們在鏡子里看到了一個完整的世界:一樣的物品,一樣的人,一樣的活動。然而我們看到的其實不過是一種虛像,鏡子里的世界,其實是不存在的。
夢就是鏡子,確切的說,是哈哈鏡。哈哈鏡固然還是意識的虛像,但是,已和真實的世界大有不同。夢就是意識的哈哈鏡,依據每個人的特點,形成對這個世界不同的看法。
夢里榮華富貴,殺人越貨,可一夢醒來,誰也不會因為夢中做了國家元首,醒來時就安排出訪美國;誰也不會因為夢中被某個人打了,醒來就去報仇。因為誰都知道,夢是假的。
那有沒有人會相信夢是真的呢?
有的!
2010年,某東方古國。
方成信大二就開始創業了,幾經風雨,創辦了一家規模不錯的辦公用品公司,他在這城市里,是個小有名氣的青年企業家。事業一帆風順的他,為人卻沒什么傲氣,總是一副笑呵呵,對什么事情的都不在乎的樣子。
不過現在他的臉上,卻寫滿了渴望、激動。他望著那塊石頭時,眼睛里閃爍著異樣的光芒,說話的聲音也已顫抖:“叔叔,你不騙我,我真的可以帶走圣石,真的可以在上面做夢了么?”
“是的,”中年人望著方成信,眼中不無歉疚之感,說:“我本來早該將它交給你的,可是,你也知道我不能讓你重走你父親老路。好在現在你孩子也健康無事,不過……”
“不會有事的,”方成信只擔心中年人忽然改變主意,說話又急又重,重復道:“一定不會有事的,阿娟一定會照顧好孩子的,而且,你也知道我的好兄弟孟哲,有他在,還有什么不放心的?!?
“嗯!”中年人想了想那個叫孟哲的小伙子,點了點頭。又遲疑一番,終于將石頭交給了方成信,方成信小心翼翼的一把接過,揉在懷里輕輕的,不住的撫摸。他激動的幾乎都要哭出來了,喃喃道:“圣石,我終于得到你了,我終于可以做夢了……”
中年人望著方成信的狂熱,輕嘆了口氣,眼中忽的閃過幾絲憂慮,鄭重說:“阿信,這些年你是受苦了,可你也不能急著回去,你在圣石上做夢之后,可一定要及時吞下這‘紅血珠’,助我度過這一次危機,你也知道,這一次可不僅僅是關乎我們家族的安危……”中年人說著時,遞過一個小木盒來。
方成信伸手接過小木盒,看也不看一眼,仍是在那喃喃自語,卻不知將中年人的話聽進去了沒有!
阿娟是一個既很放得開,也很矜持的人。很放得開的,是她的身體;很矜持的,自然是錢。所以三年前方成信直接的跟她說,想娶她的時候,雖然兩人只見過兩面,但考慮到方成信的財力,阿娟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結婚一年半,孩子才剛剛脫奶,阿娟自然又放得開了。讓所有人奇怪的是,帶了綠帽子的方成信,不僅沒有責怪她,好好的和她離了婚,沒有任何異議的分了阿娟一半的家產,而且,他連阿娟的奸夫,也開了一張豐厚的支票。
——原諒奸夫的不少見,寬慰奸夫的難于想象了,而毫不猶豫分給奸夫財產的,方成信不惟空前,怕也是絕后了。
所以雖然已離婚,阿娟對方成信還是心存感激的。所以當方成信告訴她他要遠赴海外時,阿娟還是由衷的叮囑了一番,還幫他準備了些出行的東西。方成信自然也叮囑了她一番,而兩個人的孩子,方成信看了又看,更是難舍,又叮囑道:“這一去,是要很長的時間才能在見面了,如果孩子有什么事,可一定別忘了給阿哲打電話!”
