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眼醒來時,還是一片黑暗。孟哲第一個概念就是:“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方才是不是真的做了一個夢?”身上也不再疼痛了,再沒有身受重傷的感覺。回憶起夢中情形,一切清晰依然,孟哲明明記得自己是受了重傷的樣子,又摸了摸身上,卻發覺自己也沒出汗。孟哲心道:“看來這確實只是個夢而已!”
伸手一摸,夢枕石就在旁邊,孟哲喊道:“方叔叔,方叔叔?”沒有回應,孟哲大驚,順著摸過去,摸到了方恒,觸手濕漉漉的,又聞得一陣濃濃的汗氣,孟哲更是驚奇:要知這是在山間神壇,比外邊又冷了五分,方恒重傷之下,躺著好好的,怎么會莫名的渾身是汗?
孟哲伸手摸到他鼻子間,見仍有氣息,只是氣息微弱。孟哲使勁一按人中,方恒悠悠的醒了過來,說道:“你的夢做完了么?”孟哲嗯了一聲,說道:“方叔叔,我那個夢好奇怪……”方恒淡淡一笑道:“做了夢就好,你趕快把你夢中會使用的拳法掌法,在溫習一遍吧!”孟哲又問時,方恒微微喘著氣,卻無力再答了。
孟哲驚奇不已,依言打起拳來,夢中那自然而然的招數,仍是自然而然的使了出來。練習得一半,忽聽得外邊一個聲音說道:“時間已到,什么致命絕殺,傳授完了吧?”
嚴中胤及梁靜語等涌進來時,孟哲只見得方恒臉如金紙,確然是一身大汗,梁靜語也搶了過來,目光中盡是詢問之色,孟哲雙手一攤,他要能回答出個所以然來,那就好了。
嚴中胤已催促了起來,孟哲見得他緊身衣上的肌肉,快快如鐵,到底心虛。心道:“方叔叔,你放心吧,我就是拼了命,也一定要把他打敗!”方恒見他神色,微微道:“用心打就是了,不必拼命。”
地下神壇甚是寬闊,龍組的人站在舉火把站在邊沿上,給兩人空出一大塊闊地。嚴中胤為示公平,交手表交給梁靜語,由她來計時。梁靜語巴巴望著孟哲,說道:“記住方警司的話,用心打就是了,不必拼命!”孟哲聽她話語甚是關切,不禁一呆。
孟哲擺開架勢,嚴中胤卻架勢也難得擺了,做了輕蔑的動作。梁靜語望著孟哲,實在難于相信僅這十分鐘的教授,這個平時頂多能對付兩三個人的人,武藝能有什么質變。但事到如此,也別無選擇,當下示意了一聲。
嚴中胤卻并不發起攻擊,只是看著孟哲搖頭晃腦的哼小曲,其意顯然是對付孟哲三分鐘太長,無需著急了。龍組的人都跟著吆喝起哄起來,孟哲擺著姿勢,又是慶幸,又是焦急。忽聽梁靜語喝道:“小心!”
但見得嚴中胤嬉笑之間,忽然沖上幾步,飛腳掃來,孟哲猝不及防,頸部挨了一腳,倒在地上,腦袋狠狠的撞在石板上。嚴中胤沒有再攻,望著孟哲,噓氣搖頭不已。
孟哲氣血上沖,早已忘記了頭上頸上疼痛如劇,爬了起來,仍只是擺了個姿勢。東方世家子弟世代恪守祖訓,并不恃強凌弱,因此代代完善下來的武功,極具守御性質,最講究的,是個后發制人。
嚴中胤依舊哼著小曲,到得孟哲面前,抖了抖手,大模大樣的便往朝孟哲胸口打來,孟哲見得他肩部肌肉一動,便知他要出手直擊,就嚴中胤出手的同時,身子一斜,一拳打在嚴中胤腋下,同時抓住手,腳一勾,嚴中胤撲的倒了。
龍組的人原本吆喝喧鬧,一時聲音盡皆停頓,揮舞的手都還停留在半空。梁靜語瞪大了眼睛,她看出這一招其實也不如何厲害,但用來對付嚴中胤的揮拳直擊,卻再好不過。正應了“擊要害守中帶攻”的至高武學境界。
瞪眼發呆的,也包括孟哲本人在內,方才嚴中胤一拳打來時,他只是想也不想便揮著這一招,見自己居然將嚴中胤放倒在地,心下也一片茫然,心道:“為什么……”嚴中胤早已一個旋轉翻身,站了起來,收斂了笑容,神色驚疑不已,曲腿伸拳,擺出了個標準的泰拳格斗姿勢。
兩人拳來腳往,斗在了一起。
孟哲打倒了嚴中胤一回,信心大增,接著妙招層出不窮,只不過每一招都是打出去之后,自己都不明白為什么而已。往往一招打出去之后,自己反而會思索:“奇怪了,我怎么就知道這么打?”