“嗯,記著了!”阿娟回答得很勉強。她還記得紅杏出墻后事發的那晚,那個孟哲趕過來,一拳就打掉了她奸夫的兩顆門牙,要不是方成信攔著,只怕她和她奸夫都得在醫院躺幾個月了。想起孟哲,阿娟還是有些心虛。
方成信自然知道阿娟的心思,勸慰說:“別多想,阿哲不是個心胸狹窄的人,你自己也知道,孩子要真有個事,你的那些個朋友不頂事的?!卑⒕挈c了點頭,她愛錢,對自己的交際,倒也認識很清楚。
方成信接著又叮囑了很多,最后交給阿娟一個大保險柜,卻不告訴她里面是什么東西。只說:“等孩子長大了,把這個保險柜給她,記住:可不是滿十八歲的長大,是要孩子結了婚生了孩子的長大。”
阿娟自然很奇怪,問:“什么?要那么久?你不就是去海外和父母見個面么?怎么跟生離死別似的!”
方成信聽到“生離死別”四字,臉色忽然就變了,但隨之一笑,臉上的表情忽的又變成嘲弄,喃喃道:“生離死別,生死?可笑世人什么也不懂,卻憑空的造出什么生、死的概念來……”
阿娟心想:“老天,我的哲學家又來了!”不過看著方成信時,忽的發覺他所交待的東西,似乎真的是生離死別……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黃昏時分,天邊的晚霞,金色的陽光,街邊樹下一對對偎依著的情人,足以勾起每個人的躁動。悶熱的氣息傳來,恰如人們悶熱的**。
方成信去找孟哲的時候,孟哲照例趴在窗子上,呆呆的守候著房東女兒柳瀟瀟的出現。柳瀟瀟今年上上高一,孟哲零星知道一些關于她的事,知道她是他們班上的班花。知道柳瀟瀟有個外號叫“小龍女”,平時最喜歡的是看小說,嫻靜而略為害羞,連上課回答個問題,都要臉紅。至于談戀愛,更是外星人也約不出來,孟哲房間遠處的一個拐角處,每天都會有一些男生等著他,但是從沒有一個男生能和她說上三句話。
這就是孟哲所知道的所有的東西了,“是誰多事種芭蕉,早也瀟瀟,晚也瀟瀟”,孟哲的心里,也是每天里“早也瀟瀟,晚也瀟瀟!”
但想歸想,雖然她就住在孟哲的樓下,但是孟哲卻沒有和她說過一句話。
原因很簡單,他是一個很平凡的人:身材不高不矮,身段不胖不瘦;家境不貧不富,學歷不上不下;長相嘛,說不上丑,也似乎和“帥”字扯不上關系!
總之就是一個社會閑雜青年,一句話:人一個!
這種情形下,還指望兩人間能發生些什么故事?孟哲雖然喜歡沒事吹兩把,但并非沒有自知之明。所以所有的東西,也只是想想而已。
——要兩人發生些故事,唯一的可能或許就是孟哲做一個壞人了。想起“壞人”二字,孟哲臉上不禁浮上自嘲的笑容。
自哀自怨一回,不多時,眼睛一亮,柳瀟瀟出來了。仍是碰著本書,低著個頭。孟哲喃喃道:“好歹也看看路不是,萬一摔著了怎辦……”忽然房東喊了她一聲,柳瀟瀟轉過頭來,孟哲趕忙低下頭去,心砰砰直跳,心想:“她發現了么,她發現了么?”
過得良久,孟哲才又抬起頭來,看看街邊,柳瀟瀟早已沒了蹤影了。心下不禁悵然,按著常例,他悵然之后接而浮想起來,手上照舊的有了動作。不多時,孟哲長吐一口氣,泥也似的癱倒在床上——在孤獨奮斗的歲月,一切的快樂,豈非都要靠雙手來創造?
躺了片刻,照舊的洗了個澡,照舊的抓起吉他聯系起來。正彈著吉他引吭高歌的時候,已聽得外面方成信的聲音高叫道:“殺豬啦,殺豬啦!”正說著時,孟哲已突然打開了門,一拳打在了方成信的肚子上。方成信“哦”的一聲,俯下身去,順勢一個頭錘將孟哲頂在了一邊。
兩人打打笑笑的進了房間,躺在床上只是喊痛。
方成信鼻子嗅了嗅,說:“嗯,有股怪味,是不是又找‘五姑娘’了?”孟哲笑道:“不找五姑娘,難道找你?”方成信笑道:“得了吧‘未遂’,你能好到哪里我不知道,能壞到哪里我還不清楚?女人你都不敢下手,還說男人?”孟哲道:“好,我就試給你看……”兩人又笑著動手打了起來。
打累了,孟哲道:“死人,又壓榨了你員工多少心血了?”方成信道:“你別誣陷我,我公司里的員工待遇向來都是最好的,可從來沒壓榨過他們,再說了,我這次找你,就是告訴你,我把我的公司賣了!”孟哲坐了起來,瞪大眼睛:“什么,賣了?青年企業家方成信把他幾年的心血賣了?”方成信正色說:“是的,因為我聯系上我的父母了。”
孟哲的心咯噔一下,知道這事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清的,說道:“起來,待會慢慢說罷!”
接著他跑下了樓去。
高樓,陽臺,葡萄美酒,生死兄弟。
沒有比這更愜意的事情了。不過今晚的氣氛卻有些不對,孟哲的心是復雜的,又喜又悲。歡喜的是方成信告訴他,他已經聯系上自己的父母了。方成信自小在孤兒院長大,雖然為人樂觀,但孟哲知道,一個自小缺少父母關愛的孩子,怎么說心里都是有缺憾的,而今他可以和父母團聚,作為生死兄弟,孟哲打心里為方成信高興。
悲傷的,自然這也意味著兩人的離別了。兩人說了些雜話,終而不可避免的說到離別時,孟哲張張了口,嘴唇動了動,又什么話都沒說出來,半晌拍了拍方成信他的肩膀,說:“滾你的罷!”
方成信的眼睛似也紅了。澀澀一笑,掏出一張卡遞過來,說道:“你的臭脾氣我知道,橫豎這錢也不是讓你去享受的,只是人都有個三災五難的,要是那天你遇上了車禍,撞死了倒也省心,要是正好撞個殘廢,偏偏把某個部位撞得失去功能了……”孟哲瞪眼道:“你少咒我啊!”方成信笑道:“橫豎這是給你的一個保險而已,若你這一輩子沒什么病痛,也就捐給希望工程罷!”
真兄弟之間,又需要多說什么呢?孟哲接過,說道:“你和你父母見面之后,真的什么錢都不需要了么?你們家族那邊,就真的到了錢只是數字的地步?”
方成信臉上露出一種無限向往,甚至是急不可待的表情,喃喃說道:“錢,當我們地球人還要用錢還創造幸福的時候,又是一種怎樣的悲哀?”孟哲笑道:“打住,打住,我的大哲學家,又來了!”
方成信笑了笑,說:“好吧,反正我說什么你也不會相信的,是時候我族叔自然會來找你,他會告訴你該怎么用那血珠,就是說的那個玻璃珠的……本來這一次我家族的危機,是要我來做的,不過你不是一直希望生活有個變動么,而且那一邊……”孟哲道:“你放心找你家族去吧,這邊有我,一切放心。”
方成信點點頭,說道:“我知道!”頓了頓,又盯著孟哲,笑著說:“阿哲,我這一回去,據我夢里的了解,按那邊的規矩,得有一定的改造過程,我們真的要很長的時間才能聯系……很長的時間;但我們還能再見面的,你不要多想!”
孟哲眼眶紅紅的,半晌笑道:“滾你的蛋,你這種庸俗的人走得遠些,倒可以讓我耳根好好清靜一下!”
是夜,孟哲后來又提了幾瓶酒來,大醉,珍重之類的話自然沒多少,兩人互相扭打、謾罵了半夜!
第二天孟哲醒來時,方成信已不見了蹤影。孟哲想這多半是他頂好了飛機票,要急急的趕去了。一個孤兒,忽然知道了自己父母的下落,心情的迫不及待,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沒想到的是,才第三天,孟哲便有了方成信的消息
——方成信自殺身亡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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