嚴中胤泰拳拳霸,自然也不是浪得虛名,只是他心中驚疑不定,一邊不斷思索這其中的古怪,減了許多威力,兩人一時斗了個難分難解。
梁靜語一邊看著,一邊也是驚詫無比,看孟哲出手,竟似一個有著不下二十年格斗經驗的老手,仿佛此時和嚴中胤對攻的是方恒,而不是孟哲——然而又確確實實的就是孟哲。
“砰”的一聲,孟哲倒在地上,原來孟哲雖然莫名的招數變得精妙無比,但筋骨卻畢竟沒打熬好,每一次和嚴中胤手腳接觸,都痛得骨頭欲裂,只是咬牙忍受罷了,偏偏世界諸武術流派中,又尤以泰拳最為兇猛凌厲,除了拳腳之外,又加入了肘和膝的攻擊,孟哲要避免和他肢體的接觸,僅以招數取勝,是絕難之事。
嚴中胤何等聰明,豈能看不破其中關鍵。孟哲一個拐子腳踢來時,嚴中胤也不搭理,直直的一記重拳打去,結果他自己雖也被踢中,但同時也打中了孟哲小腹。這一記好不沉重,孟哲倒在地上,但覺腹中痛如刀割,身子扭成一團,直都直不起來,更別說站起來了。
三分鐘的時間卻還沒到,孟哲雖不知道勝敗到底意味著什么,但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此事必定事關重大,我絕不能輸!”又聽得龍組的吹著口哨嘲笑,平地又生出一股怒氣,爬了起來。忽聽梁靜語道:“嚴老大,你不過仗著皮堅肉厚而已,算什么真本事?”
這句話自然是絕對的歪理,功夫之道,目的不過是取勝,難道鐵頭功、鐵布衫之類的就不是功夫了?梁靜語只盼能激起嚴中胤的傲氣,讓他只是和孟哲拼招數。果然嚴中胤再揮拳打來時,并不利用身體的優勢,而只是和孟哲拼招數。兩人一時又斗了個難分難解。
梁靜語暗喜,不過觀察嚴中胤神色,又發覺不是那么回事。你當嚴中胤真的中了梁靜語激將之法?自然不是,他只是越打越奇,對孟哲的招數尤其是孟哲的改變,驚疑不已,一時竟忘了勝敗,仔細的揣摩起孟哲的招數來,一邊對招,一邊反而不住的往方恒看去。
梁靜語心下自也驚疑,只是眼下勝敗最為重要。心道:“最好這印度阿三沉溺于招數,忘了時間的好。”看看三分鐘將過,突然龍組的老三大聲喊道:“老大,時間快到了!”
嚴中胤打個激靈,眼見得孟哲一拳往胸口擊來,嚴中胤也不閃避,躍起手肘往他腦袋猛的擊去。孟哲不想得他竟不閃不避,一時不及變招,只覺一拳打上了鋼板一般,接著腦袋“嗡”的一下,似乎聽得梁靜語驚叫了一聲,便什么都不知道了。